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樂韻傻眼兒了,這這……這怎么說?
她聽力超好,就算在小廚房也清晰聽到了燕帥哥手機里傳來的另一個人的聲音,她知道燕帥哥的外公人在青大西門外,以為燕帥哥必定會因此陪他外公回家去吃團圓飯,然后她就能一個人想干啥就干啥,快快樂樂的過節啦。
可事實上,燕帥哥的外公親自來學校了,他仍然不愿回他外公家,那么,他對他外公家,或者說對他外公家的某人有多反感?
燕帥哥還想接他外公一起來蹭飯,這大過節的,真好嗎?
想到燕帥哥的請求,樂小同學糾結的眉毛打結,她連晁哥哥家都不想去,就想一個人逍遙自在,愿意收容燕帥哥是因為他無家可歸,可他若攜家帶口,這個,就要慎重考慮了。
講真,她不樂意跟別人過節,尤其是不熟悉的人,她根本不了解燕帥哥的外公是什么樣的人,潛意識有點排斥,你想啊,那人的女兒也生了孩子,他當了外公,都一把年紀的人,卻在老婆沒了后轉身又找了個女人,你說,那樣的人跟燕帥哥他爸有什么區別?
那種跟女朋友/男朋友分手,或老婆/丈夫離婚,又或一半沒了,轉身就另結新歡的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掩蓋不了薄涼無情的本性。
樂小同學骨子里對無情之輩深痛惡絕,生她的那個女人就是個薄情寡義的,害慘了她爸爸和爺爺奶奶以及她本人,給樂家帶來了沉重的痛苦,因此,她明面不會直言抨擊寡情之輩,內心鄙夷,不屑與之為伍。
潛意識里,樂韻就不怎么喜歡燕帥哥的外公,那人如真愛女愛妻愛外孫入骨,就不會在老婆尸骨未寒之時另娶新人,像她家老爸才是真男兒,哪怕生她的那個女兒傷樂家至深,她老爸十幾年來也不愿找女人湊合過日子。
其實,就算她爸腿不好,如果他樂意,在她還小、爺爺奶奶還健在時,不找完全健全的女人,像有殘疾的對象還是能找到的,可她爸爸死活不同意,拖著拖著,一拖就拖了十幾年,拖到她長大了還單著,如果不是她嚷嚷著要個新媽媽,她爸爸大概仍然邁不出那一步,指不定還一如既往的單下去。
她本心不想同意燕帥哥帶家口來做客,可是……可燕帥哥語氣里對他外公有著深濃的仰犢之情,那種對親情的眷戀,與她對爸爸的敬愛如出一轍。
因為有著同樣困苦的童年,有相似的身世,最容易引起共鳴,所以,對于燕帥哥外公的事,讓樂韻糾結了。
燕行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他挖空心思才成功賴小蘿莉收留,純屬耍賴行為,還想帶外公來麻煩她,怎么說都是得寸進尺不識好歹。
小蘿莉遲遲不語,他也沒臉再央求她,默默的用毛巾把濺褲子上的水擦擦,抓著手機站起來:“那個……”他想說,那個,他的份子能不能幫他留著明天吃?又難以啟齒,難為情的垂下頭。
“小籠包,你外公……他長得兇不兇?”燕帥哥逸出落寂憂傷之氣,樂韻心中不忍,問了他一句。
心頭一跳,燕行心弦再次張緊,又慢慢的放松:“我外公有點嚴肅,并不是兇神惡煞的人,其實……也挺好相處的。”
“噢,長得不兇的話,他愿意跟你來就來吧,咱要先小人后君子的說清楚啊,我說賺錢了請你吃飯,又答應多請你吃兩餐,加起來就是請你吃三次飯,只是請你吃,可不包括你家人,你拖人帶口的來就是兩人,等于吃了兩頓,然后就是三去二,只剩一次機會了噠。”
“嗯,我沒意見。”小蘿莉清脆軟糯的話有如天籟之音,燕行的心堂亮了起來,撥云見日,一剎那晴空萬里。
“我只煮了兩個人的飯,你勻你的份子給你外公。”
“好。”他臉上笑容浮現,暖暖的,真誠的說出兩個字:“謝謝!”
“先不謝。”樂韻轉身繼續回廚房處理未盡事宜:“自己出去別把門關死了。”
“嗯。”燕行溫順的應了,抬腳就走:“我外公一個人來的我就帶他來,如果還有其他什么人,我不會領人來的。”
有些人連他也看不順眼,何況小蘿莉那么挑剔的人,只怕見了某些人的嘴臉就會想暴走把人丟出去。
燕少兩腳生風,走得特別的快。
樂小同學頭也沒回,去吧去吧,用不著解釋太多,反正她又沒想跟燕家人交朋友,他外婆娘家賀家人看似不錯,可以接受,至于他同父異母的弟弟與他老種馬似的父親那類親戚就免了,讓她跟那種貨色打交道,她分分鐘就會被逼得原形畢露露出女漢子的本質,揮拳相向,打得那些家伙屁滾屁流。
小蘿莉開了金口,燕行身心皆輕快無比,如果外公一個人來的,又不強求他回去,他就帶外公來小蘿莉宿舍做客,如若還有人一起來了,他把人送回去,再回頭來蹭吃的,反正他是不愿意跟那些人一起過節的。
為了不給小蘿莉添太多麻煩,他出門時用門上的鑰匙把鎖反旋轉一番,再拉上門,那樣就算從外面看不不知門是關死了還是其實虛掩著。
踏出小蘿莉的地盤,燕少又戴上墨鏡遮住部分臉,以跑速下樓,超越了數位下樓的學生,到樓下登上獵豹,往西門狂飆,一路以最快速度飆到青大西門,因開車出去再回來還要掃描記錄,太麻煩,他把車停在校內,獨自跑向校外找人。
燕鳴一路輾轉到達青大附近,下車后步行到青大西門所對的街,遙對著青大的西校門,他愣是沒有勇氣穿過那條街,一個人徘徊良久才撥打孫子的電話。
當聽到孩子說讓他原地別動那句話,確認孩子就在青大學校,他心頭有淚如雨,他唯一的嫡血親孫在這樣的日子寧愿呆在學校也不愿回去,對那個家是何等的厭惡?
掛斷電話,他仿若眨眼間老了十歲,挺直的背佝僂了下去,拐著手杖,就那么盯著遠方那片高低參差的建筑,滿目蒼涼。
默立良久,站得雙腿僵硬,燕鳴拄著手拐,到十字路口,等到過了紅燈亮綠燈,顫巍巍的穿過行人道,步行一小段路,走到青大西門外,沒敢以親屬關系登記入校園找人。
他踟躕著,在路旁行道樹下坐下,黯然等待。
秋日北方的傍晚不像冬季來得那么早,到五半點時分也架不住時令變化,開始轉暗,當太陽慢慢沉入西海水平線,暮色越來越濃。
天始黑,路燈便亮了起業,那盞盞早亮的路燈,指引著人走向溫暖的地方,到處有歡聲笑語,食物的香味也隱隱可聞。
行人來往,笑語歡言如風過,燕鳴從來沒有哪一天像現在一樣感覺自己與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他像個隱形的局外人,孤獨而清冷的看他人歡笑。
當那幾個人到家里,圍繞他這個外公和賈鈴身邊轉時,小龍寶是不是認為趙家兄妹、賈鈴和他才是一家人,感覺他自己像個外人,所以再也不愿經常回家,就連節假日也能避就避,寧愿一個人在外也不愿回去?
他反應有多遲鈍,沒發覺小龍寶不愿歸家的原因,或者,他其實早就意識到了,只是潛意識里不愿深想,所以才導致生生的逼得親孫子有家不愿歸。
每每離真相近一分,他的心錐痛得更厲害,他覺悟的是不是太遲?
坐在行道樹下的燕鳴,回想著每次逢節日,小龍寶回家看到另兩個后生圍繞著他和賈鈴有說有笑時總是不發一言,表情淡漠,他分析著點點滴滴,說不出的心酸難受。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視野出現一個高挑挺拔的身影,就算那人戴著墨鏡,也掩不住綽約風姿和從容不迫的氣度。
只一眼,他就認出那是他的小龍寶,他下意識的站起來,顫顫的跑了兩步,又嘎然止步,不敢向前。
漂泊在外的游子近鄉情怯,面對本該最親近卻漸疏遠的孩子,又如何不近親情怯?
燕鳴怯的是怕見到的又是孩子冷淡疏離的眼神和面無表情的臉,因為內疚,所以更覺無顏以對。
跑出校門,燕行睜大了眼睛,像掃描儀式的掃描校外道路兩側,他也不知道外公在哪個角落,因為軍人工作需要,他沒有把外公的手機號弄定位追蹤,怕被某些人利用外公反追蹤他的行蹤。
離校門最近的地方沒有找到人,他差點懷疑外公已經回去了,或者其實是開玩笑的,人根本沒來,說到了青大校門外只是試探他的反應,正想打電話時,看到了從一顆行道樹下鉆出來的老人。
暮色迷漫,路燈如星。
昏白的燈光下,老人的白色上衣為他添了一分冷清之色,他斜背一只挎包,微微佝著背,手摁按著手杖,仿若不勝冷瑟。
舉目尋人的燕行,認出自己的外公,心頭莫明的揪痛,外公好似比上一次又蒼老了一些,他疾如流星般的快跑,跑向立地不動的老人。
燕鳴還在發呆,那高挺的墨鏡青年似獵豹突襲,呼的躥至身邊,穩穩的攙扶住他的胳膊,溫良如水的嗓音在耳邊蕩響:“外公。”
“小龍寶?”老人心尖顫栗,一只緊覆蓋住手臂上的寬大手背,用力的捂著,生恐他跑掉似的。
“外公,是我。”燕行勻出一只手將墨鏡撥到頭上去,張目四望:“外公,你一人來的,還是別人陪你過來的?”
“我自己來的。”燕鳴剎時滯住了呼吸,四肢如被電麻了,僵硬得沒了知覺,如果賈鈴陪他過來,小龍寶大概仍會毫不猶豫的讓他們回去。
“外公現在想回家,還是先散散步,晚點我再送你回去?”
“我……想去你學校轉轉,方便嗎?”燕鳴小心翼翼的,唯恐遭受拒絕。
“現在方便的,我們進去。外公,晚上氣溫低,你穿這么少會著涼的,你有沒帶外套?”燕行扶住外公,慢慢的走向校門。
“包里有帶備用外套。”
“我幫你拿,著涼了可不好。”秋天早晚氣溫溫差大,燕行怕外公受寒,拉開外公斜背的挎包,拿出折疊得整整齊齊的一件外套,幫他穿好。
燕鳴很配合的穿上衣服防涼,因為四肢僵硬,走得不快,一步一步的小步走。
燕行扶著年邁的外公,到校門保衛值崗處登記,為學校師生們安全,青大保衛很嚴,就算節假日開放日,游客想要進校參觀也要到指定的門衛處領證進校,上課期間一般不接待學生家屬,假日家屬來校,進校離校要登記。
燕少遵守校規,帶外公到值崗處登記資料,燕鳴屬退休老軍官,兩人出示了軍官證,做了最基礎的登記就得以進校,值班人員還給了一張卡,憑卡可以去招待所住宿。
拿到可以住宿的門卡,燕鳴有如小孩子得到心愛的玩具,暗中竊喜不已,學校允許家屬住招待所,他今晚是不是可以在小龍寶學習的地方住一晚?
身為直系親屬,他只有在小龍寶讀小學時在家長開放日有去小龍寶的學校參觀三兩次,之后初中到高中到軍校大學,他再也沒有受邀參加互動節目,成為一大缺憾。
多年之后,小龍寶已長成頂天立地的男人,他還能到學校來參觀,還能當回學生家屬,燕鳴沉寂多年的心又活絡了起來,身為家長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兩人進校門,漫步幾十米到停車的地方,燕行開門,將外公扶進副駕座,他也想讓外公坐后座,可老人死活不同意,要坐前座看風景。
享受孫子貼心照顧的燕鳴,有幾分小雀躍,他家小龍寶心里還是有他的,大概是不屑與趙氏兄妹爭寵才干脆不回家。
待孩子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室扣安全帶時,老人家眼冒精光:“小龍寶唉,那張門卡還是給我自己收著吧。”
“我收著就好,等會送你回家我還給門衛,你收著萬一不知放哪了或弄丟了比較麻煩。”
“我……”燕鳴臉上的興奮一點一點的散去,頹然的耷拉下頭,小龍寶與他還是有很遠的距離,不愿意留他住宿,不愿意跟他多呆。
燕行開著車,沿環校公路行駛,路上到處可見三五成群的學生,或騎車或步行,青年們的言語神情與舉止間洋溢著青春豪情。
“外公,這是春暉園……過去一點是x食堂,拿手菜有……”他邊開車邊介紹青大的景致,先從西往南再向東,到一個地方又沿路折向西,再走從西往西北-北-東的路線。
繞了一個大圈子,天色也越來越黑,車子回到宿舍區。
燕鳴要在學校轉轉不過是個借口,哪有心思看風景,想到孫子不愿留他在學校住宿,他郁郁寡歡,強顏歡笑的附合。
待孫子介紹說xx樓就是他和柳向陽就住那里,老人語氣低落:“小龍寶,柳家小三兒呢?”
“向陽回家了。”
“……那你晚上一個人吃食堂?”燕鳴問出那句,整顆心都在一抽一抽的痛。
“我今晚在一個校友公寓做客,不吃食堂,外公跟家里人說了幾點回去吃飯?快六點了,現在回去差不多正值飯點。”燕行平淡的答,平淡的問,仍如他的表情,總是淡淡的,沒有喜外望外,沒有激動,哪怕是民族最傳統的佳節,也沒有期望之意。
“……她跟趙家兄妹去逛街不在家,我讓小金放假回去了。”燕鳴望著亮起燈的公寓樓,心情如車外的夜,空茫茫的。
“外公出來時沒告訴您老伴?你們吵架了?”燕行微微一愣,外公和那女人吵嘴了,負氣離家出走?
“沒有吵架,小龍寶沒回去,我一個人呆著沒意思,就出來了。”
“外公不用趕著時間回家,我們先去吃飯。”燕行摸清了底細,驅車駛向狀元樓?
“小龍寶,能不能別去外面吃?吃學校食堂行嗎?”燕鳴生怕出了學校,吃完飯,孫子順便就把自己送回家。
“不吃食堂。”
“那,隨你決定吧。”
燕鳴悵然若失,任由孫子載著跑,他也沒記住路上看到了什么,當車子緩慢平穩的停妥,他也不知究竟到了哪。
被扶出車,仰頭看著一棟雅致的樓房,看到樓梯間有人來往,他猶不明白那些青年是食客還是學生。
燕行扶了外公走向樓梯,聲音很輕:“外公,我的校友就住在這棟公寓,我帶你一起去做客。”
“這樣行嗎?”聽說帶他去做客,燕鳴滿是失落的雙眼明亮起來。
“我之前跟她招了招呼,她不介意。”
“你朋友一定是個很好的青年。”
“嗯。她是個很招人喜歡的人,因為年紀太小,脾氣有點古怪,也不喜歡別人打探她的家庭情況。”
“小龍寶放心,我不會胡亂挖人家底的。”燕鳴怕孫子擔心他得罪他朋友,機智的保證自己不胡說八道,不學狗仔隊們一樣亂八卦。
聽說要去做客,老人家一秒精神百倍,爬樓梯時腿腳也有勁了,腰桿挺得筆直,得蹬得蹬,歡快的爬樓,爬完一樓,嗯,不累,再爬一樓,嗯,有點氣喘,再爬一樓,腿有點酸,不過可以忍受。
爬到二樓時聞到了絲絲縷縷的香氣,到第三樓,從樓梯間飄來的一股菜香味增濃,老人家肚子“咕嚕咕嚕咕嚕”的歡唱起來,他從上午靜坐書房,中午沒吃午餐,餓了。
一大把年紀了,肚子還不爭氣的唱空城計,燕鳴老臉一紅,也忘記腿發酸,趕緊的爬樓,以此掩飾窘態,免得被孫子笑話。
聞到香味,燕行就知那是小蘿莉的杰作,心情美妙,眉眼間盡是喜氣洋洋,他故意當沒發覺外公肚子唱歌的那點兒糗事。
聞著香味兒,老人家動力十足,爬得特別的快,得蹬得蹬,只用兩口氣就爬到四樓,一手扶欄桿,一手柱拐杖,站著換氣兒。
燕行沒扶外公,讓他自己爬樓煅煉,等長輩稍稍喘順氣兒,他才扶了外公緩步走到緊閉的門扉正前方,伸手輕輕的敲了三響,不等主人回應,自己推開門頁。
一腳踏進門,小客廳里的燈亮了起來,他看到了從小廚房扭頭張望的小蘿莉,臉上不由自主的漾開溫溫的笑容:“小蘿莉,我帶我外公過來了。”
燕鳴與其說被攙扶,不如說是被半拖半拉的扯進陌生的地方,而當他聽到孫子那柔和溫軟的語調,不禁呆了呆,小龍寶竟然也有那么溫柔的一面?
聽到敲門通知聲,樂韻就猜是燕帥哥返回來了,扭頭看一眼,關掉電源,暫時中斷炒菜行動,去接待燕帥哥的外公,不管怎么說,好歹是老人,身為主人總要禮貌的打個招呼。
她的視力極佳,一目掃過,就看清了被燕帥哥領進宿舍的老人,那位老人背微佝,比燕帥哥矮了一些,滿頭白發,從一張滿是風霜的臉輪廊線條依稀可見年青時的英俊相貌。
風燭殘年的老人,穿一件青色中山裝外套,里面的布排扣襯衣比外面外套還長,在講修的人眼里大概屬不修邊幅,卻更貼近真實而樸實的人樣,他拄著根手制手杖,漆了深紅色油漆。
老人表情僵硬,握手杖的手很用力,從老人刻滿歲月皺痕的臉和露出在外的膚色可知,那是位尊處優的老人。
幾乎下意識的,樂韻的職業毛病又犯了,用眼睛x光線掃描燕帥哥外公的身軀,結果令她驚訝不已,關閉眼功能,笑臉相迎:“歡迎燕帥哥的長輩光臨,老人家請坐。”
被自己孫子溫和態度驚訝了一把的燕鳴,被腳步聲拉回神智,當望過去,看到從小隔間走出來的嬌小身影,再次懵了。
女女……女孩子?!
他以為小龍寶說的校友是位男同學,當第一眼看到女孩子跟男生一樣的寸長短發,他也沒往女生那一環節上想,當看到女孩子鼓鼓的胸,他才后知后覺的陡然驚覺那是個女孩子!
女孩個子小,簡樸的休閑衫,淺白色的熱褲,露出細長雪白的長腿,趿一雙紅色橡膠拖鞋,步子輕盈,鵝蛋臉白嫩如美玉,在燈光下煥發瑩瑩光澤,那笑容璨璀如朝陽。
看著徐徐移動的短發女孩子,燕鳴眨了眨眼,有點找不著自己的魂,懷疑自己看錯了,小龍寶怎么會帶他到女孩子住的地方做客?
直到聽到小女孩清脆悅耳又帶著孩子般稚嫩嗓音,他才如夢初醒,斂去心底的震驚,挺直脊梁,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易近人些:“小……小同學,給你添麻煩了。”
“老人家客氣,請坐。”樂韻眨眨眼睛,一臉沉思,那個……老人家有點緊張的樣子,是不是燕帥哥“宣揚”了她喜歡以拳頭說話的方式,所以讓老人變得拘束?
講真,當有矛盾講道理講不通,她比較中意以拳頭的方式解決問題,也是指面對蠻不講理和欠揍的家伙,一般來說她是很溫柔的,老爸和晁哥哥說女孩子不能太粗魯,她有記住的,再說,她是在五講四美三熱愛的熏陶下長大的好孩子,懂得尊老愛幼。
燕行也察覺外公肢體僵硬,不露聲色,繼續當二十四孝好外孫,扶外公走向飯桌,扶外公坐下去。
樂韻去寫字桌那邊取了兩盒牛奶當茶:“我沒燒茶,老人家渴了先喝牛奶,菜還沒炒好,還得等等才能開飯。”
“小蘿莉,你去忙,我照顧我外公。”燕行拿過一盒牛奶,取吸管,裝好,遞給外公,他自己是堅決不喝的,他要留著肚子吃小蘿莉煮的菜。
樂韻也沒客氣,丟下一對祖孫,自己轉身進廚房,反正她又沒準備跟燕家做朋友,也沒想抱燕家大腿,所以表面上過得去就行了。
“……”燕鳴特別的……無語,打見到孫子說的校友是女孩子,他除了無語還是無語,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待小女孩轉身進了小隔間,他才拿眼睛瞅孫子,瞅在炒菜的小女孩,越瞅越驚異,小龍寶一慣不喜歡和女孩走得太近,到了青大,怎么就一反常態的跟女孩成了朋友?
那個小……同學看起來很小,姓羅?叫羅莉?
思及孫子叫小同學的親昵語氣,燕鳴越發覺得古怪,小龍寶跟那個小同學究竟什么關系?
燕行對于外公投來的詢問眼神視若不知,起身去廚房柜子格里拿兩只碗,一把備用的菜刀,去自己買的水果里抱出一只椰子,坐在地板上,咔嚓咔嚓的剁將起來。
他拿碗、剝椰子,每一步做得無比嫻熟,燕鳴看呆了,感覺……哪里不對勁兒。
燕大少沒心思研究外公的心理變化,就算有空他也懶得去研究,反正他外公沒事總愛瞎琢磨,他愛琢磨就讓老人家琢磨,免得悶出毛病來。
他利落的剝去椰子外殼,裝好殘殼,敲開椰子,倒出大半碗椰汁,放寫字臺上,再破開椰果,洗了手回頭剝果肉,也只剝了半只果,裝了小半碗果肉,和椰汁端回飯桌。
他是蹭飯的,總不好意思什么都要小蘿莉做,去小廚房探望了兩眼,把吃飯用的碗和筷子先拿到桌子,再殷勤的打雜端菜,最先上桌的是起出鍋的豬蹄湯,湯色和豬蹄都是金黃金黃的,特別的漂亮。
色美,香濃。
聞香嘴饞,燕鳴眼冒星光,悄悄的捂住肚子,免得它又鬧意見,給他丟人。
菜陸續上桌,五花肉炒絲瓜、辣塊雞肉、青椒炒豬肝、香菇炒豬肚,小白菜梗炒粉腸、糖醋排骨,還有小白菜葉、生菜和花椰菜三個純青菜,最后一道是清蒸魚,統共配成十二個菜。
清蒸魚還沒出鍋,燕行跑去盛好米飯,一人一碗,等最后一道菜出爐,三人入座,他把椰汁給小蘿莉,給外公盛小半碗湯當飲料喝。
燕鳴早餓得前心貼后背,等可以吃了,表面裝做很鎮定,手腳可不慢,先朝炒粉腸進攻,夾了一筷子進碗,優雅的品嘗,吃了一口,差點想把筷子頭咬掉:“好吃!”
“謝謝贊美。”樂韻淡定的剔魚骨。
燕鳴又夾一筷子,眼睛明亮如火炬:“好吃!”
第三筷子,紅光滿面:“真好吃!”
燕行看不下去,夾了一塊香噴噴的排骨給外公,希望能堵住他的嘴,老人家咬了一口,排骨火候恰到好處,一咬肉與骨頭脫離,他再贊:“好吃!”
身為外孫的燕少,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也不管外公了,開啟瘋狂開吃模式,猿臂不停的移動,就算沒有人跟他搶,他也是勢如閃電,疾如大刀斬亂草。
“!”燕鳴吃一樣菜贊一口好吃,吃著吃著,看到孫子那狼吞虎咽的舉動,羞得老臉微紅,偷眼一瞥小女孩,她淡定自若。
他掛不住老臉,桌子底下的腳踩住孫子腳背,暗中狂使眼色:小龍寶,形象,形象,形象!你是男人,要有男子漢泰山崩于眼前不改色的沉穩氣度。
“外公,別踩我呀,快吃,再不吃等我吃完了別怨我不給你留份子。”挨了一腳,燕行將腳移開,不僅沒收斂,還變本加厲,動作更快。
“……”燕鳴恨不得把孫子扔出去,這是在做客,還是在女同學住處做客,能長點心嗎?
他瞪了無數眼,就是沒起任何效果,恨鐵不成鋼,只好氣虎虎的撇開視線,繃著老臉也趕緊吃菜,尤其發覺孫子真的狂吃海喝,沒有禮讓的意思,他也不要老臉,加快速度。
“小龍寶,這是我的!”眼見得最愛的小白菜和排骨被搶去了大半,老人氣得吹胡子瞪眼。
“外公,先來后到,誰快就歸誰。”
“小龍寶,你還搶還搶……”孫子搶了排骨又使勁兒的搶吃他最愛吃的粉腸,老人家急得差點想動武。
“外公,做人不能太霸道,我也有份的……”
樂韻:“……”你們能不能有點節操?
一對祖孫忙著搶吃的,早把優雅拋之于腦后,也沒功夫研究主人的心思,一老一少倆你來我往,爭得面紅耳赤,大有要撕的節奏,搶得正歡快,老人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忙得不可開交的燕鳴,不情不愿的摸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小聲翼翼的望向外孫。
燕行眼底笑容變淡,聲音輕飄飄的:“查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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