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和未知之地一樣廣袤無邊。
十殿占據十個不同的方位,剛好與天啟之柱相互錯開,十殿之間有大量的通道來往,往來走動非常方便。
七生在銀甲衛的帶領下來到通道附近。
七生問道:“等等。”
銀甲衛疑惑地看著七生,說道:“殿首請吩咐。”
“有幾個問題,你需要老實回答我。”七生問道。
“屬下就是一普通的銀甲衛,三十年從黑蓮進入太虛,對這里的一切還沒您知道得多。”銀甲衛面露難色。
七生還是問道:
“屠維大帝之所以歸天,真是魔神所為?”
銀甲衛嚇了一跳,左右看了看,沒有人,便道:“他們都說是魔神做的,但這里是太虛,不能提這個人的名號。”
“你可知魔神的本名?”七生問道。
銀甲衛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七生又問道:“姜道圣,還沒回來?”
“說是和大帝一起出去辦事,遭逢大難,至今生死未卜。”銀甲衛說道。
七生無奈嘆息一聲:“姜道圣還真是可憐人啊。”
“殿首說什么?”
“沒什么。出發吧。”
銀甲衛自然也不會說什么。
作為新一任殿首,了解一下屠維殿的基本情況,也屬正常。
羲和殿。
殿前的藍衣女侍,看到了銀甲衛和七生從遠處掠來,落在了殿前。
“屠維殿七生,求見羲和圣女。”七生說道。
藍衣女侍打量著七生,躬身見禮之后,說道:“奴婢這就去通報一聲。”
不多時,女侍去而復返,道:“請進。”
七生和銀甲衛步入羲和殿中。
羲和殿巍峨雄偉,高不見頂。
從重光一帶俯瞰四周山巒,晴空萬里,陽光明媚,元氣濃郁,宛若人間仙境。
殿內裝扮素雅,色調潔白又不失溫馨。
七生看到了優雅而端莊,淡然而立的藍羲和,等待著他們。
“屠維殿七生,見過圣女。”七生說道。
藍羲和面無表情地說道:
“聽說屠維殿新來了一位殿首,統領銀甲衛,那個人就是你?”
“正是在下。”七生說道。
藍羲和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說道:“你來我這里所為何事?”
七生說道:
“我既然是屠維殿新任殿首,自然有權利和義務了解太虛十殿,認識各位。”
藍羲和仔仔細細地審視著眼前的青年男子,說道:“你是三十年前加入太虛,這么長的時間,到現在才想起來了解太虛十殿?”
“這三十年來,自知沒那個資格和本事,與各位相識。”七生說道。
“所以,現在有了?”藍羲和輕哼一聲,“只怕你高估了自己。”
七生能明顯感覺得出藍羲和對他的排斥。
不過他也不生氣,而是笑道:“圣女閣下何出此言?”
“加入屠維殿三十年了,應該知道屠維大帝和姜道圣的下場吧?”
藍羲和對屠維殿上下的印象都不太好。
自然也包括眼前新加入屠維殿的七生。
七生笑道:“自然知道。”
“你就不怕重蹈覆轍?”
七生說道:“我向來不害怕犯同樣的錯誤,怕的是因為錯誤而不敢繼續前行。”
藍羲和聽了這話,笑了兩聲,說道:“你可知道你的責任?”
“我的責任?”
“每一位殿首,都是未來的殿主,亦是未來最有希望成為至尊的修行者。一旦成了至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維系天下平衡,守護天啟?”七生問道。
藍羲和說道:“算是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心中缺乏自信,也沒那么有底氣。
這么多年過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
藍羲和見他沒說話,問道:“難道不是?”
“敦牂天啟已經塌了。剩下的九大天啟,坍塌不過是早晚的事。到那時,我們的責任又是什么?”七生語出驚人。
藍羲和黛眉微蹙。
這可是太虛禁止談論的話題,她沒想到眼前的新人,竟如此大膽。
若是以前,她定下逐客令,但敦牂的事情發生以后,令她對這個話題產生了好奇。
“早晚的事?”藍羲和看著七生,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
七生說道:“其實各位殿主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何必在自欺欺人?天啟之柱一直都在老化,靠大地的力量修復,終究有限。”
“就算早晚會塌,也要在這之前,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藍羲和說道。
“圣女所言極是。”
七生語氣一頓,又道,“圣女閣下去過未知之地嗎?”
藍羲和說道:“當然去過。”
“我也去過。白帝陛下曾帶我環游了十大天啟之柱。”七生說道。
“這沒什么可值得炫耀的。”藍羲和微微皺眉,越發地覺得眼前的青年有些膚淺了。
七生不在意地笑道:
“圣女閣下有沒有覺得,未知之地太過于黑暗?”
“黑暗?”
她何止去過未知之地,簡直經常去。
未知之地的環境惡劣,暗無天日。
七生站得筆直,語氣平靜且自信道:“那里的夜晚太長了……長達十萬年。我想,早晨的太陽,應該要從那里升起了。”
聞言。
藍羲和眼睛微睜,有些驚訝地盯著七生。
沉默片刻,她壓著聲音道:“在這之前……黑暗始終是黑暗!”
“如果黑暗中沒有火炬,那就點亮自己的頭顱。”
七生很清楚自己在說什么,但不清楚對方到底是什么態度,何種想法。
語言是一門藝術,有些話是說給不同的人聽,意思卻截然相反。
藍衣女侍反正沒聽懂,一臉懵逼地看著眼前之人。
那淡紅色的面具上,刻著的正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紋飾。
七生朝著藍羲和微微躬身,道:“言盡于此,保重。”
然后轉身,優雅離去。
待人消失以后。
藍衣女侍嘀咕道:“這人真是神經病,說的都什么東西。”
“不可無禮。”藍羲和說道。
“您都沒說讓他走,他就直接走了,太目中無人了。”藍衣女侍說道。
“以他現在的身份,本應與我平起平坐。”藍羲和說道,“他主動過來示好,姿態壓低,已經很難得了。”
“主人,您不是一直都很討厭屠維殿的人嗎?”藍衣女侍不解道。
藍羲和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而是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說道:“他最后說的什么?“
“他說,保重。”
沒多久,圣殿發布消息,告知太虛十殿,太虛種子即將現世,令十殿同時派遣人手,前往指示的地點抓捕目標。
圣殿給出了目標可能出現的大致位置——并蒂青蓮。
雖說這是九蓮之二,但其面積也不小,需要動用大量的人手,一同尋找太虛種子。
同時為了保證十殿的平衡,十殿各方都會派遣人手,前往并蒂蓮。
太虛將這個計劃稱為抓捕行動。
半個月后。
聞香谷中。
化作人形的欽原,心態有些崩潰。
看著魔天閣眾位弟子,說道:“你們自己過命關吧,不要再問我了。”
“不是……你不是說很難嗎?我怕這個命關沒產生效果。”明世因說道。
欽原想吐血,但還是忍了下來,說道,“你們的身上都有圣人之光,產生了這個就成了。”
明世因點點頭,說道:“嗯,比想象中的容易得多。”
“那是因為,你們得到了天啟的認可。”陳夫從遠處走來。
看著白發蒼蒼,氣色越發頹廢的陳夫,眾人紛紛躬身見禮。
陳夫說道:“恭喜你們了。”
“這也是多虧陳圣人的指導。”明世因笑著道。
“再往上,我便沒有能力指導你們了。我也算是對得起尊師了。”陳夫說道。
陳夫說完這話,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們。
看得他們面紅耳赤,十分害臊。
華身為大師兄,平日里很少發牢騷抱怨,這次也不由得忍不住嘀咕道:“師父,您不能拿我們跟他們比啊,條件和天賦都不相同。”
陳夫看向魔天閣眾人說道:“三十年了……還有誰沒過命關?”
“就剩小師妹了。”
眾人看向海螺。
海螺歉意地道:“對不起大家,我拖后腿了。”
秋水山弟子周光也跟著嘀咕了一句:“太沒天理了。”
要知道,整個大翰,就只有陳夫一個圣人。
現在倒好,魔天閣出了一堆。
圣人多如狗,滿地走。
陳夫說道:“三十年時間,值了……也是時候離開聞香谷了。”
“離開聞香谷?”眾人疑惑。
小鳶兒嘀咕道:“我怕師父回來找不到我們。”
“你們不僅要離開,還得均攤到九蓮之中,保持平衡。圣人扎堆,想要不被發現,不太可能。”陳夫說道,“世間萬物,一切守恒。”
“陳圣人說得對,你們是得離開了。”欽原說道,“太虛神物公正天平,可感知能量變幻,指明方位。你們離開的越快越好。”
欽原飛了起來,提高聲音道:“事不宜遲,我送各位離開。”
“這么著急的嗎?”諸洪共撓頭道,“說真的,這里挺舒服的。”
明世因瞪了他一眼說道:“別廢話,就現在走吧。”
陳夫道:“秋水山所有人,留下。”
“這樣也好。”
魔天閣眾人跟著欽原一同飛了起來。
這時,明世因說道:“差點忘記了一個人。等我一下。”
明世因迅速朝著古建筑中飛去,不多時帶著姜文虛飛了回來。現在的姜文虛已經是進入老年狀態,沒了修為,就是普通人的正常壽命折損。若不是底子好,早就老死在這里了。
魔天閣所有人一同升入空中。
他們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低空中,齊刷刷朝著陳夫躬身:“保重。”
陳夫說道:“帶話給尊師,我恐怕等不到他回來了。有朝一日,請他到我墳前一敘。”
“一定。”
嗖嗖嗖。
眾人飛速離開。
聞香谷口。
一如既往的平靜。
姜文虛嗓音沙啞,身子孱弱:“你們逃不了的,還是認命吧……公正天平一定會感應到你們。”
“閉上你的臭嘴。”明世因說道。
“呵呵呵……呵呵……”姜文虛說道,“你們小瞧了太虛。我還是那句話,太虛能殺他一次,就能殺他第二次。”
明世因一拳砸了過去。
砸得他七葷八素。
諸洪共說道:“四師兄,你為什么老打暈他。還有為什么他一提魔神就那么害怕?”
“他膽小。”
“真可憐。”
姜文虛支支吾吾道:“若不是魔神……你們……你們都得死……“
“呸。明明快死的是你,睜著眼睛說瞎話,你好厲害啊!”小鳶兒道。
“你……”
“你怎么還不死?”小鳶兒疑惑道。
“你都這么老了,牙齒都快掉了,臉上的皺紋可多了。”小鳶兒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一如既往的光滑,青春,“三十年,我居然一點變化都沒有。可千萬不能像你這樣,好難看。”
姜文虛悶哼一聲,火氣攻心,差點吐出鮮血來。
也就是這時候,遠方的天際,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光暈。
那光暈直徑足有千丈之長,一道道的符文在天際勾勒成畫。
趙紅拂一眼認了出來說道:“是太虛的符文通道,走。”
眾人點頭,迅速離開了聞香谷。
“陸吾,乘黃,縮小。”明世因道。
陸吾和乘黃這些年的修為也精進不少,在魔天閣弟子的太虛種子的滋養下,亦是無限接近圣獸。
二者迅速縮小。
目標太大的話,反而容易被發現。
魔天閣眾人,迅速返回了秋水山。
在秋水山休息了片刻,集體朝著符文通道掠去。
來到符文通道附近。
已經看不到那巨大的符文通道了。
“先回魔天閣,以魔天閣為中心,分配大家的位置,怎么樣?”明世因說道。
“這個辦法好。我都好久沒回去了。”小鳶兒說道。
話音剛落。
符文通道旁邊亮起了一道光華。
“有人?”
魔天閣眾人十分警惕地看了過去。
光華亮起的位置不是通道,而是在通道旁邊。
“過去看看。”
他們來到了光源附近。
“這是什么?”眾人疑惑不解地看著。
趙紅拂仔細觀察了下,取出判官筆,輕輕勾勒幾筆,光華消失,出現了一句話:“你們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