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洪共的逃跑,令眾人始料未及。
狠狠地打了那些看好他的修行者一個響亮的耳光。
魔天閣的弟子,進入圣殿的太虛種子擁有者,冥心大帝看中的人,完全在意他們的看法跑了。
這特么是人干的事?
最尷尬的莫過于天上懸浮著的師父,眉頭幾乎擰在了一起,盡管他保持著一位師父該有的姿態和氣勢,在短暫的尷尬氣氛結束之后,罵道:“孽徒。”
青帝靈威仰哈哈大笑道:“這年輕人,有意思,本帝喜歡。”
白帝跟著附和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當如是也。”
阿諛奉承的話聽得多了,難免有所免疫。
陸州搖搖頭道:“膽小如鼠罷了。”
七生只得無奈地道:“這一場羲和圣女不戰而勝,還有人愿意繼續挑戰嗎?”
如果說之前還有那么丁點的希望,那么在看到藍羲和的光輪時,希望已經被狠狠踩在腳下,碾得粉碎,連渣都不存在。
道圣想要戰勝至尊,無異于天方夜譚。
眾人搖頭,其他九殿的修行者無不搖頭。
“沒有人挑戰嗎?”七生問道。
云中域十分安靜。
沒有人回應。
七生只得宣布道:“那我便直接宣布,羲和殿的殿首是……”
“慢著。”
藍羲和忽然開口打斷了七生的話。
七生略微疑惑地道:“怎么了?”
藍羲和說道:“我恐怕不會繼續擔任羲和殿的殿首。”
“為何?”七生更加疑惑了。
眾人議論紛紛,不知道藍羲和在干什么。
藍羲和說道:“按照太虛十殿的規矩,我有足夠的能力和資格,擔任羲和殿的殿主!”
他們注意到了藍羲和的用詞,是“殿主”而非“殿首”。
七生皺眉道:“你要擔任殿主?”
藍羲和反問道:“難道,你覺得我不夠資格?”
“不不不。”
七生笑著道,“如果連你都不夠資格,那就真的沒人夠資格了。只不過,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你還是去請教一下圣殿吧。”
赤帝卻在這時插話道:
“十殿自己的事,什么時候也要看圣殿的臉色了?”
三大帝基本不在太虛生活,認為這種事,各殿自己就能做主。
七生無奈道:“一直都是。”
話說得很直白。
圣殿凌駕于十殿之上,誰人不服?
藍羲和說道:“這件事,我自會向圣殿說清楚。”
回身,面相羲和殿眾修行者,包括歐陽訓生在內。
歐陽訓生全程都處于出神的狀態,一直都在關注著陸州的一舉一動,一方面驚訝于對方的修為進速,一方面想起解晉安的話,思緒復雜不已。
藍羲和說道:“你們呢?”
歐陽訓生緩過神來,第一個帶頭俯身道:“從今往后,羲和圣女便是羲和殿殿主。拜見殿主!”
“拜見殿主!”
羲和殿的修行者們一同下跪。
事實上,她早已是羲和殿的主人,只不過是缺少足夠的修為和一個成熟的契機罷了。
云中域,便是最好的場合。
天時地利人和,三者齊聚,此時不宣布,更待何時?
羲和殿眾修行者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藍羲和滿意點了點頭,露出笑容,說道:“免禮。”
眾人起身。
這么一來,羲和殿的殿首,就空著了。
殿主是一殿之主,是掌控者,是一殿的最高位者,相當于主人。殿首則是一殿所有大小事務的管理者,類似于大管家。
藍羲和回過身,說道:
“現在羲和殿,還差一名殿首。”
話音剛落,下方人聲鼎沸:
“我來!我愿意當羲和殿殿首,唯圣女馬首是瞻!”
“還是我來吧,羲和殿好歹是十殿之一,論能力,論修為,我都不弱于你們。”
“強弱不是嘴巴說了算!”
面對眾人的激辯,七生開口道:“想要殿首,在這云中域里,分出高下不就行了?”
眾人點了下頭。
藍羲和卻搖頭道:“不用了。”
“羲和圣女有何高見?”
“我覺得那逃跑的諸洪共,非常適合擔任羲和殿的殿首。”藍羲和說道。
這話令在場的修行者面面相覷,心有不服。
這種畏畏縮縮,膽小如鼠的人,也配當殿首,而且還是羲和殿的殿首。
藍羲和朗聲道:
“當然,我更加欣賞白帝身邊的葉姑娘,如果白帝陛下愿意與我交換,我會非常感激的。”
她轉頭看向了一臉驚訝的葉天心。
葉天心本是白塔的塔主。
算是藍羲和最熟悉的人之一。
白帝笑道:“還是免了吧,葉天心已經取得柔兆殿的殿首,再這么來回換,不太合乎規矩。”
那個膽小怕事的還是讓給你吧!
大帝開口,藍羲和只得作罷。
藍羲和看向天空中的陸州,說道:“陸閣主,那是你的徒弟,你覺得怎么樣?”
這時,赤帝不以為然地道:
“雖然他們是師徒一場,但如今已經身在太虛。各個都是道圣以上的修為。弟子也有自由追求個人目標的權利。”
這也是青帝和白帝的擔心所在。
他們培養了許久的太虛種子擁有者,到頭來給他人做嫁衣,那豈不是白費力氣?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他們是大帝,是一方霸主,是能在太虛,乃至九蓮世界立足的強大修行者,這一點應該可以讓他們留下,為他們效力。而不是聽從昔日的“師父”的命令。
陸州冷哼道:
“赤熛怒,你還有臉談‘自由’?”
“你將帝女桑禁錮在雞鳴,如今赤奮若雞鳴坍塌,你有在乎她的生死?”
赤帝好歹是歷經歲月長河的古老修行者,在聽到這話的時候,依舊抑制不住地臉色微變。
打人不打臉,連續兩次提他女兒,這就讓人很生氣了。
赤帝不太高興地道:“閣下未免管得太寬了。”
“若不是看在他們的份上,老夫一句話都懶得理你。”陸州說道。
赤帝回身看了一眼端木生和明世因。
打架不可能的,但是氣勢不能輸!
赤帝盯著二人道:“你們既然是魔天閣的弟子,現在本帝給你們一個選擇,要么留在炎水域,要么滾!”
明世因、端木生:?
這……
您兩位老人家吵架,合著我們當晚輩的扛鍋。
沒天理啊!
“這……”
“這……”
明世因支支吾吾……
赤帝道:“這什么這,本帝又沒威脅你!”
“赤帝陛下,您是這么說的話,那我選我師父。”明世因回答道。
赤帝頓覺一口氣堵在胸口,白眼狼啊這是!
端木生面無表情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請赤帝陛下諒解!”
赤帝:“……”
青帝靈威仰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赤帝,你這么自找沒趣作甚?人家培養了幾百年的徒弟,你這百年做什么了,就要讓人家死心塌地跟著你?有恩是一回事,非要做一個選擇,那你不是自討沒趣嗎?”
這問題和“母親、媳婦一起掉河里先救誰”是一個道理,更何況赤帝還沒到這個地步。
“念你庇護二人百年,老夫不與你一般見識。”陸州說道。
赤帝還想反駁,青帝和白帝連忙打圓場。
上章也勸了兩句。
赤帝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還得借著端木生和明世因重回太虛,真鬧掰了這倆白眼狼哪里會念這點恩情。況且,也沒必要。
兩位大佬爭論完畢。
藍羲和才開口道:“陸閣主,你還沒回答我。”
陸州點了下頭道:“你想選老八做殿首,老夫自然沒意見。”
七生帶著笑意,說道:“想必大家也不會有意見。”
他目光一掃。
太虛十殿,乃至下方的修行者,皆沉默不語,表情上卻掛著不太服氣的樣子。
七生說道:“你們不服?”
下方一道圣躬身道:“豈敢不服。”
語氣中聽不出服氣。
七生搖了下頭,說道:“我與他一同進入圣殿,說句實話,他的修為,不在我之下。你們若是不服,今后隨時來挑戰他就是。以上是我的承諾,如有半點虛言,便讓天雷劈死七生。”
眾人聽了心中驚訝。
這話說得嚴肅認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這話到頭了。
只要腦子不傻,都不會去挑戰吧,上面還浮著一個極其護短的家伙,表面上看似很公正的樣子,但咋感覺都不像是善茬。
得,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眾人躬身:“恭喜圣女。”
藍羲和點了下頭,看向陸州說道:“陸閣主,自上次未知之地一別,許久未見。百年前聽聞陸閣主在執徐天啟出現,我在那里等了三天,只可惜未能相見。如果有空,可否到羲和殿一敘?”
明世因用胳膊肘捅了捅端木生,端木生不解其意,明世因又捅了幾下,低聲道:“有貓膩啊!”
陸州說道:“也好。”
藍羲和微微一笑:“請。”
陸州朝著羲和殿的飛輦掠去。
看得眾人一臉驚訝,羨慕,嫉妒……恨。
七生朗聲道:“本屆殿首之爭圓滿結束,非常感謝各位的支持和配合。”
眾人紛紛離場。
赤帝本想留在太虛,但見上章鉆回飛輦,不由得想起了雞鳴天啟下的桑樹,便道:“去雞鳴天啟。”
“是。”
他看著明世因和端木生道:“你們是跟本帝走呢,還是留下?”
明世因笑道:“我當然跟大帝陛下走了,家師教導過,做人要知恩圖報。都是一家人,不應該分敵我,否則與禽獸無異。”
赤帝蹙眉,這話怎么感覺像是在指桑罵槐。
二人跟著赤帝,去了未知之地。
白帝和青帝相視一笑。白帝道:“找個地方,聊聊?“
“如此甚好。”靈威仰道。
兩帝的飛輦也離開了云中域。
屠維殿的飛輦最后離開。
一入飛輦。
銀甲衛便道:“處理得還不夠圓滿。”
“別那么強迫癥,差不多得了。”江愛劍道。
“老八,必須得是重光殿的殿首。”銀甲衛嚴肅道。
“好吧,你贏了,今天我有點不在狀態。”七生道歉道。
“先回屠維。”銀甲衛道。
七生點了下頭,回到飛輦中,與三位大帝,其他九殿一一道別,便離開了云中域。
銀甲衛說道:“還有,你的面具不該摘下。”
“那種情況,我沒得選。”江愛劍說道。
“有我在,誰也摘不下你的面具。”
“我現在重新戴上,沒什么區別。”江愛劍兩手一攤。
銀甲衛道:“愚蠢。”
“你罵我?”江愛劍看著銀甲衛,想要據理力爭,但見其氣勢更盛,尬笑了下道,“別介,就是一丟丟蠢而已。”
“你暴露了身份,太虛中不會有人再認為七生就是司無涯。這恐怕會產生變數。”銀甲衛說道。
“不會吧……”
“沒什么不會,計劃必須要萬無一失,你可有想過,冥心大帝全都知道。”銀甲衛說道。
江愛劍一驚,這個他是真的沒想到。
一直以來,他們的計劃進行得天衣無縫,太虛十殿的修行者,對他們深信不疑。冥心大帝委以重任,包括四大至尊,也沒有懷疑過他們。
現在想來,的確是有點過于順利了。
“完了,那現在怎么辦?”
銀甲衛說道:“一個字,等。”
又覺得這話不夠力度,補充四個字:“等他蘇醒。”
江愛劍拍了下腦袋,說道:“老司也真是的,明知道我蠢,還讓我來。”
與此同時。
太虛,圣殿之中。
花正紅跪在大殿中,渾身狼狽,將云中域發生的事,一一匯報。
冥心大帝虛影一閃,出現在她的身前,說道:“三掌將你擊敗?”
“我沒想到此人修為如此之高,手段十分兇狠。我明明感覺到的境界并不高,這次是我一時大意,著了他的門道。不過好在殿首之爭進行得很順利。”
冥心大帝淡淡道:“只怕,沒這么簡單。”
花正紅低下頭,不再狡辯,輸了就是輸了,而是道:“我更沒想到的是,七生……竟不是司無涯。”
冥心大帝眉頭微微一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說道:“岳陽子何在?”
“他和青鳥都受了傷。”花正紅說道。
“溫如卿,關九。”冥心大帝道。
兩道虛影,出現在圣殿之中,躬身道:“殿主請吩咐。”
“處死岳陽子。”冥心大帝口吻淡漠。
“是。”
二人消失。
冥心大帝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花正紅的身上,說道:“依你之見,這魔天閣的主人,是何來歷?”
花正紅壓低頭,有些不愿意接受地道:
“我認為,他極有可能是來自失落之地的陌生強者。”
她心中還有一個想法,卻萬萬不敢提及,那就是——這三掌有種似曾相識的霸道和兇猛。
“陌生強者?”冥心大帝心生疑惑。
花正紅說道:“還請大帝替我做主,三十萬年的光輪……我……我……”
冥心大帝搖頭嘆息道:“愿賭服輸,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花正紅再次壓低身子。
冥心大帝隨手甩出一顆泛著玉青色光團的丹藥:“這回輪天玄丹,下去好好反省。”
花正紅接住丹藥,大喜道:“多謝大帝!”
“下去吧。”
“是。”
花正紅離開了圣殿。
就在她走出圣殿時。
冥心大帝化作虛影,漸漸消失。
不知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