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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不是很好

  樂韻聽到燕帥哥說出他爺爺奶奶也參與謀殺他媽媽和外婆陰謀的那刻,內心受到了巨大的震動,半晌說不出話。

  燕人有那樣的至親,是他的此生最大的不幸,也是他人生最大的恥辱。

  如果可以,想必他寧愿不要那樣的血緣親人,寧愿爺爺奶奶爸爸早早死光了成為孤兒也比如今承受這樣的殘忍真相要幸福。

  心疼。

  就連她一個外人都心疼燕帥哥了,低頭見燕帥哥緊抿著唇,眼角的清淚長流,隱忍的臉說明他心中壓抑著巨大的悲痛。

  她垂放在身側的手緩緩的移動,左手輕輕的抱住燕帥哥的頭,右手幫他捂住眼:“想哭就放聲哭,不用忍,男孩子也有哭的權利。”

  一只細膩的小手覆蓋住眼睛,燕行喉嚨哽咽難成聲,轉身一把抱住小蘿莉的腰,將臉伏在她的懷里,發出一聲如母羊失羔崽的悲鳴,嗚嗚咽咽的痛哭。

  就算是悲不勝痛的哭也沒有咆哮長啼,壓抑著聲音,唏唏啜啜,哭聲零碎,肩膀一抖一抖的抽動。

  燕帥哥忽然撲進懷里,樂韻當時骨頭都僵硬了,她從沒經歷過這種場景啊,當初第一次與晁哥哥相遇時,他體力不支軟倒在她身邊時也是依著她,不是撲在她懷里。

  被男孩子一頭扎進懷里的經歷真的是破天荒地頭一遭兒,尤其燕帥哥手臂是那樣用力,緊緊的圈抱著她的腰,臉貼著她的腹部,他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草似的緊箍著她,生怕被拋棄似的依賴著她,讓她手肘懸空,手足無措。

  燕帥哥正處于最脆弱的時候,她自然不能將他扒拉開,何況還是她勸他不用隱忍的,如果將他丟開就是言出無信。

  被燕帥哥勒得腰疼,樂韻不好意思嚷嚷,懸空的手下落,攬住燕帥哥的肩,一只手落在他后背,像哄小孩子入睡似的輕輕的拍背。

  嚶嚶嚶,她會哄小孩子,真不會哄大孩子啊,如果這樣還哄不好賀家小籠包,她就真的沒辦法了。

  懷揣著無奈的心情,樂韻苦催的望天望地,她小時候有見她家的女兒控老爸哭,她老爹哭的時候是躲在房里一個人唏唏嗦嗦的哭,每次哭得眼睛紅紅的,她問怎么了他總說是眼睛里吹進灰或者說風吹得眼睛疼,她老爸說謊不打草稿,每次輕易穿幫。

  她家女兒控老爹哭是不用她哄的,所以,她不知道該怎么哄燕大男孩子,只好拍他后背,希望他哭著哭著就睡著了,然后就能萬事大吉。

  想像很美好,可老天沒聽到樂同學的祈禱,燕少壓抑太久,積攢太多的傷感情緒,這一刻終于找到一個讓心靈安靜又可以肆無忌憚盡情宣泄的依靠,那些委屈與傷痛一股腦兒的涌上心頭,眼淚與嗚咽聲如潮水般洶涌而出。

  哭聲悲慟,幸好他將臉貼在女孩子的腹部,哭音低沉嘶啞,哪怕從女生宿舍門口走過也聽不真切。

  燕大校忘情的痛哭,樂同學默默的當大樹暫時借給他當依靠,還當老媽子,摟著他又拍背又幫他揉按肩頭和后背穴位,讓他放松緊繃的神經。

  燕行哭得肆意,宣泄了積攢多年的負面情緒,幾乎將身體多余的水份哭干了,哭得再流不出眼淚了,抽噎聲也停止。

  他伏在女孩子懷里,只要稍稍往上抬頭就能觸碰到女生的圓鼓鼓的胸,他沒動,保持著緊貼女生腹部的姿勢,崩潰的情緒在她淡雅的體香里慢慢重建。

  一場痛哭,放空了大腦,燕行最初有好一陣滿腦子空茫,分不清在哪,只是遵循著心頭的渴望,貪婪的圈抱著讓自己心神安寧的柔軟身軀,意識在淡淡的馨香里慢慢清明。

  大腦慢慢清醒,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圈抱著香噴噴的人是小蘿莉,當即如觸電似的一個骨碌爬坐起來,當時好像碰到了什么,他也來不及細思,望過去,小蘿莉保持著平伸雙腿的坐姿,苦著臉望向自己,一邊伸手揉腰。

  燕帥哥終于哭夠,樂韻得到解放,揉著差點被掐斷的小蠻腰,瞅著燕某人的臉,想抱怨的話也說不出來,燕帥哥盡情發泄一番,眼睛紅得兔子眼,鼻頭也是紅紅的,滿臉淚痕,沾了世俗的七情六欲,俊美的容顏有了人間煙火味,很接地氣。

  小蘿莉在揉小柳腰,燕行猛然想到自己撲在小蘿莉懷里良久,看向小蘿莉的腰際,她腹部有一大塊的衣料暈開水印,那是他眼淚弄濕的。

  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他的臉“騰”的燒起來,耳朵也發燙,不敢直視小蘿莉的眼睛,爬起來跑向衛生間,飛躥沖進女生宿舍的衛生間,連忙用冷水洗面,洗得好幾遍,將衛生間里反面朝墻的小鏡子移正看自己的臉。

  洗了臉,眼淚痕跡是洗去了,眼睛還是紅的,也微微浮腫起來,瞅著自己的糗樣,燕行耳尖又燙熱,再次掬水洗臉,洗好幾次還是羞愧難當,杵在衛生間里平復心情。

  燕帥哥紅著臉急急忙忙的逃走,樂韻那叫個無語,她都沒說他什么,他跑什么跑?

  不得不說,燕某人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類型,他不哭則已,一哭眼淚比女孩子還洶涌,若說女孩子是水的,她覺得哭泣時的燕大帥哥是天上銀河投胎的。

  之前燕人貼著她沒特別感覺,當人遠離,被眼淚弄濕的衣服粘著皮膚,感覺不怎么舒服,樂韻爬起來,光著腳丫走回臥室,找出干凈的裙子換上,拿著衣服開門出去,她有聽到衛生間的門開的聲響,想必燕帥哥出來了,她可以去洗衣服。

  拉開門,果然看到燕人收拾好了回到客廳,他臉還有些紅,她默默的想翻白眼,她都沒羞,他臉紅個啥?

  “帥哥,心情好些沒有?”

  “……好些了。”想到自己撲在女孩子懷里毫無形象的大哭,燕行臉發熱,快步到書堆邊坐下,免得自己落荒而逃。

  “如果還不好,再借你美人肩枕著哭,也只限此次,以后可不借你美人膝也不借你肩膀。”

  “嗯。我好了。”

  燕帥哥語氣平靜多了,樂韻趕緊拿著衣服進洗手間換衣,把被眼淚弄濕的衣服洗干凈晾陽臺,開冰箱拿兩杯荔枝湯水,一杯給燕帥哥,自己一杯。

  小蘿莉在她最愛坐的位置坐下來,燕行不敢看她細白的腿,垂眸捧著杯冰冰的荔枝水,一口一口的啜湯水,果汁湯微甜,還有點微酸味,荔枝也是煮熟了的,有點像罐頭果肉味,更脆更嫩。

  冰鎮過的果汁涼爽可口,瞬間讓人透心涼,那是讓人無比舒暢的冰爽感,不是寒心的透心涼。

  “平靜了沒有?還不平靜的話,我也沒辦法了,你只能借酒消愁。”燕帥哥捧著果汁湯久久沒啥反應,樂韻將自己喝光湯水的空杯子放小寫桌上,摸摸鼻子,她不會哄大男孩,所以他如果還平靜不了,她真的沒招了,只能任他自己喝個酩酊大醉。

  被小蘿莉追著第二次問情緒還有沒有平靜,燕行垂下的眼睫輕輕的顫動了一下,低低的答:“大概……平靜了。”

  有個帥哥不知咋的總是低頭頭羞于見人的模樣,樂韻老大不理解,小聲嘀咕:“明知自己有恐女癥還往我這里湊,借美人膝給你枕不拒絕,享受了臥美人膝的待遇又臉紅害羞,你這人咋就這么矛盾的。”

  “恐……女癥?”燕行愣了愣,他有恐……女癥?明明沒有啊,只是有點小潔癖,不喜歡女性生物靠太近而已。

  “對啊,你自己有恐女癥還不想承認?你看看你,當初就是碰了王千金一下就覺得臟要跑去洗手洗澡,平日也討厭女性靠近,再往前追溯,在神農山里的時候吻男孩子,種種跡像表明你有恐女癥,還有同性傾向。”

  “我說了我沒有同性傾向,我很正常!”燕行惱羞成怒,偏又不能動手揍小蘿莉,氣得吹胡子瞪眼:“我不是同性男,也不是恐女男,我只是有潔癖,不喜碰不干凈的人或物,沒有同性傾向沒有同性傾向沒有同性傾向,我很正常很正常很正常,重要的事說三遍!”

  “既然正常了,你還愣不拉嘰的苦著一張臉干什么,不應該思考怎么收拾你渣爹渣爺爺嗎?”吼那么大聲干什么?如果不是看燕帥哥被人渣打擊到心碎的程度,她立馬就揍他一頓,那是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小蘿莉話題轉向太快,燕行遲鈍的思維當時沒跟上步奏,愣頭愣腦的盯著小蘿莉看了數十秒,眼神又灰暗無神:“我已經給了選擇,不出意外,三天之內他們會去自首。”

  “自首?他們有那么好的覺悟?”有那么好的覺悟的話還會拖到現在才直面現實?

  “以前他們沒有覺悟,現在會有的,”燕行攥緊了手中的杯子:“我渣爺爺不笨,他知道我既然查出我媽媽和外婆的死因那么必定不會輕易算了,他們如果不自首,那么他們一家人隨時有可能慘遭橫死,尤其是他鐘愛如寶的私生子孫子和他孫女更不會有好下場,他們只有自首或許還能爭取到活路,保住趙家的香火不斷。”

  “自首能從輕量刑,可能是無期徒刑或者判刑二十年以上,倒有些便宜了他們。”

  “是啊,那樣太便宜他們,我比誰都希望讓他們血債血償,可目前只能先逼他們自首讓他們身敗名裂,因為我有軍職在身,如果我先一步起訴,親手將自己的爸爸和爺爺奶奶們送進監獄等于給了某些人機會,他們會拿趙家的事當借口浮想聯翩的腦補出一大堆理由給我使絆子阻我前程,于我反而不利,我不能因為些人渣把我自己搭進去。”

  “你渣爺爺們自首,你是受害人,公理與同情心的天平會傾你這邊,對你確實好一點,其實這樣也不錯,先保住自己的根基,就算暫時不能讓他們一命還一命,先讓他們嘗嘗把牢底坐穿的恐懼,然后以后還有機會想辦法慢慢搓磨著玩。”

  “嗯,就算當時恨不得將他們宰了扒皮抽筋,我還是忍住了,我不能背上無妄的罪名,必須先讓他們身敗名裂,再慢慢想辦法讓他們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他們重視私生子,重視趙家香火,我便毀他們的希望,讓他們絕望。”

  “你……不會是在看守所那種場合把那什么給趙小流氓吃了吧?”燕人說過是在看守所跟人渣家人見面的,他在看守所也能動手腳?

  “嗯,”燕行灰暗的眼神有了絲絲亮彩:“我就是在看守所里光明正大的將藥給渣渣們吃了,不僅給小流氓吃了,也給我渣爹渣爺爺渣妹妹和郭小三吃了,只有渣奶奶沒給,反正她不坐牢也沒了生育能力,就不浪費藥了。”

  “……”樂韻一把捂住腦門兒,那家伙太膽大了有沒有?

  “你不怕被抓住把柄?”

  “那是不可能的,在那里有我隊里的兄弟,還是有話權的那種,我在看守所下藥誰也抓不到把柄,我很大方,給了他們一人兩顆藥,想必就算等他們哪天檢查身體檢測出來不對勁兒也為時已晚。”

  “我……個太陽!你丫的太狠了,一顆就足夠了,你竟然加重藥劑量,這下莫說同是古中醫的人發現了難以逆轉,就是我自己出手也不一定能逆轉死局。”樂韻直接爆了粗口,那幾顆藥來之不易,用了她收集到的所有對生殖系統有害的有毒藥材,再加上燕某人的血,制成的藥針對男子的是絕育藥,針對女士的……呃,不能說,怕說了挨人詛咒她絕子絕孫。

  那些特效藥一顆足以讓人終生絕育,燕某人倒好,大大方方的贈送一人兩顆,那真的是不給人活路。

  藥是她制的,她當然知道有多霸道,就算解鈴還須系鈴人,讓她去解,她目前也沒辦法解掉,畢竟制藥時根本就沒想過要化解,所以嘛,能達到何種效果就往哪個方向努力,如果真要她解,難度只比解燕帥哥骨髓里的毒略低那么一丟丟。

  樂小同學捂著腦門仰天無語,也許,以后制藥必須要三思而后行,制毒藥前先思考解藥難不難,要不然哪天誤傷了人就悲劇了。

  “對人渣不用手軟啊,給兩顆保險一點嘛。”小蘿莉一副心疼藥丸子的模樣讓燕行心中一暖,他知道小蘿莉出手就沒準備留后手,根本沒想過給他渣爸渣弟弟留希望。

  “記住了,千萬別把我供出去,我是替天行道鏟奸除惡,可不想被人誤認為我跟你沆瀣一氣狼狽為奸,毀了我醫者仁心醫德高尚的偉大形象。”

  “我不會把你供出去的,一輩子都不會,這是我們的秘密。”

  “那就好,還要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當我宰人渣時幫我毀尸滅跡。”

  “我記得的。”燕行披扯出一抹淺淺的笑弧,他記得他和小蘿莉的約定,記得他和她之間的點點滴滴。

  “那就好,還有,你真的沒事了吧?”

  “已經沒事了,謝謝你。”被小蘿莉關心,燕行一顆冰涼的心慢慢的回暖,縱使趙家視他為草芥,還有個小蘿莉在他無處可去時肯收留他,讓他放縱的哭一場,在小蘿莉面前,他可以軟弱可以不用強裝堅強。

  “沒事了就好了,等會我就可以放心的去考試。”

  “我如果還不能平靜下來,你會怎樣?”

  “很頭痛,我留下來陪著你會錯過下午的三場考試,我去考試時趕你出去怕你想不開做傻事或者你跑出去被人鉆空子把你給干掉,留你在這里怕你喝高了發酒瘋搞破壞,如果叫你發小柳帥哥來,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讓你發小陪你難過,不管怎么說都讓人為難。”

  “那個……我其實還不是很好,我能不能留在你這里靜一靜。”燕行反應過來,可憐巴巴的望向小蘿莉,他還不想離開,想呆在小蘿莉宿舍舔傷口。

  “你想借我的地方療傷的話……”樂韻頓了頓:“地方可以給你呆一呆,你得保證不喝酒,不折騰我的物品,乖乖的看書或睡覺。”

  “我不喝酒不亂動你的東西,我就靜靜的呆著。”燕行信誓旦旦的保證,他不喝酒不亂動小蘿莉的物品,他只是想在小蘿莉的地方呆著思考人生。

  “嗯,乖的話讓你呆著,等我和晁哥哥回來發現你弄壞了我的什么物品,我直接將你綁起來交給你太姥姥,向賀家談理賠問題。”

  “我一定不搞破壞。”

  “那你記著你說的話,書本可以看,不許弄亂。”樂韻拿桌子上的手機,還有些時間,抓緊時間看書。

  小蘿莉不趕自己走了,燕行的心像找到停泊的港岸,安定了,悄悄的挪到一邊,隨手抱本書看,書到手里一看赫然是《甲骨文的起源與發展》,小蘿莉又開始向新一門學問進軍了嗎?

  甲骨文是文科類的,至少比醫學方面的天書要強一點點,他沒有再換,抱著書本鉆研鉆研看看能不能鉆研出一點成果以后跟小蘿莉多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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