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康拜祭過了父母和姐姐姐夫回來心情低落,直至初八周村長周扒皮帶著兒孫們和周奶奶帶著兒孫一起到樂家走動,重見少年玩伴,他才重開笑臉。
周村長在初七才從程有德那里得知陳紅英的兄弟回來了,因為當時兒子們帶孩子去外婆家還沒回來,他也沒到樂家去見陳康。
周扒皮對陳康的印象比較少一些,他比陳康少了好幾歲,沒有經常一起玩,周村長和陳康更熟悉。
周奶奶對陳康也很熟悉,周福曾經和陳康是比較好的玩伴。
周村長等人知曉陳康為何幾十年不曾回村的原因,對于某個寫信人也是恨不得抓出來剝皮抽筋以消恨。
周村長幾個也想請陳康一家吃飯,陳康都謝絕了,這次回來只想呆在外甥家,等以后回來再到少時玩伴家走動。
陳康家祖孫五人只在初九中午去陳大臉家吃了一頓飯,陳大臉請了多個同族長輩們做陪客,從而也從當天起,梅村人才知樂清的老舅陳康回村探親。
初十,美少年和燕少藍三返京。
陳康一家五人繼續小住,直至過了元宵,祖孫五人戀戀不舍的啟程回家,他們還想住下去,只是,陳辛是教高中的講師,高三要開學了,而陳辛原本初八要去上班,他提前請假,得已延遲幾天。
兒子們要去工作,陳康周微自然與兒子們一起回湘省。
與老舅相認,于樂爸而言就是以后多了一門親,樂家也不是無親友的光桿司令,他和周秋鳳送走舅舅一家,已經在為春播而做準備。
武老板和家人當年回省城與弟妹們過年,元宵后才回到九稻,武老太太和兒子兒媳于十八到樂家串門。
周天明沒有去外婆家,在農歷十九當天回學校。
周哥一臉冷漠:“春梅結婚就結婚,告訴我做什么?”
“周夏龍,你說的是什么話,春梅是你女兒,你就是這樣對待自己姑娘的?”周嫂氣炸了,當場炸毛。
“我女兒?春梅難道不是你和你娘家人的女兒嗎?你看啊,春梅談戀愛,首先告訴的是你和你娘家人,什么時候告訴過我一聲?春梅的男朋友是什么人,長得怎么樣的,哪年生的,什么時候生的,你們有告訴過我嗎?
春梅男朋友見家長見的是你和你娘家人,也是你們掌眼,你們有通知我嗎?有帶回來給我看過嗎?
現在男方和春梅準備結婚,也是跟你和你和娘家人商量,我到現在連春梅男朋友姓啥名誰都不知道,更別說長得是圓是扁,自始至終,你和你娘家人都沒想過問過我和我媽的意思。
劉桐,現在咱們說道說道,你說我該說什么話,你又說說我該怎么對待自己姑娘?”
“你……我……”被周夏龍一串問題砸下來,原本氣焰高漲的周嫂,瞬間被噎得啞口無言,漲紅了臉,半天都答不上一句話。
周奶奶啥都不說,也不問,也不幫解圍。
“劉桐,說話啊,你啞巴了?”女人裝聾作啞,周哥氣不打一處來,不是挺能耐挺得意的的嗎,這一轉眼兒的怎么就像扼住脖子似的不吭氣?
“我……我們……”被吼了一句,周嫂后背皮都張緊了,嗑嗑巴巴的辯解:“春梅是因為是因為你平日里太兇,不敢跟你說,我……以為你……不會在意這些小事,就沒跟你說……這不今天回來跟你商量……”
“你跟我商量什么?”周哥氣得都不想說話,還得問清楚情況。
“男方說定在五一結婚,五一放假,大家也有空去吃酒,春梅的意思……”男人臉色陰沉,周嫂小聲的說出男方預選的日子,當說到最重要的事,她不敢說了。
“你說,我聽著。”
“我們這……離竹縣縣城太遠了,不說等化妝回來都到中午了,就是男方的婚車從那邊來再回去也趕不及在晌午前到家,過了晌到家不吉利,外婆家離男家和酒店近一些,春梅想……想在外婆家……出嫁。”
周嫂一邊說一邊看男人臉色,看到男人眉毛豎起,嚇得一顆心都快跳出嗓眼,讓春梅在外婆家出嫁是她媽和弟弟的主意,在外婆家出嫁,彩禮自然也送去外婆家。
周奶奶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你說劉桐說啥子?讓周春梅在外婆家出嫁,劉家人怎么開得了這個口?
周哥氣笑了:“看來男方許了劉家很多彩禮是吧?”
“沒……沒有,男方……沒有說要給多少彩禮,我和外婆的意思按本地的風氣隨便給點,反正是要給春梅帶回去的,是不是……”周嫂心頭狂跳,因為心虛,都不敢直視周夏龍。
“劉桐,你和你娘家人真不要臉,憑什么我養大的姑娘要在劉家出嫁,我養大了姑娘,外婆和舅舅卻搶男方給我的這個老子的彩禮和功勞,你和你娘家人哪來的臉,做得出這么不要臉的事?”
周哥氣恨了,反而平靜得很:“想讓周春梅在外婆家出嫁也不是不可以,我只有二個條件,第一個條件,將周春梅的戶口遷去外婆家,或者讓周春梅和那個誰先打了結婚證,遷了戶口才辦婚禮。
周春梅戶口不在這里,她在哪里出嫁都無所謂,戶口還在家卻在外婆家出嫁,我丟不起這個人,做不到這一點,春梅戶口在梅子井村就必須在家出嫁,彩禮必須送到我手里,關于辦席的事也由我來談。
春梅沒遷戶口,她敢在外婆家出嫁,她敢跟誰結婚,老子扛斧子去砸了劉家,砍斷那王八蛋的腿,誰想讓老子丟臉,誰都別想要臉。”
被罵不要臉,周嫂臉一陣陣的發燒,發現男人兇狠的盯著自己,嚇得連氣都快喘不上來,周夏龍一定猜到男方要給很多彩禮,所以不同意春梅在外婆家出嫁。
男方預備的彩禮確實非常豐厚,除了本地娶嫁必備的物品,現金至少有八萬八,還有一套房,那套房……
周嫂心臟狠狠的跳動著,心思變幻一陣,追問:“還有……還有什么條件?”
聽劉桐的語氣便知她是同意春梅遷戶口,周哥黑著臉,咬牙切齒的說第二個條件:“第二個條件,春梅談對象結婚的事全由你和你娘家商量,彩禮也由你和你娘家人收了,好處由你們得了,那么,以后春梅有什么事需要娘家撐腰,你們也不要來找我,也由你們一力承擔。
你和你娘家人想白吞彩禮,必須得依我提的條件寫個合同,你和你娘家人得簽字,否則,我堅決不同意春梅在劉家出嫁,誰敢背著我辦酒席,老子去砸劉家,反正老子沒臉面了,老子日子過得不開心,你們誰也別想高高興興的過。”
“寫……寫合同?這個這個不用了吧,自家人用得著這么……生份?”劉桐覺得第二個條件不算什么,可鬧得要寫合同,這不是打她娘家人的臉?
“不寫合同免談,”周哥冷笑:“我辛辛苦苦的在外做苦工賺錢送姑娘讀書,我辛苦養大了姑娘,我媽將孫女從小帶大,沒有享受到春梅一丁點兒的孝敬,外婆和舅舅沒養過春梅,現在卻厚著臉皮要我姑娘在外婆家出嫁,坐等收彩禮拿好處,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收好處的時候跑出來搶著當娘家人,拿了好處就不想管,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想收彩禮想拿好處,必須得承擔給春梅當娘家人的責任。哪有讓劉家拿好處,要我周家人出人出力的。
劉桐,我的條件就擺在這,你和你娘家人自己選,不同意,從今天起,你們別想再管春梅結婚的事,讓男方來家里給我相看,我中意再商量彩禮和酒席,男方送的所有彩禮也必須由我作主,沒經過我同意,想結婚,連門都沒有,大不了我什么都不做,天天到男家方去鬧,鬧得男方自愿和春梅分手。”
男人語氣強硬,周嫂心里沒底兒,小聲的打商量:“我……讓我,我跟春梅商量一下。”
“要商量快點,今天就做決定,過期不候,以后再拿這事來煩我,我們倆只有離婚一條路。”周哥真的不想跟自己的婆娘再說話,女人的心已偏到娘家那邊去了,再扯也是扯不回來的,干脆隨她去吧。
聽到周夏龍又提及離婚,周嫂臉僵硬了一下,站了幾秒鐘,轉身,快步走出伙房,急沖沖的往村后的方向小跑。
她剛從娘家回來,東西還扔在上屋,因為高興過頭,立馬跑伙房跟男人說姑娘結婚,結果不歡而散,她屁股都沒沾著家里的板凳,別說什么板凳還沒坐熱了。
兒媳出去了,周奶奶嘆口氣:“唉,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所以娶回一個不賢妻。
周哥羞愧的低著頭:“媽,都是我不好,沒管好春梅,讓她被她媽和外婆家那些人教歪了。”
“你也莫往身上擱,不是你的問題,是她們自己心思太大了,心比天高,手比腳低,只怕早晚要吃大虧啊。”周奶奶心里不太痛快,春梅和劉桐不知自己的輕重,早晚要吃大虧。
周哥也擔心那娘們倆惹禍,所以能預防的盡量預防,就像讓春梅遷戶口,將春梅戶口遷出去,她結婚了,任她在她自己的小家怎么折騰,過什么日子也由她,他不幫背黑鍋。
他也相信劉桐和劉家那邊會答應他提的條件,那些人都是勢利眼,踩低捧高,嫌貧愛富,他正是看清了才慢慢的遠著劉家。
以前,周家略富,劉家是很熱絡的,經常來聯絡感情,自七八年前劉家有了點小錢之后,家底比周家更厚些,也就不再來周家。
猜到了劉家人的反應,周哥趕緊的去妹妹家,跟妹妹和妹夫說了關于周春梅在外婆家出嫁的消息,他想找晁家小哥幫請蕭大律師給擬個那啥的合同樣本。
蟻老華老聽聞周家姑娘準備在外婆家出閣的消息,都被周家孫子的外婆劉家的厚顏無恥給震驚到了,歷來只有女婿家和家族死絕了,再無長輩作主,外婆家才會讓外孫在外婆家出嫁。
而現今,周家姑娘高堂俱全,祖母健在,外婆家竟然拾掇著外孫女在外婆家出閣,這得是多無恥才做得出來。
樂爸周秋鳳也大吃一驚,從哥哥的語氣中猜知男方可能有大筆彩禮,外婆家打的是彩禮的主意,他們啥也不說,找電話給樂樂的美哥哥,請支援。
晁家美少年回京后在家呆了兩天去陪外婆,然后和小伙伴互相串門,收到四叔四嬸的電話二話沒說就應下來了,說明天將合同樣版發給周叔。
周嫂頂著寒冷一路小跑跑出村,到了村子偏向西北方向的稻田區,見四下無人,找出手機給娘家弟弟和父母打電話,就周夏龍所提條件商量。
劉桐的弟弟劉家貴,原本在外找樂子,接到電話聽聞姐姐說周夏龍不讓周春梅在劉家出嫁,當時就急了,男方許諾好大一筆聘禮,若周春梅不在劉家出嫁,那份接親時隨轎車來的禮金哪可能送劉家來。
禮金不送劉家,哪可能落進自己口袋?
為了那筆橫財,劉家貴風風火火的趕回家,與家里人共商大計。
劉外婆劉外公也接到女兒劉桐的電話,就周春梅在劉家出嫁的事出謀劃策,當兒子回來,一家子獻計獻策的想主意。
一家子人七嘴八舌的商量半晌,最后還是舍不得到嘴的肥肉飛走,一致同意接受周夏龍提出的條件,不就是當娘家人嗎,周春梅結婚后若吵架了,需要人撐腰,他們去走走過場,沒有任何風險啊。
再說了,哪天周春梅真有什么了,周春梅好歹是周夏龍的親生女兒,周夏龍還能真不管不成。
至于遷戶口,周夏龍大概怕姑娘的戶口在家里,以后周春梅生了孩子也將戶口落在周家,要分周天明的家產,所以要求先遷戶。
經過分析,劉家老少們一致覺得周夏龍的條件不是什么大事兒,趕緊的打電話給周春梅的男朋友那邊,說女方父親不同意周春梅的婚事,除非男方拿出誠意,先打結婚證將周春梅的戶口遷去男方家再辦酒席,否則免談。
男方原本不愿意先扯證遷戶,劉家貴咬死了說自己姐夫說了男方辦不到堅決不同意女兒出嫁,否則一定鬧婚禮讓人下不了臺。
雙方談了很久,男方最后還是同意了,許諾下個星期先辦結婚證遷戶,五一節再辦酒席。
劉家貴跟男方巴啦巴啦的談妥,再與姐姐聯系,交換意見。
周嫂跟家里商議一陣,等著弟弟與男方談周春梅的戶口問題,天氣有點冷,她吹了差不多半個鐘的冷風才等到回音。
談妥了,周嫂搓搓凍得涼冰冰的臉,急沖沖的回家,在屋外又搓熱臉和手,裝做外出串門子才回來的樣子進家門,晃進伙房,沒見周夏龍,假裝啥也沒發生,收拾自己的東西,烤火。
周哥到傍晚才回家,也權當忘記了與劉桐說的事。
他不急,周嫂急啊,等到晚上要睡覺時,跟著男人屁股后頭到了下屋,小聲的商量:“他爸,晌午說的事……男方接受遷戶的要求,外公他舅舅……也說按你的要求辦,你看,哪天去將事辦了?”
果然,男方必定有許諾了彩禮,劉家才如此心急,周哥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有空再說。”
周嫂傻眼了,周夏龍不會想反悔吧?
她生怕周夏龍反悔改變主意,想催著趕緊的立個合同,可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心里那叫個急。
周哥不急,照樣該干啥就干啥,去村里頭互相串串門,嘮嘮今年種啥品種的稻,交流信息,哪里有活干,哪里打小工。
他在外溜跶一圈,晚上還去樂家串門兒,順便接收晁家小哥發來的關于合同的樣本,看了合同樣本直咂舌,律師就是律師,想得周到,不僅將雙方的責任列了條條杠杠,連將來有可能出現的各種爭端造成的后果都寫得明明白白。
還有律師列的立合同時需要注意的事項,不僅要簽字按手印,最好連身份證號和住址都要寫清。
看了合同樣品,周哥心里有數啦,仍然裝作沒人事似的東游西蕩,絕口不再提簽合同的破事兒。
他不急,周嫂都快急死了,等了一天又一天,等到下周周一,周夏龍沒反應,也沒有要說立合同的事,周二,她實在按耐不住,又催一次,周三又催,仍然沒得到反應,周四,干脆跟著周夏龍,以防他跑了。
被催了幾次,周哥“被迫”同意周五解決合同的事,周嫂立即通知家里人,讓娘家人來九稻鄉街上簽合同。
劉家貴等了幾天,差點以為到嘴的鴨子要飛了,急得快上火,當姐姐說周夏龍同意立合同,周五早上拖家攜口的開車趕到九稻鄉的鄉街,與姐姐姐夫匯合后去復印店里打印合同。
周哥悄咪咪的拿出合同樣本,讓小舅子手抄。
劉家貴看了合同列的條款,不禁猶豫了,可轉而想到那份不菲的彩禮,還是沒抵擋住誘惑,最后咬咬牙,手抄了數份,然后就是填身份證號碼,住址,簽字畫押。
劉家貴的媳女最初不想簽字,周哥說劉家人一個都不能缺,缺誰合同都不作數,他也絕不讓周春梅在劉家出嫁,她才架不住自家男人的暗示和對彩禮的心動,也簽字畫押。
劉外公劉外婆的身份信息也填了上去,同樣簽字畫押,周嫂劉桐也簽字按手印。
周哥認真的對照了原樣品和合同實樣,確認沒有任何錯字和能令人誤解的地方,也簽字畫押,簽了立同的日子和地點。
合同一式數份,便凡簽字的人,每人人手一份。
周哥將自己的復印數份,以備不時之需。
立了合同,周哥拿著自己的合同揚長而去,劉家貴氣得想跳腳,最后還是忍了,付了費用,和家人興高采烈的回自己家,暗搓搓的等著坐收彩禮。
周哥打跟劉家人立了合同,就等著劉家帶男方遷周春梅的戶口,也沒等多久,在農歷二月初二,周春梅的準男朋友與周春梅去辦結婚證,將周春梅的戶口遷去竹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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