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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順序

  先給錢。”蘇業說著摘下魔法金袋。

  朱利斯苦著臉將自己的魔法金袋碰觸蘇業的金袋。

  看著金閃閃的錢幣流動,聽著嘩啦啦的響聲,朱利斯的眼眶濕潤了。

  “我討厭這個場面,從小就討厭。”朱利斯道。

  “我很喜歡。”蘇業道。

  朱利斯白了蘇業一眼。

  “我們討論一下接下來斬龍者商行、巨龍的美物商行和蘇洛慈善會的事……”

  朱利斯唉聲嘆氣點頭。

  等事情討論得差不多,外面傳來略重的腳步聲。

  蘇業抬頭看向門口。

  大門打開,微微喘著粗氣的克莉梅拉站在那里。

  少女臉上的暗紅色胎記好像融化,化為淺淺的紅色流向周邊,覆蓋大半個面龐。

  長長的黑發依舊像陰云遮住她的面容。

  她的兩手,在小腹前緊緊揪在一起。

  粉鉆之眸中,幽怨縈繞。

  “老師,您要離開了?”克莉梅拉問。

  “馬拉松之戰即將爆發,我需要參戰。”蘇業道。

  “那我們的課……”克莉梅拉直直地盯著蘇業。

  不知道為什么,蘇業有點心虛。

  蘇業深吸一口氣,起身微微一笑,道:“可能到此為止了。”

  “我還沒有準備好。”克莉梅拉細膩的小嘴輕輕翹了起來。

  “我也一樣,抱歉。”蘇業道。

  “可是,我不想老師走。”克莉梅拉眼中水色蕩漾。

  朱利斯悄無聲息離開。

  蘇業嘆了口氣,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之前也說好了,我不確定能教到什么時候。在我成為角斗王之后,離開這里,或許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我……”克莉梅拉低著頭,雙手死死揪著黑色的長袍。

  蘇業想了想,走過去,微笑道:“我們擁抱一下,做個告別吧。”

  “我不!”克莉梅拉突然轉身逃走。

  蘇業急忙追上去,看到老車夫緊緊跟著克莉梅拉,松了口氣。

  “唉……”

  蘇業長嘆一聲,默默走向角斗場,望著被環形墻壁圍住的天空。

  角斗場外,馬車上,克莉梅拉小臉冰冷。

  過了許久,她突然展顏一笑,車廂明媚。

  “我要去雅典,我要去柏拉圖學院!”

  “老爺不會同意的。”老車夫嘆氣道。

  “我要去柏拉圖學院!”克莉梅拉微笑道。

  “不會是為了蘇業吧?”老車夫的語調有些古怪。

  “我很喜歡老師,他是個很有魅力的人,是個好人,但是,和老師比起來,魔法與真理更吸引我。”克莉梅拉的雙目中光芒璀璨。

  “老爺不會同意的。”

  “老師說過,想要做什么事,就要考慮如何完成,不要去考慮完不成怎么辦。如果遇到阻礙,就想辦法解決阻礙。我一定可以解決父親,然后前往柏拉圖學院!”

  “這么說,老爺會很傷心的……”

  “我要去柏拉圖學院!”克莉梅拉清脆的聲音在車廂內回蕩。

  夜晚,朱利斯在角斗場為蘇業舉辦了一場歡送會。

  驚訝的角斗士們非常惋惜,歡送會的氣氛有些沉悶。

  科莫德斯沒有來,他已經不是第一學院的角斗士。

  角斗場中,朱利斯在一旁喝著悶酒。

  “怎么,在想怎么死嗎?”蘇業坐在朱利斯的身邊。

  朱利斯白了蘇業一眼,抬頭望著角斗場,嘆了口氣,道:“和科莫德斯都離開了,撐過今年,明年我不知道應該做什么,我很迷茫。”

  “不是想成為希臘首富嗎?為什么還迷茫。”蘇業道。

  “如果我失去了第一學院主人的身份,可能徹底與希臘首富無緣。”朱利斯道。

  “或許,只有放棄角斗士商人的身份,才有機會成為希臘首富。”蘇業道。

  “為什么?”

  蘇業指著角斗場的天空,道:“只能看到角斗場這么一小片天空的人,是看不到希臘的天空的,自然也就無法成為希臘首富。只有看到整片希臘的大地與天海,才能成為希臘首富。而不是成為希臘首富,才能看到整片希臘的大地與天海,這個邏輯順序,我們經常顛倒。另外,我幫拆掉了這片墻,不用謝。”

  蘇業拍拍朱利斯的肩膀,走向其他角斗士。

  朱利斯呆呆地望著角斗場的天空,突然覺得墻壁無比刺眼,那墻壁擋住自己的眼睛,擋住自己的喉嚨,擋住自己的心臟。

  一旁的塞古斯沉思許久,偷偷找上蘇業。

  “咳咳,明燈,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塞古斯道。

  “哦?什么請求?”蘇業問。

  “我現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塞古斯非常苦惱,被紅酒染紅的面龐比他的紅發更像火焰。

  “為什么要向我問這個問題?”蘇業問道。

  塞古斯想了想,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道:“因為在這個角斗場,在我所有認識的人中,是最有智慧的之一,而且也是最善良的之一,如果能回答,一定會愿意幫助。而不會像有些人一樣,哪怕很強大,但絕不會在意我這種人。”

  “那為什么會覺得我最有智慧?”蘇業饒有興趣地看著塞古斯。

  塞古斯理所當然道:“科莫德斯是最優秀的角斗士,他認為很厲害。朱利斯是斯巴達最厲害的角斗士商人,他也佩服甚至經常愿意聽的話。亞里士多德那么厲害,卻親自送來。歐幾里德名氣那么大,來接,這意味著世界最好的學校最好的大師們們,都看重。我自己是很笨,可我不是傻子。如果我身邊和我差不多的人都夸,我可能覺得沒什么,但是,遠遠高于我的人,高到我用魔法眼鏡都看不到看不清的大師們都稱贊,我如果還不向學習,那我就真傻了。”

  蘇業看著塞古斯,微笑道:“首先,我沒有智慧,我只是在學習和使用大師們的智慧。其次,要記住今天說的這幾句話,要記住這種思考的方式,這種思考方式,就是自己領悟的智慧。”

  塞古斯一愣,用力點頭道:“我其實不太明白,但您說是,那一定是。”

  “好吧,雖然我想說,應學會尋找我為什么說是,不過,不著急,慢慢來。至于說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其實,我也不知道啊。”蘇業笑著攤開手。

  “可是……可是……我覺得您一定知道。”塞古斯臉上的酒紅被焦急染成深紅。

  “我真不知道,我甚至正在認識自己的階段,我連自己都沒有完認識清楚,我怎么能清晰了解呢?我如果不能清晰了解,我給任何具體的方向,不都是在害嗎?”蘇業微笑道。

  “可是……我還是覺得知道。”塞古斯越發焦急。

  “我不知道讓去做什么,但是,我有許多怎么做,也就是,方法。”蘇業微笑道。

  “那也行,那也行!”塞古斯道。

  “不是那也行,而是方法永遠勝于答案。”蘇業道。

  “我覺得沒什么區別,答案更簡單直接。”塞古斯小心翼翼說,“我實話實說,我知道您喜歡這樣。”

  “這就是為什么不知道未來想做什么。”

  塞古斯愣住了。

  “答案只能解決一個問題,方法能解決十個問題,原理能解決一百個問題,思維能解決一千個問題,而那些大賢,一直在追尋能解決所有問題的事物,或者說是第一原理,或者說是第一推動力,或者說是終極真理。”蘇業微笑道。

  “我聽不懂。”塞古斯道。

  “不是想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什么嗎?很簡單,想,一直想,一直想,一天想不明白就十天,十天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一直想,一直想,總有一天,會想到自己想要什么。”蘇業道。

  “可是……十年之后我才想通,會不會晚了?”

  “人的一生,要么在做自己不喜歡的事,要么在做自己喜歡的事,不分早晚。”蘇業問。

  “那有什么想的方法嗎?”塞古斯問完后,愣住了。

  蘇業開心一笑,道:“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列舉法,把想做的一切事,都寫下來,有一個寫一個,直到挖空的頭腦,讓覺得頭腦僵住,一片空白。而且不是做一次,要每天都想,或者十天,或者一個月,直到確信,寫不下去了。這時候,看著寫下來的事情想象,戰神拿戰矛頂在的腦后,戰神說,必須劃掉其他所有事,只能留一件事,而且這件事是最讓心動的,不要考慮這件事能不能成功,不要考慮自己能不能做到,如果選的不是最讓心動的,不能讓感受到血液從心臟向身擴散的,戰神會一矛刺死。”

  “我現在有些心動了,只是想象那個場面,真奇怪。”塞古斯道。

  “因為已經相信,可以用這個方法找到自己最想要做的事。現在,放下的恐懼,放下的借口,每天找時間,去思考,想做什么,想什么什么樣的人,想世界變成什么樣,都記下來。然后,把那些不讓心動的小婊子們用筆劃掉,只選出那個唯一。那就是最想要做的事。”蘇業道。

  “如果有兩個怎么辦?”塞古斯問。

  “現在只能拯救一個自己。”蘇業拍拍塞古斯的肩膀,轉身離開。

  “然后呢?”

  “我已經告訴了方法,為什么還要問?”蘇業微笑道。

  “原來如此……”塞古斯喃喃自語。

  夜空之下,目光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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