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越當然了解秦陌殤的脾性。
秦陌殤的的確確是一個不讓他省心的人。
自幼失去雙親,缺乏管教,加上秦人越的關系,其他人又不敢對他太過于嚴苛。久而久之,養成了飛揚跋扈,目中無人的性格。這種性格到了他成年以后愈演愈烈。
秦家上下,卻是敢怒不敢言,連兩大長老都想方設法包庇。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秦人越身為真人,除了閉關修行,事務繁忙,日理萬機,更沒可能有閑工夫教育秦陌殤。
他曾下過命令,讓他不得胡來。起初還能老老實實遵守,習慣以后,反而變本加厲。
為此,他令自由人秦奈何,留在秦陌殤的身邊,目的就是防止他犯下錯誤。
可惜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秦人越重重嘆息了起來,說道:“我并非不相信陸兄,秦陌殤固然飛揚跋扈,可他怎敢偷襲真人?!”
這種行為不是傻子嗎?
尤其是在沒有摸清楚對方底細的情況下,這和送死沒區別。
秦陌殤還不至于蠢到這個地步吧。
陸州搖頭道:“和你初見老夫時,并無區別。”
這句話堵得秦人越啞口無言。
事實也的確如此。
初見陸州的時候,他真沒覺得陸州有什么奇特之處。
連自己都能看走眼,又何況少不經事的秦陌殤。
就在這時,一名弟子來到秦人越的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秦人越眉頭一皺,隨手一揮,兩張符紙飛了出來,一上一下,落地成陣圈,升空成符印,影像出現。
“秦真人,我已經查明真相,秦奈何這叛徒加入了魔天閣,殺死少主之人,便是魔天閣的閣”話說一半影像中的秦德像是啞了似的,目光移動,看到了秦人越身邊的陸州“陸閣主?”
秦真人果真去了雁南天。
可是傳遞消息這種事不應該避開他人么?
就算不避開,也不應該這么巧吧?
陸州看著畫面中的秦德說道:“老夫早就告知過你,會在雁南天。”
秦德一怔。
的確說過 秦人越說道:“我已經知曉陌殤的事。”
秦德驚愕道:“知道了?”
秦人越點點頭又道:“秦奈何在哪?”
“紅蓮天武院。”
“我要親自與他對話。”秦人越說道。
顏真洛笑道:“這個好辦。”
他當即鋪開符紙。
陣圈更大符紙更多。
司無涯那邊感知到情況以后,立刻響應,去了秦奈何的房間。
秦人越看到畫面中身受重傷的秦奈何之時道:“秦奈何。”
秦奈何一激動從床上爬了下來下跪道:“是我沒能保護好少主這件事與魔天閣無關還望真人息怒!”
秦人越的眼皮子跳了跳。
秦家養了他這么多年都沒見他如此表現,這才加入魔天閣幾天,竟愿意孤身承擔責任。
“陌殤的事,我只信你一人,當初我將他交給你就是希望你能嚴加管教。他的死令我很失望。如果你還念著昔日情分就當著我的面兒把事情一五一十說清楚。”秦人越說道。
陸州面色如常,也不說話。
秦奈何本來就有心結,但見如此機會豈會犯過,當即將秦陌殤身死的來龍去脈如實說了清楚。
末尾,秦奈何雙眼一紅道:“我所言句句屬實,為證明我說的話,我愿自損三命格!也為報答真人的知遇之恩!”
言罷。
他奮力祭出星盤。
重傷之下,他星盤出現,哇的一聲,吐出鮮血。
星盤上只有十五道命格。
就在準備下手時,司無涯飛出掌印,擊打他的手臂,說道:“你瘋了?!”
秦奈何忍著疼痛道:“陌殤固然有錯,可我加入魔天閣,那就是對真人不忠。”
這段時間。
司無涯沒少寬慰他。
他沒想到這秦奈何看似聰明機靈,但在這事上,心結很重。
司無涯呵呵笑道:“什么狗屁真人,真體諒你的話,會連見你一面的時間都沒有?真體諒你的話,秦陌殤這么大的事,連給你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秦人越:“”
也不知為什么。
司無涯罵他狗屁的時候,他竟不生氣。
秦奈何看著司無涯,一時說不出話來。
司無涯字字鏗鏘道:“你已經盡力了。但凡秦陌殤聽你一個字,但凡秦真人聽你一句勸,但凡秦家長老聽你半句,他都不會死!”
“你沒錯,家師沒錯,魔天閣沒錯。錯的是秦陌殤,錯的是秦家長老,錯的是秦人越!秦家若不明事理,執迷不悟,大可來找魔天閣報仇!”司無涯提高聲音,冷哼道,“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愚蠢!我若是家師,現在就逐你出閣!”
言罷。
云臺之上安靜異常。
司無涯所在的房間,更是靜得可怕。
陸州依舊面色如常。
秦人越眉頭緊鎖,卻是沉默不語。
他實在找不出半句話反駁這個年輕人。
姑且不論與陸閣主的交情,也不論陸州的修為。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能殺了陸州,為秦陌殤報仇,這件事也會成為他秦人越一生的污點。
秦人越自問,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
又豈會做出這樣的事?
更何況,陸閣主遠勝自己魔天閣完全可以選擇不搭理秦家,秦家又能如何?
一番沉寂過后。
司無涯轉過身,朝著陸州和秦人越拱手道:“拜見師父,拜見”
“不得無禮。”陸州淡淡道。
“拜見秦真人。”司無涯言語到位,態度卻還是老樣子。
秦人越閉上眼睛。
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睜開,看著畫面中的司無涯,重重嘆息了一聲,道:“你說得對,你罵得也對,秦陌殤,錯了,我,也錯了錯了,就應該付出代價。”
司無涯微怔。
本以為對方還會犟幾句,然后他再以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他,沒想到秦人越這就直接認了。
看來秦奈何說的屬實,這秦人越,還算是明事理之人。
而在一旁畫面中的秦德,則是眼睛睜大,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很想斷掉畫面,又不敢這么做。
秦奈何跪在地上,依舊是不知道說些什么,嘴巴里只是念叨著:“真人”
“秦奈何,他說的對,你沒有錯。”秦人越語氣平緩,說道,“秦陌殤的事,到此為止吧若是可以,你隨時可以回秦家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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