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晨為了從九幽之中喚回這兩個上古魔魂,足足在祭神臺這耽擱了十一天。
如今兩件神器胚胎煉成,也算是驗證了他和燭九陰的一個猜想。
燭九陰借助騰空劍向錢晨傳音道:“勞煩大兄出手!等到大兄找回其他幾尊金人,我等又要多兩個兄弟了!”
“其他幾位金人,你是否有了線索?”
錢晨等待著殿外黑暗結束,他手撫祝融血刃,參悟其內魔魂蘊含的太古神道之密,同時以那一爐魔化的靈丹,將丹中的天魔猶如小食一般,喂養著里面的太古魔魂。
修道人、煉丹師畏之不及的魔頭,就這么在錢晨手中像魚食一般,被投喂給血刃內懵懵懂懂的祝融魔識。
“天周神朝末年,九幽魔劫,降臨天下大亂!”
“就連地仙界的九洲都在劫數之中摧毀了三洲,岱嶼、員嶠、瀛洲沉沒大半,后來始皇立國之際,念及九洲不圓滿,便遠征域外,滅了昆侖、蓬萊和方丈大世界,將其融入地仙界化為新三洲。此時大兄可知道……”
錢晨微微點頭:“始皇活干的不干凈啊!那三個大世界的殘余道脈,趁著仙秦滅亡,非但重立了道統,甚至還有圖謀九洲正統之心。”
“仙漢燦爛之際,曾經遠征這三洲,居然敗了數次,后來還是中土道門的三大道脈,聯手方仙道,匯聚赤縣神州中土、海外八百旁門,三千左道,遠征三洲。才滅了他們八成的道統,讓他們老實下來!”
“但也因此,中土修士傾囊而出之際,也被西荒大漠的佛門修士找到了機會,滲透進了中土,立下了根基……”
燭九陰冷笑道:“始皇哪里看得上那群人?他派麾下大方士徐福遠征那三個大世界的時候,還是徐福自作主張,才留下了那些余孽!”
“而且誰又能想到,仙秦如此強盛,竟也一遭覆滅!”
燭九陰擁有太古鐘山之神燭龍的記憶,這位太古大神的記憶中,太古混沌界可謂是仙人不如狗,道君滿地走,也只有如今的道尊境界,太古的神道帝君,才能抖一抖!
因此祂一向不太看得起如今的修行界。
但提起仙秦,許是羅天仙器記憶中那無盡輝煌的仙朝,實在太過奪目,竟然也有些許遺憾和欽佩的語氣。
錢晨記憶中倒沒有仙秦的輝煌,提起這個影響中土極大的仙朝,甚至可以說是斬斷了天夏、天商、天周三大神朝的時代地仙界和天界的聯系,幾乎可以稱為絕地天通,奠定天人格局的仙朝。
他只能感受到太上滿滿的惡趣味。
“說起來,三洲叛亂,便是徐福的道統作祟之故!其所立宗門曾經占據昆侖洲,甚至將昆侖改名瀛洲,趁著仙秦破滅,聯合三洲余孽斷絕直道,清理忠于仙秦的方士修士。得以割據數萬年。”
“仙漢之際,神州反攻三洲,卻也沒能破滅了他們的道統。這些余孽自號三仙島,非但在三洲之上根基深厚,更是設法升起天周末年在劫中毀滅的三洲殘骸,立下蓬萊三宗。一面隔絕神州和三洲的海外聯系,一面暗中滲透到神州的海外修行界,繼續暗中圖謀九洲正統!”
錢晨語氣淡淡道。
“作死!”燭九陰冷笑:“神州作為九洲正統,與天界不知有多少香火情,當年仙秦最為強盛之際,都沒敢滅掉神州的許多道統……就憑他們!”
錢晨好奇道:“滅了幾家?”
“始皇令天下宗門獻上自家典籍,也就滅了四百六十余家不肯的仙門而已!”燭九陰淡淡道:“你們道門收錄的正經道脈,自然無人敢惹。但八百旁門,三千左道,卻是……”
“嘶!”錢晨抽了一口冷氣道:“你們這是欺負老實人啊!”
“那些仙門要么是沒有道君祖師,要么便是祖師已經隕落,這等沒有后臺的貨色,也敢抗拒始皇詔令,那不就是作死嗎?”燭九陰不以為意。
“難怪仙秦破滅的轟轟烈烈,行事太過酷烈,未必無因。”錢晨總結道。
“若那三洲在仙秦破滅后叛亂割據,那送回去維修的兩尊金人,應該落入了那蓬萊三宗手中。加上我隱隱約約感應到,還有一尊金人在大戰之后,殘骸墜入了海外,不知沉在哪個海淵里面。如今還在地仙界的,便只有這三尊金人了!”
燭九陰說出的消息,讓錢晨緊皺眉頭。
良久,他才微微點頭道:“昔年仙漢數百列候,每一尊都是元神真仙,數十諸侯國,每一國都是有神器底蘊鎮壓的上古世家,神州以舉洲之力東征三洲,蓬萊三宗余孽能茍延殘息,必然也有不遜于神器的底蘊。”
“若是仙秦遺留的羅天仙器,那倒也說得過去。如此,三仙島要抗衡中土道門,乃至佛門的壓力,那兩尊金人應該就在海外三島上。”
“難怪蓬萊三宗的本宗實力,漸漸都轉移到三島之上,反而三洲的廣大之地,卻成了他們培養人才,收攏資源的儲備基地。”
“三島隔絕三洲和神州的交通,令四洲之間各個宗門漸漸失去聯系,中土已經有近千年沒有三洲的消息了!這兩尊金人,想要圖謀很是困難啊!”錢晨也有些麻爪。
想要圖謀人家的鎮宗之寶,不非得把三仙島打下來不可?
蓬萊三宗,那是可以和中土道門掰腕子的超級勢力。
靈寶道在海外扎根數十萬載,都未能打通前往三洲的交通,固然有少清劍派四處惹事,招惹了一大堆仇敵的原因,但蓬萊三宗的實力,也可見一斑。
錢晨如今元神還未成就,就打人家的鎮宗之寶的主意。
說出去,任誰都要笑他癡心妄想。
燭九陰卻對錢晨有十分的信心:“大兄不必急于一時,以兄的跟腳,至多不過五千載,便能叫三洲余孽盡皆低頭。唯一可慮的,便是那大方士徐福是否是假死……”
錢晨低頭一個踉蹌:“徐福還在呢?他在仙秦時期便是道君級數的大方士了吧!”
“此人也是方士之中的一個異數。始皇令他遠征三大世界后,便察覺他有些欺瞞之處,但當時仙秦正和其他大世界開戰,陸陸續續毀滅了十二個大世界,便沒有心思追究這些。再后來,我們十二兄弟被煉制出來,此人便因為祭煉一宗神通受了反噬,很快便身死道消了!但當時我等推演,懷疑那個神通,乃是一門金蟬脫殼的大法。后來三世皇帝不欲追究,便放過了他一馬。你說三洲修士敢斷絕直道,殺忠于仙秦的官吏。我便知道應該是他在搞鬼,不過以此人心性,縱然不死,境界只怕也還不如之前。”
“對大兄你來說,已是冢中枯骨,不足為懼!”
錢晨心中暗道:“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這還沒有結丹的小修士,怎么就能視道君大方士為冢中枯骨了?”
“若是徐福一直藏到了今天,只怕已經是如今的地仙界第一高手,要是消息走漏,恐怕就不是我圖謀他的兩尊金人,而是他垂涎你燭九陰了!”
這時候,錢晨卻想到了一事。
“你能察覺中土海外有一尊金人殘骸,蓬萊三宗的那兩尊金人如何察覺不到?”
“他們往海外修行界滲透,是不是也是為了尋找那尊殘破的金人?”
燭九陰支支吾吾道:“那尊金人比我還要殘破,連羅天世界都要維持不住了。而且所處的位置,在我的感應中極為模糊,我權力出手,也只能隱隱約約察覺到它沉在海外,具體難以細知。蓬萊三宗的兩尊金人沒有皇帝的權限,感應之能還不如我,大概也是如此……”
錢晨滿頭黑線道:“所以,蓬萊三宗傾力尋找數萬載都找不到的金人,你讓我一個人去找!”
“大兄義薄云天,神通蓋世,洪福齊天,區區蓬萊三宗豈能相比?那三宗余孽找了這么久,還不是連金陵洞天的門都摸不到?”燭九陰瘋狂拍馬。
“那是因為蓬萊三宗根本入不了中土,他敢派人進來,太上道就敢下黑手……算了,跟你說這個干嘛!我也真是勞碌命,去海外之際,就順帶探尋一番好了!”
錢晨摸著下巴道。
“還有,大兄。”燭九陰沉睡之前,最后提醒道:“你走之后,那懸山之上還沒有安靜幾日,他們收刮完上面的靈草,那個祭煉了一間銅殿,整日藏在銅殿法寶中的小子,便假裝在迎賓的大殿之內發掘出了一些東西。”
“司馬越?”錢晨冷笑道:“那小子在搞什么鬼?”
“他把之前在祭神臺旁挖到了一些東西,偽裝成在那座迎賓懸山之上挖掘出的線索。如今正蠱惑了那群小修士,前往唯一完好的那一座祭神臺!”
燭九陰忍不住吐槽道:“這些人也不想一想,方仙道進出洞天的入口處,明顯用來迎賓的懸山,怎么會有方士參悟上古神道的遺跡?就連那些靈草,都是以前種來點綴環境的!”
錢晨抬頭望天,就差吹個口哨,證明那些在懸山之上挖挖鏟鏟,破壞迎賓懸山花圃的絕對沒有他一份。
這時候,耳道神拎著一個和它一般大小的法寶囊,從殿外飛了進來。
它滿頭大汗,精神卻極為振奮,把有些破舊的法寶囊放到錢晨掌心。
錢晨也不好裝作不認識它,神識一掃,面色古怪道:“你怎么把人家這點家底都拆了?羅氏若是回來,看到自己藏寶貝的地方……”
小小的垃圾王挺胸叉腰,驕傲無比。
“我這不是夸你!那個邪神窮得很,沒什么好東西!”錢晨搖頭感嘆道:“神廟之中的好東西,都被我之前挖出來了。連人家這點收藏你都不放過。你這天高三尺,雁過拔毛的勁兒,究竟是跟誰學的?”
燭九陰在耳道神出現后就消失了!
不知道是陷入了沉睡,還是發覺之前挖掘花圃最起勁的,就有這個錢晨豢養的小妖怪一份,很識趣的假裝進入了沉睡。
魔土的九幽黑暗之中。
無相妖僧立身于無鹽海的漫漫鹽灘之上,背靠一間殘破的小廟,廟中的燭龍火精散發的光明,僅僅能籠罩他一人。
在他面前,一顆種子刺破了白花花的鹽殼,扎根在鹽堿地中,迅速的長成了一株猶如血肉構成的詭異植物。
那植物盛開出巴掌大的花朵,一片片肉膜一般的花瓣綻放后,中間出現了一個猶如眼珠的花蕊。
眼珠轉了兩下,看向無面妖僧道:“無相,你應該也接到了鬼哭宗那個老鬼的傳符。”
“他說九幽道別有用心,派出了一個抄著天魔化血神刀的狠角色,把鬼哭宗來的真傳都殺光了!你怎么看?”
妖僧緩緩道:“貧僧以他心通聽他語氣,不像是假!九幽道未必沒有算計,但此事也未必是真是九幽道所為。司馬家已經利用我們在葬魔石臺中挖掘出的那些東西,勾引正道上鉤了。如今他們正在趕往那處神廟遺址!九幽道應該在忙著布置陷阱。按理來說,不會做這種打草驚蛇之事……”
“畢竟,他們比我們更看重那位魔君重生的布置。”
“但我魔道做事,從來不拘一格!”血眼微微顫動道。
妖僧也緩緩點頭:“我們所知的九幽道圖謀也未必是真,說不定他們還有什么更隱秘的算計,要將我們一網打盡!”
“不可不防!”
“小心為上!”
兩人異口同聲,皆是詭秘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