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上戎踏空沖鋒。
身前形成了一道罡風。
巴茲爾紅著眼睛,喝道:“四角請神!”
剩下的巫術修行者很快投出四道光圈。
“偉大的巫神,
“請您聆聽我的請求,
“請您借助我巫神的力量,
“魂啊回來吧!
“四方不可以寄居停頓。
“那里長人身高千丈,
“只等著搜你的魂。
“回來吧——”
四周遮天蔽日巨大紫圈匯聚了起來,全部急速朝著巴茲爾飛去。
虞上戎身形閃爍,依舊從容不迫。
他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便知道,巴茲爾比想象中的要強的多。
在巫術的修行者之中,初級的巫師,只能施展一些基本的巫術,諸如療傷,驅趕等,這相當于梵海一下的修行者;中級一些的巫術修行者可以掌握初級和中級的巫術陣,巫術陷阱,蠱術,操控意志人心等;高級一些的巫術修行者則可以布置大陣,可擋千軍萬馬……大巫除了通曉以上所有力量,還具備操控死人,請神降臨的能力。
巴茲爾很顯然屬于最后一種。
虞上戎閃過了三道虛影……
左中右,空間頓生朦朧感。
那些剩下的巫術修行者,瞬間被虞上戎的身影劃過。
哧,哧。
哧,哧。
寒芒閃過他們的脖子。
一個個的身影從空中跌落。
跌落萬丈懸崖。
他們在送死!
企圖用生命阻擋虞上戎的腳步。
所有的巫術修行者,都帶著巫術光圈,前仆后繼,撲向虞上戎。
虞上戎只是奮力揮劍。
歸去來兮入三魂。
上百人巫術修行者隕落……
恰在這時,天空中形成一團紫云。
將二人覆蓋。
紫雨落下!
這不是普通的紫雨。
每一滴紫雨,都可以貫穿身軀,腐蝕靈魂,摧毀意志。
虞上戎從容不迫,三百六十度回旋,當他面朝少年于正海的時候,拍出了一道掌印。
那掌印神似龍爪,一把抓住于正海,再奮力一推!
少年于正海離開了紫雨的范圍,朝著天塹的方向飄去。
“師兄——”少年于正海失聲驚呼。
但下一秒,虞上戎便被紫雨覆蓋。
宛若瀑布降臨。
從外面看……絲毫看不清楚虞上戎的身影,無法判斷他的生死。
少年于正海感覺到腳下的罡氣,正在急速減弱……這意味著,施展者的元氣也在同樣下滑。
他緊張了起來。
紫雨徹底擋住了視線……
巴茲爾與剩下的幾名巫術修行者們,幾乎認定,在先賢的力量之下,縱然是八葉的虞上戎,也會遭到重創。
犧牲了這么多人,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值了。
巴茲爾郁結在胸口的沉悶之氣,漸漸疏通。
只要能殺掉虞上戎。
值了!
一切都值了。
紫雨足足持續了一刻鐘。
少年于正海感覺到腳下的罡氣,再也控制不住,消散!
他往下跌落。
幾乎是同一時刻,紫雨中爆發出漫天劍罡!劍罡形成雨傘似的形狀向上飛旋,將所有的紫雨擋在外面!
虞上戎空手踏空,目光堅韌,三道身影虛晃,繼續前沖!
看到這一幕!
即便是巴茲爾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沒死?!!!”
起初,虞上戎只是閑庭信步地在紫雨中不斷揮劍。
他努力揮好每一劍,將紫雨全部斬斷……這同樣是雨中練劍的基本功課。與他而言,即便是瀑布之中,他也能做到滴水不沾身。這便是他的劍道。
“這不可能——”
巴茲爾的嘴巴顫抖,瞳孔急劇變化,表情紛呈間,虞上戎的三道身影已然來到了身前。
剩下五名巫術修行者擋在了身前。
巴茲爾揮動權杖:“你沒有劍,如何殺我!!!”
虞上戎面容冷峻,食指與中指之間迸發修長的劍罡,以指為劍!
“誰說沒有劍,便不能殺人!”
身形筆直,二指前推!
哧——
劍罡一串五。
五人落下。
虞上戎繼續前沖,快如閃電。
劍罡繞過權杖,穿過了巴茲爾的心臟,留下一個血洞。
虞上戎看都沒有巴茲爾,便掉頭俯沖……朝著少年于正海疾飛而去。
巴茲爾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胸膛,鮮血如注。
天空中紫雨迅速消退。
紫色的光圈也在迅速消退。
萬丈深淵的上方逐漸安靜了下來……轉眼間只剩下他一人,艱難地懸浮在半空中。
他的計劃很完美,從樓蘭到柔利,從設計陷阱,到萬丈深淵埋伏。
唯獨錯算了一樣——虞上戎的強大。
巴茲爾低頭俯瞰,看到虞上戎身影筆直往下……奮不顧身救那墜落的少年。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將身上的力量撤銷。
向下墜落。
風聲劃過耳畔。
“哪怕是死,我也要看到你被困深淵之下!”巴茲爾一頭栽了下去。
他繼續下沉。
他的視線始終鎖定在虞上戎的身上。
虞上戎拍掌向前,掌印向下疾飛。
奈何下沉的速度越來越快。
這萬丈深淵好似深不見底……
曾有修行者試圖探險,挖掘深淵里的秘密,經過一代代的努力,無數修行者的死亡得出一個結論:入萬丈深淵者,九死一生。
唯一的生存希望,便是半途放棄,立刻返回!
不知下落了多久,天空中的光線也變得黯淡無光,四周沉寂如黑夜,如同黃昏降臨。
虞上戎再次拍出掌印!
龍爪似的掌印向深淵繼續下沉的于正海抓去。
看到這一幕的巴茲爾竟大喊出聲:“放棄吧!”
虞上戎目光沉著,不屈不撓,單掌揮手!
掌印抓住了少年于正海,倒飛向上。
巴茲爾說道:“晚了!”
虞上戎感覺到深淵正在產生著一股強大的吸引力。
他想要馭氣向上,但因為元氣消耗巨大,只能保持與這種力量的平衡。
導致他停滯在黑暗的虛空中。
“他若死,樓蘭全體陪葬!”虞上戎口吻淡漠,擲地有聲。
巴茲爾從上方落下,殘余的力量強行拖住了他。
咳咳……
“為什么?”巴茲爾心頭巨顫。
矛頭不應該指向柔利人嗎?
他死在了柔利人的地盤上,魔天閣要追究的也應該是柔利人才對。
“好好活著。”虞上戎奮力拖掌,卻發現少年于正海在急速下沉之中,昏迷了過去。
一掌向上,打在了于正海的身上。
于正海掙脫了吸引力,向上飛去。
巴茲爾不能理解:“一個普通人,值得你這么做?”
為了一個普通人,要葬送一名八葉,這筆賬,怎么算都不值得!
虞上戎拍出這一掌,送出于正海,而自己勢必往下沉落。
他看著天空中漸漸向上飛去的于正海,淡然道:“很多事情,你認為值得,那便值得。”
巴茲爾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他想起了過去的種種,想起樓蘭與大炎之間的紛爭。
想起了戈壁灘上七萬伏尸。
想起了古羅江被鮮血染紅的江水……
紛爭不息,斗爭不止。
偉大的先賢們曾說,人類是這世上最擅長內斗的動物。
爭奪到最后,為了什么?
“或許,這就是大炎強于萬族的根本吧……”
巴茲爾忽然爆發全身殘余的紫色力量,飛出最后一股棉花糖似的紫云,朝著上方飛去。
拖住了于正海……朝著天塹的方向飛去。
“可惜,我已經沒有更多的力量救你……”
“……我只求,放過樓蘭的百姓。”
說完,巴茲爾閉上了眼睛,全身被詭異的紫色火焰焚燒了起來。
這是大巫為了防止自己被其他大巫操控時留下的最后尊嚴……自焚之火。
火焰一點一點將他吞噬……直至消散于萬丈深淵之中,不見一絲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