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陸州早已盤算過雙方實力。他甚至希望雙方塔主都能出現,只可惜并沒有。按照他現在的修為來看,即便是大開殺戒也完全可以……五方勢力皆在場,都有自己的算盤,所以,暫時沒必要那么做。
陸州有足夠的底氣應對。
豈會輕易受辱?
原本他是打算照著蕭云和的方法躲在暗中等待漁翁之利。
現在,得換個方法了。
在廢墟中等待的那一個月,顏真洛也傳遞過消息,黑塔的內部矛盾雖然暫時擱置,但真正爆發戰爭,都是各自優先考慮自己,不會輕易站隊。白塔和大圓王庭看這架勢也不會隨便插手,都想坐觀山虎斗。
黑棺中,葉流云笑了起來,聲音顯得有些妖嬈,說道:“好了好了,老頭,我剛才就是開個玩笑,沒必要太過較真。你們白屋寒門被人嘲諷侮辱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不差這一回。”
陳有和眾白屋寒門有點懵逼,好像躺槍了:“……”
陸州說道:“召南乃混亂之地,人人可進。白屋寒門哪里得罪過你?”
“那倒沒有,我只不過說實話,弱者得有弱者的覺悟。”葉流云有點不耐煩了。
“你的意思是說,強者可以侮辱弱者?”
“這……”
葉流云猶豫了下,然后道,“現實總是這么殘酷,你也一把年紀了,這點道理不用我說。”
“那就讓老夫瞧瞧,你這廢物都有什么能耐!”
陸州順勢補了一張普通的“致命一擊”。
對付這種貨色,還不值得用的強化版致命一擊。
這就是陸州囂張的所在,因為他找到了對付強敵的辦法……他完全可以多買普通的致命一擊,將其降到八命格以下,掌控其生死。按照當前的漲價幅度,完全可以承受得起。
“你說什么?”葉流云的聲音拔高。
他本不想跟這老頭一般見識,浪費時間。他的目標是下面的命格之心,而不是跟一幫弱小的白屋寒門糾纏不休。
“老夫已經給過你機會。”
陸州抬掌。
曲臂向前。
這一掌就是普普通通的佛家掌印,沒有太玄之力,沒有其他任何花樣。
金色掌印朝著那黑棺飄了過去。
黑白塔成員們滿臉疑惑地看著天空……他們巴不得其他勢力打起來,這樣就沒人能搶他們的命格之心了。
白屋寒門的修行者們則是感慨不已。
他們受到的侮辱最多,譏諷和嘲笑是常有的事。強者侮辱弱者,見怪不怪。但人都有尊嚴,面對這樣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生氣?現如今有人替自己出氣,他們如何不感慨?
“金掌?”
陳武王面露疑惑之色。
沒人去擋那金光閃閃的掌印。
當那掌印觸及黑色巨輦的時候,噗的一聲響,蕩出一道暈圈,便消失不見。
黑耀聯盟的人哈哈笑了起來。
黑白塔的人露出尷尬之色,就這點本事?
陳武王亦是接連搖頭,還以為是個狠角色,原來是個假把式。
“呵呵……”
黑棺巨輦中,一道身影突然出現。
那種感覺,就像是隱形了似的,實際上是因為速度過快而導致的一種錯覺。
刺客大師出手了!
葉流云笑道:“你要是不出這掌,我不會計較……可惜啊可惜,今天我便教教你,什么是殘酷的現實。”
就在葉流云抵達陸州身前五十米處時,他眼泛藍瞳,一閃即逝,捕捉到了嘴角勾著冷笑的葉流云。
陸州逆掌而上,曲臂一推。
“大無畏印。”
不管多少次使用這一手大無畏印,都能讓陸州產生無畏心安的感覺。
和第一次使用時的感覺如出一轍——
此掌一出,無所畏懼,使眾生心安。
“嗯?”
葉流云自詡刺客大師,九命格之下,見了他都得畏懼。
但見這一掌,心頭微顫。
詭異,神秘,說不清道不明。
刺客的感官是敏銳的……
他已經感覺到這掌印的不簡單之處,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且這么多人看著,堂堂刺客大師,豈能丟臉?
唰唰唰————
淋漓盡致的速度,如光影一般,難以捕捉。
眼花繚亂。
與之相比,那飄過去的大無畏印,何其渺小,輕飄飄的,仿佛一碰就會碎。
緊接著那掌印忽然放大。
有多大?
下插地面,上抵云海。
五指閃耀,金山降世!
大無畏印死死地貼在了“刺客大師”葉流云四肢和五官上。
眾人眼睛猛地一睜……被這突然變大的掌印驚到,頭皮一麻,都產生了同樣的問題,怎么回事?
噗!!!
葉流云大腦一片空白,狂吐鮮血。
一股難以抗衡的力量直抵靈魂,令其渾身巨顫!
葉流云被硬生生撞得倒飛,千界婆娑出現,又急速收縮回身軀之內!
但凡有點常識的人,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無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這意味著,葉流云被硬生生一巴掌拍掉了一命格!
陸州沒有因為獲得這六千點功德值而感到波動。
也不會因為虧損而氣惱。
這一掌,所起到的震懾效果,遠大于它本身的成本和價值。
這一點已經從所有人的表情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葉流云足足退了數百米,黑耀聯盟的人才反應過來。
“葉大師!”
直至退到了黑棺的附近,葉流云勉強穩住了身子,嘴角掛著血絲,充滿驚駭地看著那面色如常的老人……那個被他定義成弱者的修行者。
葉流云表情精彩紛呈。
什么是殘酷的現實?什么是道理?
他感覺到臉頰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得生疼,異常難受。
與之同行的蕭云和忽然意識到……那句對英招志在必得,并非虛言。
白屋寒門的人,頓時覺得胸口的郁結之氣,都吐了出去,渾身順暢了很多。
陳有看到葉流云那死魚眼似的目光時,解氣……舒服…………
窮人怎么了,弱者怎么了?
“你到底是誰?”葉流云終于開始正視眼前的老者,眼中除了驚駭以外,還有不解。
“……跪下。”
陸州的口吻十分淡漠。
聲音不大,很低沉,也很溫和。
卻充滿了無形的壓迫感。
葉流云身形踉蹌了下。
他敢不跪下嗎?他怕接下來再來一掌。
“陳武王……幫,幫我。”葉流云低聲求救。
陳武王一個激靈,如夢初醒,笑道:“葉流云,你搞清楚,我跟你又不熟。再說了,你侮辱人家在先,人家要求你道歉是應該的。”
“你……”
葉流云咬牙切齒,心中充滿不甘。
可是,有什么用呢?
理人家占了,拳頭人家也占了……他所能選擇的就是順從。
這就是現實。
殘酷的現實。
葉流云有些難受地看了一下,黑白塔的成員,露出求救的眼神。
黑白塔成員嗤之以鼻。
剛才沖出來要瓜分命格之心的人就是葉流云,巴不得他死,更不可能出手幫他。
陸州見他固執,搖了搖頭道:“冥頑不化,老夫就送你一程。”
“別。”
葉流云忽然抬頭,聲音顫抖,“我……我跪。”
雙腿漸漸彎曲,懸空跪了下去。
他不甘地伏下身子,磕頭。
磕頭完畢。
陳武王態度變得有禮貌了起來,朝著陸州拱手道:“原來老先生修為如此之高。我叫陳天昊,敢問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