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狐頭一次對野狐先生產生陌生感,那位教導他八年,抓著教鞭認認真真教他們讀書的野狐先生,變得有幾分神秘。
“可惜,野狐先生已經死了……”花狐黯然。
經靈岳先生的提醒,他立刻便發現性靈熔匠文章奧府這句話的奧妙,這句話野狐先生曾經講解過,文字含義精深,但是花狐從未往祭煉上想。
他立刻嘗試以自己的性靈來催動氣血,熔煉文字,頓時只覺他的氣血與朱雀盤龍鏡相連,心意相通。
而他的靈界中,立刻多出了一只翩翩飛舞的朱雀,一條細小的炎龍盤在朱雀的背上,與朱雀共生,很是奇異。
這是靈器朱雀盤龍鏡在靈界中所化的形態!
花狐嘗試以法力催動朱雀盤龍鏡,只聽唰的一聲,他的身后兩張燃燒的火翼呼的一聲張開,振翅而起,飛行速度極快,讓他措手不及。
花狐撞在峭壁上,撞得頭暈眼花,仰面向后倒下,墜入深淵。
深淵中火光一閃,他又振翅飛起,沖上深淵!
得到靈器,沒有三五天休想祭煉純熟,但是他得到靈岳先生的指點,很快便祭煉如意,催動朱雀盤龍鏡得心應手!
花狐心中又驚又喜,但疑惑也越來越多:“野狐先生和靈岳先生既然是同門,那么野狐先生的本領一定極高,不會比靈岳先生差了,為何那天他還會死……”
胡丘村被屠村那天,蘇云不在場,花狐在,僥幸帶著貍小凡等人逃得性命。
對那天發生的事情,他記憶尤深,但是隨著他對野狐先生的了解增多,他越是覺得那天發生的事情有些不對勁。
他向深淵岸邊振翅飛去的同一時間,蘇云和林清盛也被一眾靈器打得連翻帶滾,從朱門中飛出,即將被卷入靈器的漩渦之中!
兩人依舊未死,借力對抗靈器狂潮,試圖從這股洪流中逃脫。
“倘若被卷入靈器漩渦之中,只怕在劫難逃,肯定會死在那里!”
蘇云與林清盛心中同時升起這個念頭,蘇云不假思索,袖筒中一道神仙索飛出,將他帶出這片險地。
在龍巢中無法祭出神仙索,不過到了外面便可以將這件寶物祭出了。
就在蘇云騰空而起的一瞬間,林清盛的袖筒中也有一道金繩飛出,林清盛抓住這根金繩,幾乎是與蘇云同時升空,避開了下方的靈器洪流!
兩人攀在繩索上,同時發現對方,林清盛不由分說催動琴音,琴音如無形之刀,連連斬去!
蘇云雙腳連踢,一道道畢方火翼飛出,斬向林清盛的神仙索。
嗤嗤嗤!
一串響聲傳來,林清盛攀住的那根神仙索被斬斷,繩索被畢方點燃,頓時向漩渦中墜去!
他抬頭看去,蘇云的神仙索卻毫發無損,甚至連晃也未曾晃動一下。
“他的神仙索不是靈器?”
林清盛呆了呆,隨即催動神通,琴音響起的同時,他大步踏出。
空氣中,琴音形成無形的刀刃,林清盛的腳步恰到好處的落在刀刃上,將他身體托起。
他腳步移動,琴聲響個不停,在空中如履平地,竟然沒有跌落下去。
這等強大的神通控制能力,勝過童軒那樣的儒士不知凡幾!
又是一道雷霆擊中大漩渦的中心,一口口靈器被激發,升騰而起,向雷云中飛去,與云中的大鼎相容。
雷云中的四足方鼎愈發真實,即便是深淵邊的諸多士子,也可以借助雷光看到那雷云中大鼎的陰影。
這幅場面,說不出的詭異。
蘇云握住神仙索輕輕一抖,神仙索一字擺開,他的身形落在神仙索上,眼睛余光瞥見雷云中的四足方鼎,心頭微震。
“林家老祖煉制的這口靈兵,難道要借雷劫復活?”
雷劫是天地元氣,既是一場磨礪,也是一次莫大的機遇。蘇云親身經歷過全村吃飯渡劫,對此深有體會。
“這場雷劫,相當于林家靈兵的天地元氣,林家靈兵瓦解,但倘若在雷云中依照大鼎的元氣虛影,把所有靈器聚集起來,借助雷云的劫威,這件寶物多半可以自我修復!不過……”
蘇云目光落在神仙索外游走的林清盛身上,心道:“恐怕要死很多人吧?”
林清盛身遭琴聲不絕,依舊在尋找出擊的時機。
“林清盛,你不是說一個成熟的上等人,眼中是沒有世仇的嗎?你我之間并無私人恩怨在里面,我打死你弟弟也是公事公辦,你何不做個成熟的上等人?”
蘇云邁開腳步,在神仙索上向他走近,不緊不慢道:“所以死的不是你親友,而且你還是行兇者的時候,你可以說這種話。但死的是你的親友,你是受害者時,你虛偽的一面便暴露出來了。”
林清盛目光陰冷,一言不發。
“你在城里摸爬滾打,學的是上等人的行為處事,處處掩蓋你的真實想法,有些謊話說得多了連你自己都信了。”
蘇云露出譏諷之色:“但我是鄉下人,鄉下人講究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你們城里人的規矩只是束縛你們的規矩,對我來說屁都不是。林清盛,我能做到知行合一,而你卻做不到!這就是我比你強的地方!”
一道道雷霆伴隨著他的話,傾瀉而下,擊中漩渦的中心!
一口口靈器從蘇云和林清盛身旁升騰而起,向云層中的那口大鼎虛影飛去!
林清盛眼角亂跳,站在這里極為兇險,隨時有可能被雷霆擊中。
而且龍巢中一口口靈器還在飛出,現在已經是第七波靈器狂潮了,林家煉制的那口大鼎,應該快完全解體了。
這地底空間距離坍塌,恐怕已經不遠!
他突然轉身便走,冷冷道:“蘇云,兩個月后,朔方學宮門前,一決生死!”
“你怕了?”蘇云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
林清盛充耳不聞,加快腳步。
突然,蘇云腳踩神仙索與他并駕齊驅,淡淡道:“我三天時間,修煉到這一步,法力上與你并駕齊驅。十天時間,我便可以活活打死你。不過我要等這兩個月,因為我答應了我的老鄉,要當著他們的面打死你。”
林清盛強忍著與他血戰到底的沖動,飛速來到深淵的岸邊,高聲喝道:“所有林家子弟聽令,隨我一起離開此地!”
蘇云也徑自落地,高聲喝道:“這里要坍塌了,你們還不走嗎?想成為祭品嗎?”
岸邊的數百士子遲疑,就在此時,地下山體中傳來嘣嘣的斷裂聲,又像是海底傳來的海嘯一般,聲音讓人頭皮發麻,渾身戰栗!
“真的要塌方了!”有人高聲叫道。
突然,漩渦下方深淵之中傳來哈哈大笑,只聽靈岳先生的聲音從深淵中傳來:“素衣,我為你作詩一首,你且聽來。《詠肚兜》:錦繡兩朵花,肌膚白如霞。”
靈岳先生周身黑煙滾滾,從深淵中冉冉升起,手中抓著一條繡著鴛鴦的肚兜,鼻青臉腫,卻得意洋洋,長聲吟道:“不知春帳里,何人弄香芽?這首詩送你,素衣,你的肚兜,我便收了!”
深淵中傳來林家二當家林素衣羞怒的叱咤,突然,一座高山自深淵底部拔地而起,瀑布飛雪,美婦人林素衣漂浮在瀑布前方,衣衫不整,雙手兜胸,雙腳連環踢去。
只見那大瀑布飛起,一道道雪亮的水線四面八方如同蛛網連接在峭壁之上,美婦人林素衣站在一根根水線上,腳下移動,震得地動山搖的琴音響起!
剛才,地底山體的崩裂聲讓人頭皮發麻渾身戰栗,而這水琴聲更狠,讓那些修為稍低一些的士子直接吐血!
美婦人林素衣的琴音并非是針對那些士子,靈岳先生首當其沖,無數道攻擊幾乎是同時轟擊在靈岳先生身上,將他周圍的滾滾黑煙打散!
琴音殺伐,錚錚作響,盡顯殺氣,靈岳先生被打得一路翻滾著往上飄,轟隆一聲撞入靈器形成的大漩渦中。
又是轟隆一聲巨響,龍巢崩塌,緊接著地底的山體開始坍塌。
蘇云、花狐和池小遙各自負責一個小狐貍,向外狂奔。
只聽背后傳來靈岳先生的大笑聲:“哈哈哈!圣人門戶三千教,老子胸懷百萬兵!陣陣陣!”
蘇云回頭望去,但見靈岳先生的文字文章突然化作無數尊黑甲神人,將那漩渦中的所有靈器紛紛抓在手中,陣列整齊,殺氣滔天,竟然將上方的雷云硬生生沖散!
雷云中天地元氣所形成的四足大鼎,頓時崩塌,不復存在!
林素衣睚眥欲裂,琴音激烈到極致,盡一切力量催動性靈神通!
花狐也回頭看去,遠遠看到靈岳先生的儒學神通,突然道:“小云,我想拜入儒學院的靈岳先生門下求學。”
池小遙連忙道:“花師弟,你拜入靈岳先生門下,很有可能會被他連累,不知何時就會被雷劈死!”
蘇云也疑惑的看了看花狐,花狐目光堅定。
地底亂石墜落,眾人發力往外狂奔,蘇云突然催動氣血,黃鐘浮現,三十六白猿從他的黃鐘刻度內一躍而出,將一些受傷的士子背起,縱躍如飛,帶著這些傷者往外趕去。
“靈岳先生的確是有大本事的人。”
蘇云一心多用,控制氣血白猿救人,道:“二哥既然打算拜入他門下,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我不會勸阻你。”
花狐露出笑容:“你現在可能不理解,但以后會理解我的。”
他也催動武學,化作一條條氣血蛟龍去救人。池小遙也自施展神通,幫助那些受傷的士子逃離地底。
他們一路攀登,終于在地底大坍塌追上他們之前,沖出大裂縫。
眾人向雷擊谷外沖去,后面大地不斷墜入深淵,成片成片的山石落入地底,極為嚇人!
待到士子們沖出雷擊谷,只聽咔嚓一聲巨響,眾人回頭看去,只見雷擊谷群山突然間坍塌了大半!
“靈岳先生死了嗎?”
突然人群中爆發出一片歡呼:“那災星想克我們,被我們克死了!”
就在這時,塌陷區轟隆一聲炸開,山石亂飛,無數靈器噴泉一般往外涌,四面八方落去!
那些靈器落地化作一只只奇特的異獸、異物,牛馬豬羊,龍鳳麒麟,鳥獸蟲魚,花草樹木應有盡有。
這些奇特的異獸異物有的遁地,有的搖搖晃晃飛上空中,有的躲入山林,讓士子們看花了眼。
這時,有人醒悟過來,叫道:“靈器……無主的靈器!”
士子們紛紛向那些跑來跑去的靈器追去,池小遙也是從未見過這一幕,連忙帶著青丘月等人興奮的捕捉這些靈器。
塌陷區的大深坑里,靈岳先生灰頭土臉的爬了出來,坐在一塊石頭上呼呼喘著粗氣,遙遙看著那些試圖降服靈器士子,露出了疲倦的笑容。
花狐抬頭,看著蘇云。
蘇云點了點頭,微笑道:“二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你的儒學,會變得黑煙滾滾嗎?”
花狐走向靈岳先生,回頭向他揮手,笑容燦爛:“絕對不會!”
蘇云遙望,只見花狐來到靈岳先生身邊。
過了片刻,花狐周圍的文字浮現,漸漸地一股股黑煙從他的靈界中涌出。
宅豬:謝謝鐵桿們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