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世上誰人最了解金蓮世界的第一大魔頭,魔天閣的主人,金庭山的十大弟子之師的話,在場沒有比于正海和虞上戎還了解。不管時間過去多久,他們都不可能會忘記。
場面顯得很安靜。
青帝靈威仰第一眼看到陸州的時候,就覺得此人非比尋常。
于正海和虞上戎的表情便豐富多彩了。
兩人一反常態,之前的高冷范突然間消失了。
于正海甚至連忙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定睛一瞧。
這……不是師父,又會是誰?
兩人呆在了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帝靈威仰露出笑容,說道:“你玄黓殿何時多了這么一位高手?”
玄黓帝君心中有些惶恐。
老師親自出馬,接二連三地為自己爭回顏面,自己又豈能掉鏈子?
玄黓帝君笑道:
“這是本帝君親自邀請加入玄甲殿的朋友。”
道圣黎春心中奇怪,這不是我邀請來的嗎?
青帝靈威仰微微點頭道:“氣息沉穩,修為深厚。看來有些手段。”
他轉頭看向于正海和虞上戎,揮了下手說道:“你二人陪他玩玩,也好讓玄黓帝君,真正認清楚差距。殿首之位,可沒那么容易保住。”
青帝說完話,于正海和虞上戎還是處于愣神的狀態,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沒聽到青帝的話似的。
“于正海?”
這一聲輕喚,于正海立馬緩過神來,渾身打了一個激靈,轉過身道:“這……這種差事,還是交給我師弟吧。”
虞上戎怔了一下,當即搖頭道:
“還是師兄來吧。”
“師弟,請。”
“師兄,請。”
青帝、玄黓帝君:“……”
平日里只要有事情,他們比誰都搶得勤快,今天真是奇了怪,反而相互謙讓了起來。
青帝說道:“這可不是你們的作風。”
于正海忽然變得正派起來,朗聲道:“其實,之前我跟張殿首切磋的時候,使了點小手段。若真真正正公平一戰,我絕不是張殿首的對手。”
張合:?
于正海補充道:“我這武器,名為碧玉刀,早已在青帝陛下的雪山池中淬煉晉升為恒。而你卻徒手與我切磋,我這是勝之不武,實在慚愧。”
虞上戎也跟著道:
“我亦如此。方才與你戰斗,占了武器上的便宜。若真是徒手戰斗,只怕在下絕不是張兄的對手。今日能取勝,實乃僥幸。在下連張殿首都不如,又如何能與其他高人一較高下?”
青帝靈威仰拍了下椅子的扶手,輕哼道:“來之前,你們可不是這么說的。勝便是勝,敗便是敗。與武器關系不大。”
于正海說道:“我甘愿認輸。”
虞上戎跟著道:“附議。”
“豈有此理。本帝將雪山池給你們使用,費勁心力提升你們的武器。竟在這個時候認慫?”
青帝靈威仰有些生氣地道。
這時,陸州開口道:“說吧,你們二人誰先上。”
這話中有話,顯然是拒絕不了,必須得上了。
于正海想了一下,說道:“前,前輩,您一看就是了不得的人物,何必為難我們這些晚輩?”
陸州虛影一閃,來到于正海的面前,筆直地推掌。
于正海凌空后翻。
翻轉了數圈,才勉強在空中穩住身形。
于正海臉色微變,復雜疑惑地看著陸州,心想,難道這不是師父?
下手可真狠。
他審視著眼前之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就是他的師父,不可能認錯。
那么,師父為什么沒有點破他們之間的關系?
不管怎么說,還是要按計劃行事。
于正海擠出尷尬的笑容,說道:“前輩手段果然兇猛,佩服佩服。”
陸州再次虛影一閃。
眨眼間來到了于正海的面前。
接下來的場景,看起來就有些慘不忍睹了——幾乎是單方面的毆打。
陸州的身影在空中來回飛旋,時左時右,每一道掌印都極其準確地落在了于正海的身上。
整個過程持續了一盞茶左右,于正海噗通落地。
陸州打完收工。
返回遠處。
眾人一時沉默。
青帝靈威仰的臉色越發地不好看了。
但凡眼鏡不瞎都能看出來于正海壓根就沒有反抗。不是對方有多厲害,而是于正海單方面的認慫。
一身傲氣,寧死不屈的于正海,怎么會變成這樣?
玄黓帝君暗自點頭,難道他們認識?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黎春道圣,看了半天之后,恍然記了起來——這不是在陳夫的道場見過的那些人嗎?陸閣主的徒弟?!
黎春不是傻子,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們在演,這時候決不能拆穿,還要配合……對,配合!
“好!好!”黎春忽然鼓掌。
嚇了附近的幾名玄甲衛一跳。
甚至連玄黓帝君也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該你了。”陸州看向虞上戎。
“這……”
虞上戎知道這一劫恐怕是過不去了,顯然師父是想要借機了解一下自己的實力,那就展現一二。
長生劍出鞘。
看到這一幕,青帝靈威仰露出了笑容,這還差不多。
長生劍朝著陸州飛旋了過去。
陸州二指引出劍罡,瞬間將其籠罩。以完全碾壓的姿態,撲了過去。
青帝靈威仰道:“至尊之能?”
咻咻咻。
虞上戎虛影后閃,可惜陸州的劍罡貼身而來,周圍的空間都像是被禁錮了似的。
劍罡迅速掠過。
幾個呼吸過后。
陸州掌心向前,漫天劍罡立時消散。
長生劍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戰斗結束。
眾人看向二人,想要看到結果。
兩人看起來很正常。
嘶的一聲響,虞上戎的青袍,裂開了道道縫隙。
那都是劍罡留下的痕跡。
“好!”
黎春再次鼓掌,“好劍術!”
玄黓帝君皺著眉頭,“這里沒你的事了。”
“是。”
黎春不情不愿地離開,時不時回頭看一下。
待黎春離開以后,虞上戎才朝著陸州躬身道:“我輸了。”
陸州沒有說話,就這么安靜地看著他們。
虞上戎說道:“我這點劍術,只不過是學了點皮毛,在前輩面前,還是差得遠。”
于正海起身,亦是道:“我這刀法,簡直差得離譜。”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不斷地自貶,抬高陸州。
就這樣說了一會兒,青帝靈威仰抬手道:“慢著。”
眾人看向青帝。
青帝說道:“你們認識?”
于正海說道:“青帝陛下開玩笑了。我們師兄弟二人,來自九蓮,哪有機會認識太虛中人?”
青帝目光深邃,語出驚人道:“你,就是他們的師父吧?”
此言一出。
玄黓帝君暗道了一聲果然。
青帝沒等陸州否認,便繼續道:“本帝活了這么久,你們玩什么心機,以為本帝看不出來?”
陸州終于開口道:
“當年老夫留下兩樣修行功法,一為大玄天章,二為歸元劍訣。”
青帝聞言點頭道:“能創下如此精妙的功法,你有至尊之能,本帝不奇怪。只不過,本帝奇怪的是,太虛什么時候出了你這號人物,本帝怎么沒聽說過?”
陸州淡然道:“聽聞青帝靈威仰,早年在十殿競爭中失敗,被迫離開了太虛,在東方無盡之海的失落之地盤踞。十萬年了……莫說是老夫,太虛十殿的各位殿主,你全認得?太虛十殿誕生了多少新的強者,你可知道?”
眾玄甲衛緊張極了。
就連于正海和虞上戎亦是心生驚訝,師父就這么跟青帝杠上了?
誰知青帝竟沒有生氣,而是說道:“你說得對。所以……本帝,回來了。“
“老夫,也回來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玄黓帝君聽到陸州這句話的時候,反而心中感嘆了一下。
一語雙關,也許只有能聽懂這話中意思的玄黓帝君,才明白其中的故事吧。
“至尊,當與至尊切磋。你既然是他們的師父,那便讓本帝與你一較高下。”青帝靈威仰淡淡道。
陸州搖了下頭道:
“勝負已分,無需再比。”
“勝負已分?”青帝靈威仰疑惑不解,“還未開始,何來的勝負?”
陸州負手而立,口吻淡然:“若是記不起來,便回去好好想想。”
青帝靈威仰眉頭一皺。
掌心里出現了一道光華。
元氣迅速地匯聚。
也就是這時候,玄黓帝君開口道:“靈威仰,你這記性,可真是越來越差了。”
“嗯?”
青帝靈威仰說道,“連你也覺得本帝會敗給他?”
“本帝君的意思是,你本來就是手下敗將。”玄黓帝君說道。
“那便證明一下。”
嗡————
青帝靈威仰的腳下,出現了一朵巨大無比的青蓮蓮座。
剛好在一瞬間覆蓋了整個玄黓大殿。
只要他輕輕一跺腳,整座玄黓大殿便可能會被摧毀。
但他沒有這么做,而是在等待著陸州的回應。
他畢竟是青帝,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權勢。
也就是這時候,陸州腳下輕輕一踏。
天相之力和天道之力,蕩漾出細微的漣漪,在青蓮之上蔓延。
青帝靈威仰眉頭一皺,看向陸州……
修行者擁有很奇妙的感知能力和記憶力,如同一名技藝高超的棋手一樣,不管輸贏,但凡印象深刻的對局,都能記清楚每一個落子的細節,甚至復盤出來。
靈威仰也不例外。
只不過……這種感覺,實在太過長久,長達十萬年以上。
以至于這種感覺十分模糊。
要喚醒這古老的記憶,有些困難。
青帝靈威仰陷入了一種非常怪異的狀態之中。
說不清道不明。
他看了一下腳下的青蓮蓮座。
稍稍輕點。
蓮座消失。
青帝靈威仰眼神復雜地看了陸州一眼,不敢確定,也不能否認,只是淡淡道:“改日再會。”
轉身飛入虛空里。
于正海和虞上戎愣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跟上去。
猶豫不決。
陸州說道:“說到底,青帝于你們有恩,去吧。”
二人沒有說話,甚至連一句師父都沒有喊,不管別人怎么說,他們始終要將計劃進行下去,所有的事情,都要按部就班地完成。
二人朝著陸州稍稍拱手,便飛入了空中,消失不見。
玄黓帝君閃身來到陸州的身邊,與之并肩而立,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傳音,說道:“老師何時收了徒弟?”
“很多年了。”陸州說道。
“沒想到連您的徒弟,都如此出類拔萃。這二人修為極高,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必成天至尊。這樣的人才,也難怪青帝會看中。這二人,比那南離山的二人,強太多了。此二人有高位者風范,稍稍培養,日后接替十殿,不是不可能。南離山那兩人……若不是擁有太虛種子,只怕會淪為市井流氓。”玄黓帝君說道。
陸州低聲道:“那二人,亦是老夫的弟子。”
玄黓帝君怔了一下,喉嚨里卡住了一堆本想繼續吐槽的話……強行咽了回去,話鋒一轉道,“能讓人誤以為是地痞流氓,實則內有乾坤,可見是個人才。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陸州。
還好,老師沒生氣。
玄黓帝君敞開了嗓子,放聲道:“難怪他們都能擊敗張合,不管是誰,來當著殿首……我十分歡迎。“
這話張合能聽到了,露出疑惑之色:?
“不過,青帝只怕猜到了點什么,絕不會輕易放他們二人過來。”玄黓帝君頗為惋惜地道。
陸州并不在意這些。
也懶得去想,只要確認了他們沒事,修為得到了長足的進步即可。
接下來就是其他弟子了。
陸州開口道:“你若有空,與老夫去一趟上章如何?”
玄黓帝君點頭道:“當然有空。隨時可以。”
“好。”
玄黓帝君忽然想到了什么,說道:“陸……陸閣主,莫不是那兩個丫頭……也,也……”
陸州只是點了下頭,沒說話,負手轉身離開。
玄黓帝君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猛地一跳,再次道:“那其他人……”
陸州還是沒說話,離開了玄黓大殿。
沉默,便是默認。
玄黓帝君心中恍然,太虛尋了這么多年的太虛種子,竟是被老師奪走了!
老師才是締造這一切的幕后高人!
張合見玄黓帝君思索的表情,實在忍不住,便道:“帝君,要不我這殿首之位,還是讓給陸兄吧?我知道帝君害怕我心里不平衡,又不放心把這么重要的位置讓出去。今天我想通了,這都不重要,只要玄黓能強大,我甘愿退下來,絕不會有任何怨言。”
玄黓帝君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半晌,才輕哼一聲,說了四個字:“自作多情。”
說完,負手朝著大殿內走去。
一副懶得理你的姿態。
“帝君?我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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