鳳天朝皇室之下的家族,除陸家地位超然外,君、宋兩家可稱權勢滔天。
然而這樣權勢滔天的家族,也會在一夜之間分崩離析付諸一炬。
那沖天的大火燒了三天三夜,無數人救火,都沒能撲滅,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阻止火勢,不要蔓延到其他地方。
君家占地極大,待三天火焰熄滅之后,整個皇都仿佛空出了一個灰黑的大坑,寥寥灰煙在皇都上空攏了小半月。
這樣聲勢浩大的火勢,早早便引起了皇室與官府的注意,然而追查下去,除了君家新任的年輕家主竟然是這場大火的主導者。君家數百人,除了少許下人,主子里沒一人從火中逃出來。
君煜也不知所蹤。
便是不為了君家,為了那上百人的性命,皇帝也不可能輕易放過君煜,當即下令通緝,只要還君煜還活著,就一定要抓回來。
滿城兵荒馬亂,西城,離君家大宅最近的一處茶館里,卻坐著一個年輕的男子。
他面容很普通,眼尾下垂,嘴角抿直,薄薄的嘴唇沒有血色,臉色也十分蒼白,像是病入膏肓。
但他眼睫垂下朦朧眼底的神色,卻是滔天的快意,仿若一個有賭癮的人終于贏了一把,近乎到猙獰的快意之色看清后,甚至有些嚇人。
一大隊兵馬從大街上向著城門的方向而去,耳邊處處是關于君家覆滅之事的爭論。
有人在說君家三少爺可憐,受了繼母欺凌,才會如此。
但更多者,是說君家三少天生惡狀,心存惡鬼,無可矯正,所以才得繼母壓制。只可惜君夫人到底還是不夠心狠,若是早早將這孽子扼殺,君家又哪里會落到如今的田地?
年輕男人只扯著嘴角輕輕的笑,似乎十分贊成他們的說法。
他在茶館坐了片刻,欣賞夠了君家的殘垣,起身離開。
茶館的小廝瞧見,立刻去找老板。
他還未出門,老板便急匆匆追上來,低眉順眼恭敬道:“公子······這,時日不對,城門查的極緊,不若您停留幾日,再動身吧?”
“不了。”他又成了面無表情,低著眼瞥他一下,淡淡道:“查不出什么。”
老板諾諾,不敢再勸,只得低聲道:“公子萬事小心。”
年輕男人不答,慢慢朝著西門走去。
滿大街的通緝畫像,處處都能聽見討論之聲,還有不少的官兵正在戒嚴巡街。
他姿態坦然,好像被通緝的人跟他渾然無關。
到了城門前,排隊接受守城兵的檢查,安穩順利出城。
離開皇都,沒了城門禁錮,視野仿佛都在一瞬間開闊許多。
他忽然覺得心情很好,僵直的唇角慢慢上揚一些,目光朝著西方遠遠望去,眼睛微微彎著,涌上一點點笑意。
那個方向,現在有個人。
他終于可以去找她了。
光明正大,坦坦蕩蕩的,跟她相認。
看見他現在好好的,還扳倒了君家,她一定會高興吧?
遠遠的一輛馬車趕來,前面的人望著,先是疑惑一瞬,試探問道:“公子?”
君煜點點頭,侍衛才如釋重負,低聲道:“公子快上馬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