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差一句,要一字不差。”于正海說道。
“是是”
那名下屬雙手不斷顫動,抑制不住的緊張,哪怕他已經平復了很久,依然驚慌失措。
掏出的符紙還沒拿穩,便跌落一地,連忙撿起,在慌亂之下,完成了傳信,然后和他們的主子趙昱一樣,一起癱坐在地。
陸州落了下去。
看向那躺在地上動彈不得,渾身是血的拓跋思成,邁步來到他的身邊,居高臨下。
他看到拓跋思成雙眼失神,嘴唇顫動。
他看到墨色的彎刀侵染鮮血,躺在血泊之中,那些血水迅速凝結成冰。
拓跋思成的嘴巴一張一翕,竭力地想要讓空氣進入腹部。
可惜的是歸零的軀體,重歸凡人,讓他一時很難適應,又無法接受。
直到他的眼睛出現陸州的影像他忽然覺得自己太過愚蠢了一個能和天吳打得有來有回一個曾施展極致手段令自己頓悟的人一個可以降服陸吾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簡簡單單的真人呢?這樣的對手,理應是圣人。
咕嚕咕嚕 他很想張開嘴巴說話,汩汩的鮮血卻像是水中冒泡似的,沖出了喉嚨,很難在組成像樣的音節。
拓跋思成回過神來。
立刻抓住旁邊的天魂珠,翻過身來,向前爬 陸州沒有出手。
就這么看著他向前爬。
拓跋思成爬了十多米遠,突然停了下來,身子僵硬,成了冰天雪地里的一部分。
陸州漠然搖搖頭: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說完這句話。
拓跋思成的向前哈出最后一口氣。
徹底沒了氣息。
叮,擊殺一名目標,獲得20000點功德,地界加成5000點。
歸零之后的修為,加之身受重傷,能扛到現在,也算是不容易了。
陸州推掌向前一抓。
天魂珠和那墨色彎刀進入他的掌心里。
天魂珠,圣者以上命格融合之物,僅原主其恢復力量。
修羅彎刀,主人:拓跋思成。合,每次使用爆發四道至強力量不可煉化 天魂珠還能理解。
畢竟那相當于是天吳的命格,別人無法用別人的命格恢復力量。這修羅彎刀竟不可煉化。
他打量了幾眼,便不再觀察。
陸吾低聲道:“用精血凝練之物,已經沒用了。”
想來也是到了真人這個級別對自己武器的看重遠超常人定然會用一些特殊的辦法,使武器永遠屬于自己。
即便沒用,留著分解也比丟了好。
不管怎么說這也是一件“合”。
魔天閣眾人很謹慎沒有隨便移動,而是看著鎮南侯和天吳落下的地方,生怕這兩大怪物再跳起來。
陸州緩步走了過去。
如同凡人一樣徒步行走。
許多時候陸州都很懷念腳踏實地的感覺可惜的是這弱肉強食的世界往往很難給他這個機會。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記得,他也是一個真真切切,血肉之軀的人類。
來到燒焦的古樹旁,看了一眼,鎮南侯說道:“你不后悔?”
嘩啦。
焦炭一樣的樹枝紛紛落地。
只剩下主干靜靜地躺在雪地里。
鎮南侯沉默。
這時看向右側的天吳,深咳了一聲。
鎮南侯才開口嘆息道:“你終于斗不動了”
“呵呵,你比我先死。”天吳說道。
“值得嗎?”
“值得。”
鎮南侯又嘆一聲不再說話。
天吳艱難地撐起身子,坐在冰冷的雪地里,看向陸州。
回想起今日發生的種種,她搖了搖頭。
“這大概,就是宿命吧。”天吳的眼睛里,沒有恐懼,只有無盡的悲傷和無奈。
陸州說道:
“你為什么守在這里?”
天吳和鎮南侯一同沉默。
陸州負手,同樣跟著嘆息道:“老夫不得不提醒你們,你們已命不久矣,守著這些,有意義嗎?”
鎮南侯的氣息孱弱,但氣息不弱,說道:
“本侯不得不承認,你很特殊。”
陸州平靜如常。
鎮南侯繼續道:“我們留在這里,當然是為了等下一次的太虛種子。”
陸州注意到了他的用詞“我們”。
奇怪的是,天吳并無反應。
“為了至尊?”陸州道。
鎮南侯沉默不語,等同默認了。
陸州道: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為了等太虛種子,卻愿意付出這么大代價。即便給你至尊的修為,又能如何?重新為人?”
這個問題倒是把他們給問住了。
事實上,鎮南侯和天吳也曾想過這個問題。
只是不愿意去細想。
因為修行界每個人都在尋求修行之道,哪有什么緣由?
質疑他們的人類,要么死了,要么沒資格問。
這時,陸吾邁步走了過來,說道:“三百多年前,你們便守著隅中,對嗎?”
天吳淡淡地看了一眼陸吾,說道:“沒想到,當年的小陸吾,如今也成了獸皇呵。”
陸吾沒有人類的表情,只是鼻孔里噴薄出一團熱氣,表達著自己的不滿,說道:“手下敗將,也配呵?”
“好了。”鎮南侯的氣息更加孱弱了,似乎是感受到了命不久矣,不想在這沒有意義的爭吵上浪費時間,重重嘆息一聲,“三百年多年了,沒想到還有人惦記著我們,不是一頭野獸,哎,人類啊人類,弱得不長記性,無論有多少教訓,歷史總會不斷重復”
天吳指了指人群中的明世因,說道:“讓他過來。”
陸州搖搖頭說道:“擺正你的位置。”
“你?”
“嗯?”
陸州和天吳的聲音皆沉有力,拉長質疑。
也許是天吳驕傲慣了,恍然忘記了,自己的命掌控在別人的手里。
她低下了頭,眼睛里的光澤,暗淡了下去,說道:“能,請他過來嗎?”
陸州回頭,揮揮手:“抬老四過來。”
“是。”
顏真洛和陸離帶著明世因掠了過去。
在距離十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天吳眼睛微睜,眉頭皺了下,說道:“靠近點。”
顏真洛和陸離可不敢輕舉妄動,而是看了看閣主。
陸州揮手。
兩人前進了五米。
“再近點兒。”天吳的眼睛里泛著異彩。
陸州五指一抓。
掌印飛向明世因。
冰層破碎。
接著元氣傳來陣陣熱能,將明世因的丹田氣海恢復。
腹部的青光,被他壓制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明世因清醒了過來,有點恍如隔世,頭腦懵逼地環視四周,看了看眾人。
這時,天吳怔怔道:“能否,還我天魂珠。”
“我去。”明世因迅速后退了十多米,離得遠遠的。
天吳目不轉睛地看著明世因,就像是看到了熟悉的東西似的。
“我可不認識你們,離我遠點兒。”明世因一想到天吳和鎮南侯不人不鬼不獸的模樣,心中便是發毛,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難以接受,更何況他是真的不認識天吳和鎮南侯。
天吳說道:“三百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