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途時,賀小十五開車載著哥哥和弟弟,后面跟著開冷藏貨車幫送貨去賀家的胡管家。
當賀家的車和貨車進大院院門,在附近的一個老太太發現了,悄悄的跟到賀家住處附近暗中觀察賀家人在缷載東西,悄無聲息的離開。
胡管家剛到,早等著的賀家人立即幫搬蟲草進屋,人多,拎的拎,抱的抱,扛的扛,像螞蟻搬家似的,畫面那叫個喜感,以至于跑來逮人的張老也看得支不可支。
等快搬完東西,張老沖到賀家小十五身邊逮著小青年:“小十五,我跟你商量個事,你張爺爺我有根老參,麻煩你幫我問問小醫生搭配什么燉湯喝最補。”
“張爺爺,這個事您老還是找我家龍寶哥更好,我在小美女面前都說不上什么話兒啊。”賀明智被逮住還以為有啥好事,結果事關小蘿莉小醫生,他機靈的將皮球踢給自家無所不能的龍寶哥,然后兩腳一抹油,溜了。
小家伙像泥鰍一樣滑頭,張老吹胡子瞪眼的瞪一眼,跑去逮賀家外孫,嗯,那小子鬼靈精的,抱著兩個保鮮箱已跑進賀家院,再想逮賀小八,那小子也溜得賊快。
逮不著人,老人家跺腳插腰嚷:“臭小子,你們不尊老。”
“張爺爺,別太用勁兒,地板受不了會開裂的。”賀明新扮個鬼臉,抱著只大袋子撒腿就跑開。
“哼,熊孩子,個個溜得比兔子快。”張老無奈的瞪眼嗔責,臉上卻是帶著濃濃的笑容。
“沒辦法,小子們被小醫生打擊到了,最近拼命煅煉,跑步的速度提升不少。”和兒孫輩們當搬運工的賀子榮笑呵呵的回應。
“張老,您逮著小子們也不一定管用,他們也不一定幫得上忙,小醫生關在藥房里不出來,我們多天沒見著小醫生。小子們也怕接受您的托付又沒辦到讓您失望。”賀祺文也在,笑著給孩子們解圍。
“我知道啊,我呀就想逗逗小孩子們玩,一群臭小子小時候跟我屁股后面嘴巴甜得像抹了蜜,長大了反而難得到我那兒去走動,他們不陪我解悶我只好自己來逮人,哪天等小醫生不在你們家,非逮住小子們陪我喝茶聽戲不可。”
“這個可以,讓小子們一人陪您喝一壺,就怕您老吃不消。”
“無妨無妨,喝得尿急我也樂意,你們忙,我繼續轉悠,看看能不能在大院逮個看得順眼的小子陪我嘮嘮。”
賀家人有正事,張老幫不上忙也不占地方,背著手,邁著公府步去逮人陪自己消磨時間。
人多力量大,賀家很快將蟲草搬空,先關上貨車車廂門,胡管家還在賀家陪賀太夫人聊天,一時半刻不會立即回去。
賀家人剛回院兒,王老太太帶著王玉璇繞過一片種滿月季的花壇,到了賀家院外直奔賀三老爺子家。
王老太太早上散步看到賀小八和燕行開車外出才知燕行回來了,一直暗中在大院大門附近轉悠,功夫不負有心人,守株待兔,成功守到賀家的車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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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遠遠的跟到賀家院外,觀察到賀家人運回些貨物,猜著一時半會搬不完,立即回家叫上孫女換身行頭到賀家來,看到賀家人還沒搬運貨物,她擔心被賀家人看到她不讓她進去,先在遠處停了停,看賀家青年們關上車廂門進賀家院才行動。
跟著奶奶串門的王玉璇,因為即將要見到燕行,心情很激動也很緊張,有點怕燕行趕自己走,想想又放心,賀家好歹也是要面子的,只要客人進了門,不可能將客人掃出門去。
賀家的門是虛掩著的,王老太太心中一喜,推開,兩扇門在發出“咣”的聲響中大開,她一腳進院,亮起左噪子:“賀老祖宗在家嗎?我家玉璇好久沒來看您老,怪想念您老的,我帶孩子來陪您說說話。”
王家老太太左噪門兒一亮,比大門聲響還高亢。
賀家老祖宗和賀大媳婦、賀三夫妻在上房正堂接待胡管家,賀二和侄子孫子們搬了蟲草回東廳還在整理,當乍然的聽到大門“咣當”響,上房與東廂的人都驚了一把,忙忙去看是誰那么沒禮貌,大大咧咧的搞出那么大的聲響。
他們還沒看到人,就聽到王老太太那尖嗓門兒,賀子榮差點氣炸,該死的老妖婆小賤人還有臉來賀家?!
老妖婆和王小賤人不來賀家,眼不見為凈,一來賀家,想到老母親被一對賤祖孫給折騰得差點沒命,心頭的怒氣一沖上腦門,他是爆脾氣,眼里揉不得沙子,當即就氣沖沖的向外跑:“賊你m的,還有臉跑來,看老子弄不死他。”
“二伯,二大爺,您別沖動!”賀祺書離二伯父最近,發現他氣沖斗牛的向外沖,眼疾手快的將二伯給抱住,他們家這位二大爺脾氣火爆火爆的,不攔著他還真可能打死王小賤人。
賀小十五賀小十六也驚覺不妙,立即沖上去抱住老人家:“爺爺,您消消氣,這事有三爺爺作主啊,您這么大聲嚷嚷,會驚擾到小醫生的。”
一墻之隔的樂韻:“……”感覺自己又成了最好的擋箭牌。
她確實是被驚擾到了,不過不是被賀二老爺子,而是被那聲尖銳的女高音,她正在搓藥丸子,全副身心的挑戰自己的速度極限,冷不丁的傳來鬼哭狼嚎似的一嗓子,生生的將她的節奏打斷。
被人打擾工作,樂小同學心情確實不爽,不過沒空罵街,她的藥丸子重要啊,一邊飛快的搓藥丸子,一邊聽外面怎么解決,聽到賀二老爺子罵粗口,還挺佩服的,那位老爺子話粗理不糙,有人差點害死老母親,仇人還不要臉的湊上來,能忍是大丈夫,不能忍是真男人。
被賀家兩小帥哥當成勸長輩的理由,她也是超無奈的,雖然吧她是長得嫩了點,還不至于那么脆弱,聲音大點還是嚇不死她的。
賀子榮一身火氣,被侄子抱住還拖著侄子走了幾步,被兩孫子抱住心里還氣著,聽到孫子說的話,那滿身的火氣呼啦一下就矮了一半:“懂了,你們給我去將人轟出去,別讓人弄臟我們賀家的地。”
“二伯,您在這呆著,我們出去看看。”賀祺書和兄弟侄兒們忙應了,趕緊的走出東廳。
賀小八和哥哥弟弟妹妹們機靈的一字排開擋住東廳門,再加賀祺文兄弟幾個,像一排白楊樹給擋住門口。
賀小十五賀小十六可不敢放任爺爺不管,一左一右的攙扶爺爺,落在后面一點兒。
賀家祺字輩的幾個媳婦跟著賀二太太在廚房,她們聽到王市長母親那嗓門兒,誰也沒出去,她們是年青一輩,那種人還是交給婆婆/伯娘/嬸娘對付。
上房中的賀三老太太聽出是誰的聲音,一張臉沉下去,快步走出上房,看到王老太太大刺刺的往自家走來,立即清聲喊停:“王老太太請止步,我們賀家這些天不方便接待客人,我賀家也不歡迎你們王家的千金,請你帶著你的寶貝孫女從哪來回哪去。”
“柴姐,你這是什么話,我來賀家是看老太太的,我孫女玉璇雖然因年青不怎么懂事跟燕行有點小矛盾,那也是年青人的事兒,我也一直想帶著小璇來當著老太太的面和燕行說清楚,當年說燕行的那些渾話真不是我家小璇說的,柴姐你也是經過風雨的,不會糊涂到因孩子們的事就連我們兩家多年的情分也不顧了吧。”
王老太太在家挨老伴罵,如今親自上賀家當頭就挨賀三媳婦趕人,頓時來了火氣,老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玉璇是她孫女,她孫女是有不對,可賀三媳婦一個老輩也不能這么小氣肚腸到連“來者是客”都不懂就當著她的面轟人,這不是打她的臉?
“說到這份上,我也用不著再給不請自來的人留面子,好叫你知道,我家老祖宗不想見你和你孫女的嘴臉,你們也不用打著看我們老祖宗的幌子來做惡心的勾當,你來賀家是想干什么,你心里清楚,我賀家人也不是傻子,同樣心知肚明。”柴溪氣樂了,在她家地盤上還指責她?
心頭有火,直接嗆回去:“再說,我就護短了怎么著?許你王家護孫女,賀家就不能護外孫兒?我家小龍寶行得正走得端,做事光明正大,光明磊落,做事對得起天地良心,不怕天打雷劈,你孫女呢,你摸著胸口問問你孫女怕不怕天打雷劈?
我家小龍寶是人,頂天立地,堂堂正正,你孫女王玉璇長著人模人樣,卻是個忘恩負義,毒蛇心腸的垃圾,小三生的小賤人跟她媽一樣的德行,從小就一肚子的男娼女盜,從小就會裝,裝嬌扮弱騙我家小龍寶給她買名牌衣服買名牌包包,十幾年來花著我家小龍寶的錢,借著我家小龍寶的勢出入高級場所名流宴會,暗中與一個私生子搞在一起,一對奸夫狼狽為奸背地散布謠言壞我家小龍寶的名聲,說你孫女這種貨色狼心狗肺都是污辱了狼和狗兩種畜生,你孫女干的事連蓄生都不如。
小龍寶十幾年如一日護著你孫女,就是一條白眼狼也養熟了,可你孫女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黑心肝爛貨你孫女當了婊還想立貞潔坊,一個小賤貨還裝純潔,作給誰看?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孫女跟你那個好兒媳一路貨,你孫女爛得像街頭大白菜,人人避之如毒蛇,也只有你還當個寶,拉出去四處炫耀,別人看在王市長的面子上不好明說,你真以為你和你孫女很金貴?
你帶著你的婊孫女四處惡心人,看在王市長的份上我也當看不見,你還有臉拉人來我家惡心我們,你不要老臉,還跟我講情份?賀家與王家的情分早被你和你孫女給作沒了,賀家不找你孫女算帳就是看在王市長的面子上給你天大的臉。
你和你孫女又不是賀家的衣食父母,有什么臉要我捧著你供著你哄著你?你付姿容又算哪根蔥,到我家還敢對我指手畫腳罵我糊涂?我呸,你一個揣著官太太架子的貨色想到我家來撒野,你走錯了門兒,別做什么白日夢,我家不歡迎你,請你怎么走進來的就怎么圓潤的走出去。”
賀三老太太是誰?
人家當年是國部外交部一朵金花,也是第一女翻譯官,精通六國語言,走過二十幾個國家,還擔任過駐外大使助理,她走過的橋不說比王老太太走過的路還多,卻可以驕傲的說她走的路比王老太太長了不知少倍,她見過的世面,王老太太拍馬也趕不上。
至于口才,那就不用說,第一女翻譯官的口才如果不好,還有什么資格跟隨領導外出訪問?口才不好,又拿什么資格當駐外大使助理?
她當了奶奶后摘去曾經的種種名譽桂冠,在家侍候婆母,教導孩子們,斂去一身的風華,當好媳婦當好婆母好長輩。
她不說話,不罵人,不等于不會罵。
她端莊大度,溫文賢良,是不想跟眼皮子淺的人計較,偏偏有人不要臉的跑來賀家地盤上倚老賣老對她指手畫腳,她干么還要忍?
忍無可忍的柴溪,發揮自己的老本行,噼噼啪啪的噴人,中間連口氣都沒停頓的,一連串話說下來就像在大街賣菜的小販剛吆喝了幾聲一樣輕松,罵著人,還面無表情的走向王家祖孫,就一個意思:有本事你懟我啊,我懟不贏你算我輸。
賀三老太太語速不是很快,但中間絕對不容人有機會搶話,王老太太最初聽到說她孫女花燕行的錢十分不服氣,還沒找著機會嗆回去,被賀三媳婦兒那一通又一通的話給噴得面無血色。
孫女花著燕行的錢,用著燕行付錢的包包名牌服飾是事實,但她還能勉強據理力爭說是燕行自愿的,可玉璇是小三生的也是事實,和趙宗澤搞在一起也是事實,越來越被……京中貴圈里的不待見也是事實。
可是……可被罵是婊,王老太太整個人被氣得暈乎了,氣憤到極點,大腦一片空,面對強勢犀利的賀三媳婦,她像老鼠見了貓兒都不知該怎么反應,唯有胸口急劇起來,鼻子里嘴里冒粗氣。
王玉璇緊跟著奶奶,原本是偷偷的打量,看到賀家東廳外面的人,尋找燕行,當看到燕行在人群中正想飛過去找燕行,就聽到賀三老太太罵起來,只聽到說自己是“小三生的小賤人”,氣得眼睛睜得大大的,幾乎不敢置信的望著賀三老太太,以前那么親和的一個老人,為什么變得那么兇?
她呆呆的站著,手臂不知不覺收緊,緊緊的抱著自己抱來的一只盒子,當賀三老太太罵完了,她半天反應不過來,像雷劈了似的站著動彈不得。
一秒二秒三秒……十秒過去了,王家祖孫沒反應,二十秒過去了,王家祖孫還是沒反應……
三十秒過去了,王家祖孫沒反應,有反應的是東廂朝北的房間里的人,她“嘶”的倒吸了口熱氣。
樂韻沒吸到涼氣,而是吸到一口熱氣,面皮狠狠的抽搐起來,牛!賀三老太太牛上天了,罵人罵得那么霸氣側漏,語氣又那么……優雅,神人哪。
老太太罵了臟字,然而,她疾言厲色的罵人,那語氣抑揚頓挫,流暢連貫,比演說還能煽動人心,聽她罵人,不管愿不愿意,心忍不住跟著她的節奏走,聽她罵什么內容。
聽她罵人,其實像聽人說書差不多,很引人入勝,可想而知被罵的人想還嘴都找不到見縫插針的機會時會有多痛苦,估計某對祖孫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身為一個聽罵街長大的孩子,樂小同學對老太太佩服的五體投地,賀三老太太淘汰人的水平,張婧媽就是坐火箭都趕不上,她得坐最快的飛機有可能有望追趕上,畢竟她年青,有潛力是不是。
東廳里的賀子榮,聽到三弟媳噼喱啪啦的罵了老妖婆一通,那叫個……震驚,他家三弟媳的戰斗力太強,他望塵莫及啊。
他覺得有時語言的力量果然比拳頭更強大,像這種能把人罵懵的能力,簡直不能再強大,知識分子就是厲害。
正感慨萬分,聽到隔壁傳來的吸氣聲,和青年們下意識的轉過頭,然后,一致的呆了呆,腦門子上流下冷汗,那個……是不是嚇到小醫生啦?
東廂北房傳來的聲音是靜宓中唯一的聲響,也打破僵局,柴溪不好意思的撫了撫左太陽穴:“不好意思,小醫生,家里來了條瘋狗,我一時沒管住嘴,聲音大了點,讓您受驚了。”
她本來也沒想小醫生能回話,里面卻傳出清淡的笑語:“沒事兒,您老口才真好,罵架罵得這么蕩氣回腸,鏘鏗有力,殺伐果決,聽您罵架比看人打架還過癮,令小女子佩服得五體投地,如果這時候我能出去,我一定給您鼓掌外加手動點一百個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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