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舉灼急的守候到手術結束,跟著進病房,等醫護人員都走了才發現自己肚子餓了,去醫院外的小賣部買點吃的,趁機給婆娘打個電話。
他帶著吃的回病房,填飽肚子守著孫子,守到差不多十點多鐘,王金寶醒了過來,因為麻醉過了,痛得哭爹叫娘。
病人發出豬嚎聲,也驚動醫護人員,趕至病房發現監測儀器數據正常,所謂的疼痛不過是正常的術后反應。
某個病人看著就不是富貴命,卻偏偏嬌氣得像富家少爺,連一點點疼也叫得驚天動地,醫護人員不好明著罵人,檢查一圈,風風火火的撤走。
王金寶嚎了很久,根本得不到什么特殊照顧,也不得不放棄。
孫子喊疼,王舉跟著心痛,差點大罵醫生,被一位護士給懟了一句,問他交了多少住院金,他生怕被趕出醫院,老實的當鵪鶉。
第二天早上,醫院交接班后,醫費清單被送至病房。
王舉看到清單上羅列著的一串數字,心都涼了,一次手術花費了二萬多塊!
他交的一千塊錢還不及清單上的零頭數那么多。
病人沒交錢,那是要停藥的。
被催著交錢,王舉求護士們通融一下先用藥,醫護人員按規定處理,堅決要等什么時候交了錢才給打針,他無奈之下交待孫子幾句,急沖沖的前往廣市找老三。
為了孫子不被耽誤治療,他恨不得生出雙翅飛到廣市,奈何手里沒錢,打不起車,只能坐公交車,不停的轉車。
一連轉了數趟車,折騰得骨頭快散架時終于到達目的,王舉駕輕就熟的找到老三住的小區,再給老三打電話問她有沒在家。
周末搓麻將、有時間輕松的人多,王翠鳳早上出去找路子碰運氣,沒在家,接到爸爸電話,聽說老爸從e北回來了,路過廣市來看看她,猜著爸爸可能從小賠錢貨那里得到了不菲的巨款,那叫個激動。
她麻將也不搓了,也不釣男朋友了,急沖沖的回家。
老三沒在家,王舉自己找到老三住的樓號,上樓,到了老三家門口再敲門。
王晟軒在家看奧運比賽,聽到敲門聲以為是爸爸,一邊問一邊去開門,聽到外公的聲音,嚇了一大跳,不想開門,又不得不去開門。
再不甘不愿也沒表現出來,喊了聲“外公”,又解釋:“外公,媽媽早上出去了,您先坐,我給我媽打電話。”
小崽子還算上道,王舉陰著臉進屋,走到沙發上坐下當大爺,也只敢表面充充外公的威風,不敢再像以前一樣打罵教訓王晟軒,怕被譚某人知道了報復他孫子。
最近幾天媽媽大概又贏了點小錢,昨天買有水果,王晟軒洗四個水蜜桃給外公吃,再回自己房間打電話。
為了不被外公生疑,先給媽媽打電話,告訴媽媽外公來了,叫媽媽回家,之后趕緊編了一行字發給爸爸,重復發送數遍,再刪掉發件箱里的記錄,又撥打了爸爸的電話三遍,同樣刪除撥號記錄。
給爸爸發了信息,王晟軒將手機調成靜音,拿本書再回到客廳坐著,有喜歡的項目賽時看電視,沒喜歡的項目賽看書。
王晟軒只顧看書看電視,根本不懂討好自己,王舉氣得想打人,忌憚著譚某人的手段,手動了數次都沒敢行動,硬生生的憋著。
王翠鳳去的地方離家比較遠,愣是花了二十余分鐘才趕回小區,爬回五樓累出一身汗,歇了歇才找鑰匙開門。
擰開門鎖,看到似大爺一樣坐著的爸爸,頓覺有點不對勁兒,她爸不是說剛從e北回來,怎么沒帶金寶金枝,甚至連個包呀什么的都沒帶?
心里疑惑,也沒多想,笑著喊了聲“爸”,關上門,脫掉高跟鞋換雙拖鞋,走到沙發座坐下,摘掉背包,問:“爸去那邊玩得開心不開心?”
“挺開心的,那孩子挺孝順,”王舉沒露出任何破綻,一臉得意洋洋:“也就你這個蠢貨不知道什么哄孩子,老子出馬就成功了,在那邊住了將近一個月。”
“那爸你們怎么不住久點,暑假還沒完啊。”王翠鳳心中驚喜,爸爸認親成功,以后還愁沒錢花?
“唉,還不是因為金寶,”王舉臉上的笑容淡下去,一臉恨鐵不成鋼:“我們在那邊玩得挺好的,她還指導金寶功課,誰知金寶突然犯粉癮,為了不被發現,我帶著金枝金寶趕緊就回了家,誰知剛回家,金寶就出事了。”
“金寶怎么了?”
“我們昨天剛到家,金寶晚上犯癮,控制不住,著魔似的又是撞墻又是拿刀剁東西,把他自己又給剁了幾刀,我昨晚半夜把金寶送進醫院醫治。”
“傷得重不重,金寶沒事吧?”小賠錢貨愿意指導金寶功課,說明認了表弟,王翠鳳特別緊張侄子的安危。
“剁傷了手和腿,還好做手術縫了起來,一下子就花了兩萬多塊,后續還要住院半個月以上,我手里錢不夠了,先找你拿點錢應急一下。”王舉說得以假亂真,沒有任何因說謊話而心虛的表現。
“爸,我沒錢啊,”提到錢,王翠鳳皺眉:“爸,你不是跟小賠錢貨相認了嗎,小賠錢貨沒孝敬你點錢?”
媽媽回來了,王晟軒在媽媽進家時喊了一聲又低頭看書,聽著媽媽和外公的話,越聽越不對勁,當聽到“小賠錢貨”,猛的一驚,外公說的該不會是樂家姐姐吧?
外公跑去樂家姐姐家鄉認親?
樂家姐姐還認了外公?
心里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那是不可能的,樂家姐姐還提醒他若有意外一定不要跟外公過,按理說樂家姐姐不可能會認外公啊。
一時分不清外公的話是真是假,王晟軒低著頭,偷聽外公和媽媽說什么。
“就你目光短淺,哪有剛相認就談錢的,小賠錢貨是想孝敬老人,我也必須推掉啊,我要是拿了孝敬,小賠錢貨覺得我是奔著錢去的,以后還會心甘情愿的給錢花嗎?我沒要,小賠錢貨給了紅包,一共有二萬多塊,金寶住院又全填進去了。
剛從那邊回來,現在不好向小賠錢貨開口,醫院后續要錢,才叫你弄點錢給金寶應急。”
王舉睜眼說瞎話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若不是知情人,根本想不到王家一家子在e北是進了局子。
王翠鳳也沒有懷疑,只是為難的皺眉:“爸,我手里真的沒錢,前幾天手里就一千多塊,給了一千給媽,這兩天沒贏到錢。”
“你m的,給臉不要臉!”王舉說了一大通,老三竟然還在推三阻四的說沒錢,再也控制不住,暴跳而起,一把抓住女兒的頭發,揮手就是幾個耳把子。
王晟軒嚇得差點滾地,看到外公打媽媽,哪敢去勸架,連滾帶爬的爬起來跑回臥房關上門,慌忙拿手機看,發現爸爸沒有回什么信息,再次拔打爸爸的電話,打了一次又一次,一連拔了七八次,再刪掉撥號記錄。
2號是周六,譚炤星原本想在家陪姑娘們看看奧運,三個姑娘對體育沒興趣,他不好搶姑娘們的電視,去了娛樂城與小弟們看喜歡的球賽等項目。
當兒子發信息時,他忽略了,待聽得電話聲看手機發現有兒子的短信,兒子又來電,猜著可能有事,先看短信內容。
從兒子透露的消息可知王舉去找王翠鳳,不用說,王舉肯定問王翠鳳要錢救他孫子,王翠鳳沒什么錢,如果她要弄錢,絕對會打王晟軒的主意。
兒子害怕外公,向自己求救,哪還能等?
譚炤星交待小弟們自己有事外出,讓他們下午按時營業,立即開車趕往王翠鳳家,在行駛途中,他再次收到兒子的電話,猜著情況可能不太妙,更急切。
王晟軒躲回房間,王舉沒空管,給了老三幾個大耳刮子,抓著女兒的頭發把人給摜地,狠狠的踹了幾腳。
趕緊解氣,沖進廚房操起菜刀跑回客廳,用菜刀指著老三,眼睛猩紅:“你個小賤貨,你害死了龍生,還心安理得過你的好日子,厚著臉皮假裝當孝女,你良好被狗吃了嗎?
你他m的害死自己親弟弟,又沒本事賺錢,養不起娘老子,就把娘老子踹去給小賠錢貨。
你知道小賠錢貨身邊有保鏢,卻從沒跟我說實話,你想借刀殺人,故意讓我去找小賠錢貨,借小賠錢貨的手弄死老子是不是?
可惜老子不像你長了個豬腦子,連個黃毛丫頭都搞不定,老子現在有了外孫女,以后有外孫女養老,外孫女有錢,金寶躺著吃都不愁,有沒你這個害人精無所謂。
老子不跟你計較你害死龍生的事,想讓你拿點錢應急一下,就當你為龍生賠罪,你還敢跟老子推三阻四,老子今天弄死你給龍生報仇。”
爸爸毫無預兆的發難,被抓著頭發扇了耳光扔地,王翠鳳大腦一團混亂,還以為爸爸也犯了毒癮,捂著被打的臉哭。
當爸爸拿著菜刀指著自己,說是她害死了龍生,驚恐之下,腦子反而清醒了,大叫:“爸爸,龍生不是我害死的,不是我,我沒有害龍生……”
王舉想到兒子沒了,家里的日子一天難于一天,那樣的苦日子都是因為老三害死了龍生造成的,怒火中燒,狠狠的踢王翠鳳。
一陣拳打腳踢,把老三打翻在地,揮著菜刀朝著人剁了一刀,那一刀砍在王翠鳳手臂上,劃拉開一條寸深的口子,剎時血流如注。
一下子見血,王舉以刀指著老三的鼻子問:“老子再問你一句,金寶還要住院費,給我弄八萬塊,你給不給?”
從小到被父親暴打無數次,王翠鳳已經養成了不敢反抗的慣性思維,當又承受如小時候一樣的拳打腳踢,下意識的逆來順受,只抱著頭,蜷著身軀,承著著雨點似的打擊。
那些踢打落在身上,鉆心似的疼,她不敢尖叫不敢哭嚎,無聲的承受著,直至被砍傷胳膊,痛得癱坐,一手捂住傷口,眼淚嘩啦啦的流,發出了啜泣聲。
當冰涼的刀子對著自己的臉,王翠鳳抖成風中的稻草,從喉嚨里擠出聲音來:“給……我給,我一定弄到八萬塊……如數上交……”
“好,老子等著,老子給你點時間,先給老子三萬,余下的七天內給我,你弄不來,老子剁了你個害死龍生的害人精,掃把鬼!”
震懾住了賠錢貨,王舉又踹了掃把星幾腳才勉強解氣,順手扔掉菜刀,拿起老三扔桌面的包包翻找,找到幾百塊錢零錢揣自己口袋,揚長而去。
他出了老三家的門,下樓,快速離開小區,在離小區最近的廣場等,他知道王翠鳳沒錢,但是,王晟軒有錢!
不兇狠點逼迫老三,老三也不敢問王晟軒要錢,老三怕死,必定用王晟軒的錢,不管老三怎么從王晟軒那里拿到錢,他只要結果。
老三拿王晟軒的錢,他不在現場,以后譚某人找人算帳也算不到他頭上,有老三頂著。
王舉知道怎么拿捏王翠鳳,一頓威嚇外加暴打,王翠鳳必定會恭恭敬敬的把錢雙手遞上。
挨了一頓拳腳和大耳刮子,王翠鳳的妝容早就花了,臉紅腫,頭發零亂,嘴角還有點血跡,手臂傷口流出來的血也滴在衣裙上,她那件白底印花裙染紅了一大片。
她的樣子十分狼狽。
王晟軒躲在房間里,聽到外面沒了動靜,悄悄的打開門,沒見外公,只見媽媽艱難的掙扎著想從地面上坐起來,跑過去,手忙腳亂的扶媽媽,又急又怕,聲音發抖:“媽媽,你先坐著,我去找藥。”
看到白眼狼兒子,王翠鳳氣不打一處來,可全身都在痛,手還在流血,暫時沒空找他算帳,呲牙咧嘴地檢查傷口。
王晟軒找到備用的藥,因為沒有紗布,去拿了自己的一件干凈的衣服剪成布條,連同卷筒紙一起拿到媽媽身邊,先擦掉媽媽手臂上的血,再往傷口倒白藥,一瓶半白藥全用光,簡略的包扎起來。
“媽媽,又出血了,我們去醫院吧。”白藥止不住血,布條剛纏好就血滲濕,王晟軒擔心媽媽,跑向臥房去拿自己的銀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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