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正海轉過身去，來到飛輦邊緣，俯瞰平都山。
見教主沉默，四位護法不敢再繼續說關于姬天道的事。
在這以前，也從來沒有和教主聊過魔天閣，至今為止……四位護法只知道，教主是魔天閣的首席大弟子，實力深不可測。其他的一概不知。若不是受命前往安陽辦事，他們那里有機會和教主談論魔天閣。
教主，一向對魔天閣諱莫如深。
青龍大首座華重陽想起還有一句話沒有說，便道：“教主，老前輩讓屬下帶話……”
“說。”
“若您想認錯，便親自去。”華重陽原話復述。
同時華重陽心中打著鼓，他不敢確信教主會不會因為這句話生氣。
于正海臉色平靜，情緒亦是平靜。
朗聲道：“大業未成，豈能半途而廢？”
“屬下誓死追隨教主！”四人異口同聲。
于正海滿意點頭，說道：“可曾知道是何人假冒幽冥教？”
華重陽說道：“對方出現的時間極其短暫，從飛輦到施展手段，都與我們相似。除飛輦之上的那名神秘強者以外，其他人較弱。”
白玉清說道：“對方擅長模仿，連玄天星芒都與教主的手段相似……而且，屬下趕到之時發現他們使用的有巫術手段，應該是很強的巫術修行者。”
于正海道：“凈明道門主莫棄？”
“凈明道莫棄的確集百家之長……但莫棄似乎并不擅長巫術。聽說，大炎宮中有一位強大的巫術修行者。”華重陽說道。
“還有一種可能……”白玉清說道，“凈明道莫棄，已投靠宮中，飛輦之上不止一位高手！”
這個推斷，很合理。
只不過……推斷始終是推斷，需要有證據證明，猜測若是有了丁點的差錯，勢必會影響幽冥教接下來的計劃。
幽冥教發展至今，步步為營，穩扎穩打，才有如今的盛世，決不能在這些小細節上栽跟頭。
華重陽主動請纓道：“請給屬下三天時間，必定查清事實真相。”
“好。”
言罷，轉身。
于正海俯瞰山巒大地。
最終看向了云雀樓。
他當然知道云雀樓這個地方。
青龍殿大首座華重陽所說基本屬實。
云雀九重樓，一重便有一重陣。
常有修行者前往九重樓……試試手氣，想要獲取一些寶貝。
云雀樓并不在安陽……
而是在安陽東北方向，九曲河口修煉圣地……并不受城池保護。
云雀樓的風景宜人……靠近九曲河。
宛若仙境似的世外桃源。
陸州和三名徒弟，御空來到云雀樓附近之時，便被這里的景色吸引。
山巒，幽靜的樹林，河流……
蟲魚鳥雀，應有盡有。
明世因卻是一臉奇怪地道：“九曲河，河水湍流渾濁，一年四季沒有魚，江愛劍這家伙是不是撒謊？”
端木生說道：“他敢。”
明世因點頭說道：“江愛劍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干這么蠢的事。云雀樓這地方很詭異……我們還是謹慎為妙。”
轉念一想。
師父他老人家也來了，何須害怕？
“云雀樓……快看。”
高聳入云的云雀九重樓出現在視野中。
“不愧是云雀樓……竟如此之高。”明世因沒來過這里，看到云雀樓之時，被這高度所震撼。
陸州倒是來過不少次，準確來說，是姬天道來過……只不過很多影像都記不清了。
陸州帶頭落下。
三名徒弟恭恭敬敬跟在后面。
明世因不由奇怪地看著師父……
這一路飛來，速度并不快，甚至還有點慢，不符合元神劫境修行者的速度。
但他哪敢懷疑師父的修為，只是覺得，師父年紀真的大了，連飛行都要穩穩當當，求個舒適，受不得絲毫顛簸。
不過，明世因也明白師父這是照顧他們，不然白澤一出，他們也追不上。
一道人影從上方劃過。
“嘿……好久不見，甚是想念，風流倜儻，瀟灑的江愛劍，又跟大家見面了！”
人影掠向遠處枝頭，站在了樹枝上。
江愛劍懷中抱著長劍，吊兒郎當地搖晃著樹枝。
陸州目光平靜，看向江愛劍，負手道：“老夫的耐心有限。”
江愛劍一聽，立馬渾身一個哆嗦，連忙道：“別別別，我這就滾下來，你看……我多聽話。”
他從樹枝上跳下，指了指附近的一處涼亭，說道：“老前輩，里面一聚。”
一行人來到了涼亭中。
江愛劍忙前忙后，用袖子擦拭凳子，道：“老前輩請坐。”
陸州也不客氣，淡然坐下。
江愛劍本想坐在對面……但見陸州的眼神老辣，盯著人不舒服，便干脆站著。
想靠都沒地方靠，全被明世因，端木生和小鳶兒給占了。
陸州對于亭外的風景并不在意……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江愛劍的身上。
江愛劍被看得渾身發毛，說道：“老前輩……別這么看著我，怪不好意思的。”
陸州撫須道：“說吧。”
江愛劍收起玩世不恭的態度，膽子大了一些，坐在了陸州的對面，說道：“首先感謝老前輩出手幫助李錦衣。”
“李錦衣你的人？”
“朋友。”
“所以……你打算如何還老夫這個人情？”陸州瞇著眼睛，就像是在看一個獵物。
江愛劍咽了咽口水，被陸州看得心中發毛。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放在了卓上。
眾人的目光落在了盒子上。
今天還是真是奇了怪的……人人都喜歡送錦盒。
江愛劍的這個錦盒顯得小巧玲瓏，精致無比。
“老前輩打開看看。”
陸州隨手一揮，錦盒開了。
“碧落殘片。”
里面放著的正是他要尋找的物品，八個碧落殘片之一。有些弧度，但更破一些。
陸州同時看了一眼系統任務欄的界面，尋找碧落殘片（2/8）……
明世因，端木生和小鳶兒看到碧落殘片，亦是有些驚訝。
江愛劍居然有這個本事……倒是讓人意外。
“這是我從皇宮內庫中尋獲。第一次去內庫的時候……我便有所發現碧落殘片，不過我沒有拿走它。聽聞老前輩需要，那我便只好再去一次內庫。碧落殘片，雖然是殘片，倒也是奇特的武器，可以輕松劃破罡氣。趁人不備的時候，很容易傷敵。”江愛劍說道。
陸州點點頭，將碧落殘片收起。
叮，回收碧落殘片，獲得100功德值。
能在內庫中找到一塊殘片，算是意外之喜。
收獲還不錯，加上在安陽城之亂，明世因和端木生擊殺的目標，已獲得1900功德點。
“云三會在云雀樓出現？”陸州問道。
江愛劍笑道：“這得問老前輩了……世人都說，魔天閣第七位弟子司無涯，情報遍及大炎每個角落。他散播出風聲，云雀樓會有一樣寶貝出現，名為天蠶手套。恰巧的是，這天蠶手套是云三最愛之物。
“天蠶手套本是云天羅三宗的東西，云三自詡神偷門唯一傳人，卻始終無法偷到此物。后來，天蠶手套不知為何便落在了司無涯的手中。老前輩……他故意這么做，該不是您在授意吧？”
陸州也不否認，坦然點頭。
江愛劍尷尬撓撓頭。
陸州目不轉睛地看著江愛劍，說道：“你約老夫前來，只是這事？”
“不不不……當然不是。”
江愛劍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
看得明世因等人一臉無語，說了半天，這才要說正事。
江愛劍說道：“老前輩……我很想知道，您選擇了哪一方？”
“嗯？”
江愛劍隨手一揮，從旁邊飛來幾個石子，擺在面前的石桌上，“這是大皇子，這是二皇子，這是三皇子……哦不，這個不算……這是四皇子，這是五皇子……還有，玉妃。”
看著桌上擺著的五枚石子，陸州淡淡道：“繼續。”
江愛劍說道：
“老前輩與大皇子素未蒙面，怕是不會選擇他……二皇子手下莫離視老前輩眼中釘肉中刺；四皇子常年戍邊，宮中勢力薄弱，可能性不大；五皇子性格懦弱，成不了氣候……玉妃娘娘，亦是痛恨魔天閣；咦，老前輩沒得選！也好……老前輩只要不插手宮內勢力，我便放心了。”
瞎分析了一頓，自己替陸州回答了問題。
好尷尬啊。
陸州撫須道：“皇宮，已亂成如此境地？”
“哎……”江愛劍無奈道，“宮中的勾心斗角，早晚有一天會蔓延至宮外……安陽，便是例子。”
“你既已離開了宮中，為何要插手安陽之事？”陸州問道。
“這……”
江愛劍撓撓頭，說道，“誠如之前所言，李錦衣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看著她死？”
“李錦衣若死，魏卓言也會死，三軍群龍無首，二皇子震怒，皇室亂，天下亂……你有如此胸懷，倒很適合當這個皇帝。”陸州說道。
江愛劍聞言連連擺手：“我可沒那志向……我的追求很簡單，活著，耍劍。”
明世因和小鳶兒實在是沒忍住，笑了起來。
這家伙，的確是夠賤的。
陸州的目光落在了江愛劍手中劍，說道：“龍吟？”
江愛劍本能向后縮了縮，但好像沒什么用。
便將龍吟劍放在石桌上。
龍吟劍劍鞘上包著一層布，揭開布，便能看到龍吟劍最顯眼的劍鞘龍紋紋飾。
劍出鞘。
一道光芒從劍刃上劃過。
江愛劍沒少這么把玩過，那雙癡癡的眼睛，著了迷，入了魔。
劍癡，便是劍癡。
“好劍。”
陸州點頭。
江愛劍說道：“我也是這么覺得……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么好的劍……”
“它很鋒利？”陸州問道。
“的確很鋒利……”江愛劍露出了自豪的神色，“為了測試它的鋒利，我已經失去了一般準天階武器。地階以下，都是豆腐。”
“如此甚好。”
陸州右手一抬。
一把精致玲瓏的小劍，出現在他的掌心之上。
未名劍，懸浮旋轉，在罡氣的包裹之下，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江愛劍連忙收起龍吟劍，用布包好，摟在懷中，嘿嘿道：“老前輩何須為難，萬一兩把劍都碰壞了……不值得。”
“罷了。”
陸州見他心疼的模樣，也不在勉強。
收起未名劍。
他緩緩起身，負手看向云雀樓。
天空中御空出現一群修行者，從九曲河的對岸，朝著云雀樓飛來。
江愛劍站了起來，看著天空中的修行者，說道：“來了……去看看。”
明世因亦是看到了那漫天飛來的修行者。
“師父，人多雜亂……要不徒兒一人前去？”
“無妨。”陸州搖搖頭。
燕子云三何其狡猾，以明世因的本事，恐怕很難抓住此人。當初，云三從云天羅三宗高手的圍追堵截之下，逃出生天。
云三修為不高……卻是出了名的偷盜高手和難纏。
陸州轉身，離開了涼亭，沿著小道，朝著云雀樓走去。
明世因見江愛劍學著他的姿勢抱著雙臂，有些嫌棄地拍了拍肩膀。
云雀樓前。
已匯聚不少修行者。
從通玄，到神庭境，每個修行境界都有。
抬頭望去，這云雀樓竟有種看不到頂的巍峨之感，占地廣闊，高層云霧繚繞。
“云雀樓的九樓上，似乎放著一把短劍，不知道誰會拿到。”
“各憑本事……這九重陣，靠的是腦子，而不是蠻力。聽說，前天有一位來自神都的元神劫境高手，到了第七層就被彈了出去。反而去年有一位梵海境的修行者入了第九層，拿走了一樣寶貝。”
眾修行者抬頭看著云雀樓。
說話間，一名修行者從第三層樓中，倒飛了出去。
仰天噴出一口鮮血。
眾修行者紛紛后退避讓。
絲毫不同情那名挑戰之人，任憑他墜落在地。
江愛劍搖搖頭伸出兩根手指道：“老前輩，偷偷告訴您一個秘密……這云雀樓上，放著的不是什么短劍，而是……碧落殘片……兩片。
“碧落殘片雖不比天階武器，但這兩片一起，便可重新鑄造……若是鑄造得當，必是天階。”
明世因眉頭微皺，環視四周，說道：“難怪這么多人，不要命也要往上闖……”
突然——
云雀樓第六層，第七層，同時倒飛出來數名修行者。
下方觀看者，搖頭嘆息：“今年的云雀九重陣，怕是不會有人闖過去了。”
江愛劍賤兮兮道：“老前輩，要不你試試？老前輩出馬，一定輕而易舉拿下！”
陸州轉頭看向江愛劍，說道：“你在設計老夫？”
“冤枉，天大的冤枉！這可是云雀九重陣……上面放的是兩片碧落殘片，天階啊……”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江愛劍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額，情不自禁，說話大聲了點，你們繼續，繼續……”
云雀樓下炸開了鍋——
“是碧落殘片！”
“這次是碧落殘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