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抗拒的壓力,壓迫著整座云臺。
高世元的死,仿佛變成了一件小事。
焦點瞬間轉移到了王士忠的身上,這位當朝中書令,權柄極高之人。
眾將士同時抬頭,摁住了腰間的佩刀。
王姝抬頭看向那白發蒼蒼的老頭,心中一驚。
王士忠竭力使他的臉色看起來正常一些,盡管如此,他的表情依然顯得很別扭,不自然。
“陸前輩,是在開玩笑吧?”
“你覺得老夫像是開玩笑之人?”陸州說道。
王士忠的表情凝固,說道:“就因為吉量?”
“就因為吉量。”
自石林中返回吉量的狀態就不太好,面板中顯示吉量處于休息中。除了只在石林中睡了一段時間,到現在吉量都處于焦躁的狀態。如果只是給虞上戎補充了壽命,使用了能力,也不至于會這樣。白澤至今都沒有出現在這樣的異常情況。
王士忠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了。
但他還是說道:
“小女有錯在先,可罪不至死!請陸前輩三思……若有得罪,我可以付出其他代價抵消,只求陸前輩放她一馬!”
王士忠緩緩起身。
朝著王姝招手道:“姝兒,跪下。”
“我不跪!”王姝歪過身子。
“混賬!”
王士忠抬手,一道手型的紅色罡印抓了過去。王姝驚呼一聲,哪里是父親的對手,便飛了過去,落在了場地中間。
單掌下壓。
噗通。
王姝跪在了地上。
眾人眼神復雜地看著王士忠。
聶青云也好,夏長秋也罷,包括小皇帝李云崢也沒想到他所要拜師的老人,竟能給王士忠這么大的壓力!?
這可是中書令王士忠啊!
文武百官哪一個不給他面子,就算是天武院余塵殊,也要禮讓三分。沒想到,他竟對這位老人如此卑躬屈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云崢可是曾親眼看到過王士忠高高在上,耍威風!
“就這?”陸州的目光落在王姝的身上,言外之意,下跪就想躲過一劫?是不是想多了。
王士忠說道:“我可以答應陸前輩,當日傷害吉量之人,全部嚴懲。另外,我王家愿意貢獻上等的修行材料,極品符紙,修行丹藥,
藥材,鍛造的極品靈石……陸前輩盡管開口!”
王姝吃驚地看著她的父親。
她何曾見過父親這般卑躬屈膝,竟然要付出這么大的代價。
其實陸州完全可以一掌將其殺掉,王姝這樣的人,甚至不需要他親自動手。
只不過……那樣勢必要跟整個朝廷開戰。
金蓮界的皇室已足以強大,又何況紅蓮界的朝廷?關內京都極有可能掌握著連余塵殊都要忌憚的某種暗手,否則余塵殊又怎么可能會依附朝廷?
陸州緩緩起身,搖搖頭說道:
“條件改一改。”
“請講。”
“第一,當日傷害吉量之人,全部處死;第二,極品符紙,丹藥,鍛造靈石各萬件以上;三,她天賦一般,以老夫之見,丹田氣海,留著無用;”
王士忠皺著眉頭說道,“陸前輩,前兩條我可以答應,這第三條……”
“這是老夫最后的底線,須知……從未有人敢與老夫討價還價。”陸州聲音一沉。
“第四……”
還有第四?
王士忠心中一沉,感覺到心在滴血。
陸州撫須道:“這第四點,不是為老夫,而是為了你大棠。從今往后,你的權柄,交還李云崢;第五,你們父女二人,短時間內,就住在云山吧。”
語落。
整個云臺之上一片安靜。
王士忠看了一眼王姝,心中明白了過來,什么吉量不吉量,只不過是借機施壓的借口罷了。
這些,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鴉雀無聲。
聶青云忍不住在心中叫了一聲好。這一步走得妙。朝廷的實力,不言而喻。能令天武院臣服,必有殺招。但若是清除奸佞之臣,扶持李云崢,一切的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九重殿,云山和朝廷的矛盾也將會全面消除。
姜還是老的辣啊!
妙,太妙了!
李云崢卻處于驚訝之中。
他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位老人……
陸老先生在要權柄!?
他無數次幻想過,當有一天他掌握權柄的時候,會將大棠描繪成什么樣的圖畫。百姓安居樂業,開太平盛世。可幻想終究是幻想,又怎么可能成真?
王士忠說道:
“我雖為中書令,但權柄并不在我一人身上。還有,
我已經盡最大努力,彌補吉量。陸前輩真要得理不饒人?”
吁吁吁。
吉量馬原地轉了一圈,叫了幾聲。
這時,吉量馬的身上,冒起一股青色氣體。
海螺說道:“吉量中了毒,它說它排出來了,要回去睡覺了。”
此話一出。
王姝二話不說,掉頭便跑。
“快帶我走!”
身后的兩名將士,左右一架,踏空而起。
虞上戎面色從容淡然道:“晚了。”
雙掌一合,元氣涌動。
足足六萬道劍罡,織成了天網,擋在了三人的前方。
王姝看得心驚膽戰,道:“破開!快快快……還愣著干什么,幫我!”
下方的諸位將士,不明白王士忠為何卑躬屈膝,此刻少主人有難在身,他們再也無法忍受,同時踏地而起,朝著那六萬道劍罡進攻而去。
虞上戎雙手交錯,氣運丹田,下壓!
那六萬道劍罡宛若暴雨一樣,往下墜。
咻咻咻!
朝廷眾將士只得不斷揮動佩刀,將劍罡擋去。
在狂風暴雨般的劍罡洗禮之下,他們很快被壓低了高度。
虞上戎健步如飛,伸手抓向王姝……
也就是這個時候,王士忠渾身爆發紅罡,閃電般擋在了虞上戎之前。
掌勢凌厲拍出。
砰砰砰!
虞上戎身輕如燕,左右閃躲。
王士忠五指一推,巨大的掌印覆蓋虞上戎面門,虞上戎推出掌印,借力后退……
“陸前輩,請恕我不能答應第三個條件!小女修行不易,廢她丹田氣海,和殺她有何區別?”王士忠說道。
虞上戎可能是習慣了長生劍在手,如今無劍可用,總覺得像是拔了牙的老虎。
可惜,劍魔終歸是劍魔,哪怕是拔了牙,他的性格一如既往——
“那便殺了。”
腳尖輕點。
虛影一閃,來到了王士忠的身前正上方。
云山眾長老和弟子,以及千柳觀眾人,紛紛看向這場打斗。
這世上只怕找不到比云臺更適合切磋的地方,無論是場地大小,還是懸在當空的空間,就連觀戰的視野,也近乎完美。
虞上戎來到上空時,身影化為三道。
歸去來兮入三魂。
左中右虛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