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教圣教主有無邊法力,懷救世之心,常出神于天外,書寫一道天府真符,以保全此界,令我等從余燼之中復蘇。”
“而如今正值紀元末期,大劫所在,故而八方風雨欲來。”
“有洋人教、薩滿教、紅陽教、白蓮教、天理教等諸教,紛至直沽。此地為教主駐所,吾教徒當平亂止紛,護住此地的安穩。”
烏鴉緩緩轉頭,看向自己挑選出來的數十名教徒,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教主有無邊法力,寫下八張天府真符,具有不可思議之力……”
“我念及你們修為低微,難以為本教效力,便向教主請來了那八張真符,由你們各自修持。”
一群教徒身披黑袍,來到了鼓樓之上。
站在這里的常燕也驟然轉身,看向他們這些剛剛入門的小輩。
“這口金鐘,便是第一道符箓,亦是八張天府真符之中,最為溫和的一張。”
“以你們的修持,接觸其他天府真符,必然會亂了心性。”
常燕右手虛托著那一口三尺高的金鐘。
“唯有先修持這一張,才能容納其他符箓……”
金鐘微微懸浮,緩緩旋轉。
在陽光下反射著一層神圣但不耀眼的金光。
隨著鐘壁的轉動,其上五千言的銘文一一亮起。
古樸,晦澀,來自于上古金文的銘文語義極為艱澀,便是常燕自己,若非錢晨親口與她解說,亦難以修持這。
“教主昔年與我講此經時,曾讓我圈定這經文中,能囊括其意的銘文。”
常燕手中的金鐘微微一震,周圍的一切頓時緩慢了下來。
原本車水馬龍,人潮洶涌的鼓樓,所有聲音都像是凝滯了。
一眾玄真教徒左右打量,發現鼓樓下,那穿梭往來的人群都變得無比的遲緩……
混跡在其中的范存,極力掩飾眼中的驚駭神色。
他原本是個侏儒,但經由錢晨妙手,如今只能算一個矮子了!
而常燕施展的一幕,在其他人眼中,已經是神圣之流,但拜入玄真教的教徒都是被洗腦多年的人,在他們心目中,教主本就是無所不能,所以只是眼神更狂熱了些。
但范存可是個正經的輪回者。
他的修為也只是平平,不過是地仙界而結丹四品的人物。
可其他不說,唯獨眼力見識一項,輪回者絕不遜于任何大宗真傳。
故而他一眼就看出來,那口金鐘微微響動,居然能凝滯時光。
便是元神真仙常用的法寶之中,有干涉時光之能的,便已經是其中上品,如此凝滯時光,雖然元神真仙借有此能,便是修成了一些有關時空的神通種子的一品金丹,也不乏如此手段。
畢竟只是凝滯時光,并非停止時空。
表現出來,也就是速度突然快了幾倍而已……
但這金鐘只是威能微動而已。
常燕御使起來臉不紅氣不喘,顯然只是隨手的手段。
而且此番凝滯時光,并非是意識加速,更不是只存在一人身上,而是籠罩他們數十人,行走動作無不自如。
說明金鐘很輕易,便加速了這么多人的時光流速。
這等神通,就絕非一般的元神真仙所能為之了……
而按照常燕所說,這般神妙的金鐘,其本質居然只是玄真教主隨手書寫的一張符箓——其中意味簡直可怖。
“玄真教主……”
范存掩飾著內心的震撼,腦海中念頭翻涌:“這位教主大人,只怕是真正的長生圣境,而且還擁有此界特殊的權能和法則。絕不是隊長所說,還沒入長生的小輩!”
“糟了!楊勤那邊……”
“范存!”
常燕喊到了他:“你也來圈一個字,圈到什么就是你的機緣。”
矮子范存連忙抬頭,看到金鐘的那一卷經文轉動,連忙在其中一個氣勢莊嚴靜峙的銘文上圈了一個圈。
常燕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嶽?”
“不錯,雖然并非教主圈出來的三枚核心的銘文,但也是經文中的上上文字了。”
常燕抬手點在金鐘的那枚銘文上,那道上古金文‘嶽’字便化為一道金色的印文飛出,烙印在了范存的右手手心。
“來,對著他們試一試。”
常燕鼓動道。
范存感覺到一種奇異的力量藏在他右手,只需要調動少許的法力,便可運用自如。
他張出一道金色的‘嶽’字,卻見周圍的教徒仿佛身上被壓了一座小山,一瞬間便被死死壓在了地上。
一群人就這般毫無反抗之力的被鎮住了!
常燕才笑瞇瞇道:“不錯,雖然才使出了不到百一的妙用,但這枚嶽字,就如同其字意一般,如山如岳,鎮壓萬物不過是其最基礎的妙用。僅憑這一字,以你的修為,最高便能請來萬千鈞的小山,把他們壓成肉泥都是等閑。”
“就是你們這般淺薄的靈性,持著此符都能鎮壓第三境的修士,這便是教主所書天府真符之能。”
范存剛剛只調用了練氣境界修士的小半法力,便打出這如山如岳的一次鎮壓。
他能感覺到若非常燕在旁邊用金鐘約束了嶽字符的大半力量,這一印下去,足以將那數十人都壓成肉泥。
“不會真的是天府真符吧?”
范存心理都有些懷疑了。
在輪回之地,六轉以上的金丹、靈寶還有天府真符、擁有陣靈的陣法,都代表著一種層次的至寶。
那就是丹器符陣等修行外道之中,等若元神真仙的級數。
修符箓道的修士,一旦修成一張天府真符,便等若元神真仙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應該就是字面意義上的,來自天府的符箓真傳……”范存心中否認道。
而望海樓那邊,錢晨卻也滿心凝重。
“不行,這八道符箓,我換了不知道多少種手法,也就只能在這個世界稱得上天府真符,還多半是因為我乃此界創世之祖的緣故。”
“它們都借助了甲子神道的力量,框定了七尊甲子神位,占據了此界法則的緣故。若是出了這個世界,除了借用器修之道和佛門大道的之外,其他都要跌落元神的層次。”
“看來符道修為,我才剛剛入天府。”
“想要完成篡奪符道之祖元始道祖煉制的大天魔尊號,還是遙不可及。”
看著經過三百萬次推演,為此昆侖鏡都特意跑過來問他的無上天魔秘箓,錢晨閉上了眼睛:“終究去不掉其中的那一絲虛假嗎?”
“我竟只能如此?”
他仰頭看向了天空,仿佛看到了整個宇宙最頂端的那一束光,看到了自己漠然看著整個世界的真靈,看到了道塵珠的影子。
“給我動起來啊!我的無上智慧!”
錢晨心中吶喊,撥動了道塵珠中那虛假的智慧道果。
被盤古魔尊的魔性污染的智慧道果,發出了遲緩的,滋啞的,仿佛銹了三千年沒有上油的門軸難聽的嘎吱聲!
銹蝕的智慧道果終于碰撞出火花……
那火星落在了錢晨推演九千年的無上天魔秘箓上終于燃起了大火……
那邊,鼓樓上,常燕終于一指點在了金鐘上一枚古樸,自然的銘文之上。
將其化為一道金色的烙印,打入了所有人的右手。
“這便是的核心銘文之一——定!”
“此符打出,可定任何長生圣境之下的修士一個呼吸,就算是長生圣境亦要受影響。”
“持此定身符,爾等進退自如,非是已經妖變,非人的修士,即便第四第五境,你們亦有機會取他們性命。但那些殺不死的,憑此定身符你們還不能招惹。”
“但你們接下來去持第二張天府真符,那就不一定了!”
“定身符還有一重妙用,那便是定自己,一旦心中魔念躁動,便可定自己的心智,以免化為非人。”
“這也是持第二張天府真符的必由之路。”
“除去這之外,其他七張真符都太過邪性,一旦感覺有所不妥,一定要用定身符定住自己,必要之時可以完全引爆那張定身符,爾等便會化為金人,凝滯于時空琥珀之中,長生以下難傷。由同伴帶回來,請我出手施救便是。”
一群玄真教徒,在右手心上賜了個定字,便被烏鴉帶著離開。
他們再次來到東城門外,烏鴉張開翅膀,眼中燃燒著碧火,發出綠光,從城門口照亮了前路。
只見地上一行腳印,一直延伸到金湯橋。
而武破奴就在橋上負手而立,原本進進出出,人潮洶涌的東城門和金湯橋居然一個人也沒有。
“第二張天府真符,名為。”
“其本來模樣,卻是‘印’,教主將一物留于宇宙的印記,畫為了此符。有武破奴執事修持,他留下的腳印,手印便是這枚符箓的顯化。”
“想要修持此符,你們先踏著這行腳印去見他……”
范存依舊是頭一個踏上那腳印的人,隨著他的腳和那足印重合,周圍似乎微微暗了些,一種陰冷襲來,伴隨著讓人發慌的寂靜。
第二步,周圍的顏色越來越黯淡,他仿佛走入了另一個世界。
踏著那一行腳印,他們這群玄真教徒臉色漸漸青黑,失去了鮮活,面上的神情也越發猙獰。
最后來到武破奴面前的時候。
他們已然如同惡鬼,雙目透著血光,只有緊緊拽著的右手中,一道金光透出,鎮壓著他們的神智。
武破奴緩緩回頭,看著那些僅剩下一絲理智的玄真教徒,悲哀道:“若非教主,我們永遠都不敢直面這真相。”
烏鴉平靜道:“你的,如今是最弱小的時候,也是最強大的時候。憑此符箓,你原本可以行走在陰陽之間,開辟幽冥之途,只可惜,現在我們整個世界人鬼不分,陽間都已經沉淪,幽冥又有何意義?”
“他們踏著你的腳印而來,恢復了本相!”
“現在就為他們開啟此門吧!”
“拯救此世,乃是我們所有人的天命……”
武破奴緩緩點頭:“為了這天命,我們需要他們恢復本相,恢復那數次沉淪深淵,余燼中沉寂的力量。”
他的眼神看向那一群惡鬼之中,領頭的范存。
范存雖然也臉色青黑,但比起身后已經淪為惡鬼,怨氣深重,甚至燃燒著毀滅劫火的同伴,他卻只是顯露了鬼身。
“他果然是人!”
武破奴淡淡道:“外來者啊!有一層可怕的法則在保護著他,穩固了見知障,讓他不會發現這個世界已經毀滅的真相,也不會被真實和毀滅侵蝕。”
“所以他只能開啟陰陽轉變的鬼身,并不能獲得你們這種由整個世界毀滅獲得的劫火和崩壞之力。”
烏鴉平靜道:“他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武破奴聞言也是點了點頭,隨即手在金湯橋上微微一按,留下了一個手印。
玄真教徒們一個接一個的上去,按住了這個手印,那一瞬間,他們由鬼變成了人,遺忘了剛剛那些瘋狂而顛火的記憶。
一群玄真教徒門面面相覷,腦海中那段記憶瞬間淡去。
但他們卻獲得了開啟本來面貌,惡鬼之身的鑰匙。
烏鴉只道:“這的符箓,便是變身之術。”
“可以讓你們短時間內變成死后淪為鬼物的樣子,擁有惡鬼的能力,同時,鬼物之身不死不滅,絕無什么東西能殺死你們。但一旦感覺控制不住,便一定要用定身符打斷此符的力量,恢復己身。”
“短時間內,定身符還能讓你們恢復己身,若是時間久了,便連變身符都無法讓你們變回來了!”
“那時候,你們就要趁著定身符讓你們恢復神智的時間來找我們,或者在直沽城的四門找到一個血手印,按上去……”
武破奴也道:“這段時間我會在周圍四處走走,留下手印。”
“你們也可以踩著我的腳印走入陰路,化為鬼物穿梭陰陽,速度極快,往來百里也不過一瞬。”
范存此時也恢復了神志,聽著這話,心中越發古怪。
“定身符,變身符,陰陽路……這玄真教賜下的符箓怎么那么怪啊?”
“我也是天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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