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說道:“趙公子,到底哪一句是真的?”
趙昱重申道:
“拓跋真人是被天吳和鎮南侯所殺。”
拓跋氏眾人面面相覷,依然有些不相信。
人群中一女子道:“我家真人閉關多日,數月之前,踏入十九命格。隨后得葉真人太虛玄丹,晉升二十命格。我不相信真人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趙昱笑了兩聲說道:
“想必你們有真人的命石,何必自欺欺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吳和鎮南侯有多厲害,難道你們不清楚?”
那女子無言以對。
拓跋宏說道:“天吳和鎮南侯皆誕生于上古時期,兩者斗了萬年,兩敗俱傷。據說鎮南侯借樹寄生,守護詭林殺陣。他們的修為,早已不復當年。壽命有上限,他們早就該死了,靠著歪門邪道,活到現在,我不認為他們有多強。”
趙昱皺眉。
話題越扯越遠。
“拓跋長老,你可真是又臭又硬!”
“你——“拓跋宏沒想到趙昱突然罵人,有點生氣。
“你愛信不信!真是死得一點都不冤!”趙昱反而先生氣了。
哪有這樣的?
死了就死了,別人苦口婆心訴說真相,他們一個字不信。那就讓他們繼續腐臭好了,沒真人撐腰,拓跋一族,早晚衰落,還能怕了他們?
“趙公子!”拓跋宏提高聲音。
咣啷!
陸州丟出一樣東西。
奇怪的聲音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是一件墨色的物體落在了地上。
雁南天眾人可能不太認識,拓跋一族,卻熟悉得很。
“修羅彎刀?!”
“拓跋真人的修羅彎刀!”
一個將拓跋真人視為信仰的弟子,當場跪了下去,滿臉淚痕道:“拓跋真人……”
修羅彎刀乃是拓跋思成的隨身武器,到了真人這個層次,武器往往和性命同在。人在刀在。
拓跋宏趔趄一步,嘴唇微顫……
悲傷的情緒襲上心頭。
事實上,很多人都知道,拓跋思成很可能真的已經駕鶴西去了。只是相當一部分視其為信仰的弟子,難以接受,不斷地自欺欺人罷了。命石也好,他人傳遞的消息也罷,不親眼見到真人的尸體,一概不認。
這種堅定的認知,隨著群體的擴大,會被強化。
可是,再怎么自我催眠,也無法扭轉拓跋真人已死的客觀事實。
修羅彎刀就是壓垮他們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通,又一名弟子跪了下去。
情緒在群體中最易傳染。
悲傷尤甚。
最難以接受,最傷心的莫過于拓跋一族。但雁南天一方看到這修羅彎刀的時候又何嘗不驚?
陸州拂袖收回修羅彎刀。
這個舉動,將拓跋宏等人從難以接受的悲傷情緒中拉回,連忙道:“此物乃真人之物,可否將其還給拓跋一族?”
陸州微微搖頭沉默不語。
明世因說道:
“我覺得你得搞清楚,拓跋真人在隅中的時候,三番兩次想要謀害家師。若非家師仁慈,今天便是血洗拓跋一族的好日子。還敢要修羅彎刀?”
拓跋宏愣住。
拓跋一族的弟子們亦是愣住。
“真人真的是被天吳和鎮南侯所殺?”一弟子再次問道。
“廢話。”趙昱不想再多費口舌了。
“那鎮南侯和天吳還在隅中?”
“死了。”
“死了?”
“老先生,殺了鎮南侯和天吳。”趙昱說道。
鎮南侯和天吳殺了拓跋思成眼前之人,殺了鎮南侯和天吳。
這……
拓跋一族眾人后退數步。
他們仿佛意識到了什么。
也明白了葉唯的態度為何如此謙卑。
拓跋宏深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平復了下來然后道:“真人若有得罪老先生之處我等愿意賠罪。“
葉唯:“……”
剛才的囂張氣焰呢,這會兒就沒了?
欺軟怕硬的玩意兒。
這時,山下一弟子傳音道:
“秦真人駕到!”
拓跋宏大喜過望。
眾人紛紛循聲望去,看到山下有迅速掠來。
拓跋宏忍到現在,不就是想要秦真人給他們做主,討回公道。
不管什么時候有真人幫忙說話都會好很多。
那座飛輦來到了云臺附近停了下來。
數名修行者來到甲板上恭恭敬敬立在兩邊。
也許是拓跋真人的死令拓跋一族的腦袋有些混亂,但見秦人越的飛輦到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沒等秦人越出現,拓跋宏便第一個沖到了云臺的最前方,下跪迎接道:“懇求秦真人為拓跋一族做主!”
拓跋的年輕后輩們跟著下跪,一同道:“求秦真人為拓跋一族做主。”
明世因愣了一下,隨即無奈搖搖頭,看向別處。
雁南天四位長老還可以搶救,這拓跋宏是真的病入膏肓,沒得救了。
所有人都看向那座飛輦,唯獨陸州欣賞著云臺下,云霧繚繞的風景。失衡現象,似乎沒有影響到這里,與之相比,金蓮或者紅蓮黑蓮的天氣,便顯得極其惡劣了。
平衡?
世上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平衡。
就像公平一樣。
一邊享受著人間仙境一下的氛圍和環境,不用擔心下一秒會被兇獸吃掉;一邊卻過著時常會丟掉性命的日子,哪怕是最和平的年代,夜晚也不是尋常百姓出門的時機。
秦人越走了出來。
來到甲板上,目光最先落在跪在地上的拓跋宏身上,正打算要示意他起身,目光一掠,看到了正在欣賞秀麗山河的陸州。
秦人越愣了一下,第一反應是,此人是誰?
雖然眼下的陸州和他當初與火鳳激戰時,迥然不同,但那神韻氣勢卻是如出一轍。易容效果消失后,于鎮壽墟中歷經歲月磨煉,又增滄桑穩重之感。
秦人越可不愚蠢,目光移動。一眼便看到了那沐浴祥瑞之氣的白澤,以及面露兇相,趴在地上咀嚼東西的窮奇,還有鶴立雞群的于正海和虞上戎。
如果這時候,他還分辨不出此人是誰的話,那就真的是愚不可及了。
當即掠了下來。
落在了云臺上。
露出笑容,徑直走了過去。
秦家弟子一一落在他的身后。
拓跋宏大喜,正要說話……秦人越直接選擇忽略,走了過去。
“……?”拓跋宏。
拓跋宏起身,后退,抬手:“秦……秦……”
“別擋道!”秦人越眉頭一皺,語氣一沉。
秦人越走了過去。
率眾弟子,拱手見禮微笑:“陸兄,好久不見,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陸兄。”
拓跋宏、拓跋族人、葉唯、雁南天弟子:“???”
陸州收回目光,看向秦人越,說道:“你倒是有些眼力勁。”
秦人越笑道:
“真人層次,易容不過是小手段。這白澤可不一般,若是連它都不認得,那可真是瞎了眼了。”
“……”拓跋宏又是一怔,有種被罵的感覺。
陸州點點頭,說道:“聽說,你要給拓跋一族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