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浸染的云海如火如血。
殘霞映在高歌身上,同樣留下一片妖艷的暗紅色。黑衣白發的高歌,縱酒無聲,在夕陽下,別有一副深沉滄桑。
經歷的千年的時光沉淀,高歌身上的浮華驕狂都洗練干凈,并在眉宇間沉淀下一片悠遠的深沉。但是,高歌率姓真我的明銳,卻在時光的磨礪下越發鋒銳奪人。如此明銳的鋒芒,也很容易讓人忽視他的眉宇間的深沉。
一個經歷了千年的修者,在大勝之余,想起以前的往事,并非是故作姿態。而是達到巔峰后,最自然的回顧過去的路程。
在這一刻,高歌想到了那年曾經對柳宗元的許諾,許諾要在他居住的地方建立一座大大的紀念故居。
那個時候,高歌還是一個真正的男孩,心懷夢想,對于未來,有著無限憧憬。夸夸其談中,何嘗不是有著難以言說的壯志雄心。
此時神劍在手,翻天覆地只是等閑。但過往時光,卻無論如何改變不了。哪怕是另一世界的眾神,也無法逆轉時光。
永恒的時間面前,所有存在都是平等的。
“我在造化鼎中,認識一位姐姐,那可是活了不知多少萬年的真正強者……”夕陽落山后,天地一片蒼茫晦暗,高歌聲音低沉的說道。
似乎是自語,又似乎是傾訴,在一旁的卓文萱也有些茫然。
激昂的高歌,狂躁的高歌,興奮的高歌,狠辣的高歌,決絕的高歌,勇悍的高歌,智慧的高歌,各種高歌,卓文萱都很熟悉。唯獨沒見過這樣深沉、寂寞、悵然的高歌。
高歌也不需要卓文萱搭話,繼續低沉的說道:“她說命運無常。無論如何強者,都要在無常中掙扎,不得解脫。聽到她的話后,我才明白,我的敵人不是人不是蟲族也不是神或是其他強大存在,我要對抗的是,無常的命運。”
卓文萱思考了一會道:“命運無形,無常無跡,無處不在又無處可尋。你又如何對抗命運的無常?”
高歌道:“持我手中劍,抒我心中意。我意為王,我意為天。只要順從我的意,就是我的勝利。”
卓文萱失笑,這個說法還真是霸道,不過也附和高歌的姓格。從這點來說,高歌所言的勝利,也未嘗不是對于命運的勝利。
“神秀和慧妃,就是你命中的無常么?”卓文萱問道。
高歌點了下頭又搖了下頭,“他們是無常的一部分,卻不能代表無常。對于他們來說,我亦是無常的一部分,是命運對他們的考驗。”
說起神秀,卓文萱正色道:“神秀是大乘強者,慧妃應該已經是晉級化神。而按照正常的合理的估計,他們能留住阿房宮的外相,至少需要一件空間神器才行。按照記載,心禪宗有一件很著名的空間神器般若佛珠。如果沒錯的話,他們應該就是動用了這件神器。還有,贏昆雖然可能被鎮壓了,但也不可不考慮。”
學院萬年的傳承,雖然現在沒有了頂級強者,但各種資料信息極為豐富,卓文萱又是天資絕世的神文宗師,按照種種跡象,推測出阿房宮內另有神器鎮壓。雖然不能說十成把握,卻至少有七成以上。
高歌點頭道:“我在天福城一戰中,馬克思在最后一刻頓悟,由于神意上的微妙聯系,我也順勢察覺到了天靈星上的幾處變化。不算學院,天靈星內共有了六處強大的氣息波動,隱隱的已經超越了天靈星的規則束縛。
重塑規則,又如此的穩定,只能是神器,或是十階法陣。在阿房宮內,就有一處玄妙的氣息變化。但在那個適合,一切都無可掩飾。
“我在天福城動手,本就是想等他們過來決戰。可他們竟然按兵不動,真是讓人不解。”神秀的計算,讓高歌也是捉摸不透。
高歌先戰宇文鏡,又破飛魚島,再對戰戰爭王座,最后又和馬克思生死相搏。就算是有神劍在手,高歌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戰,雖然表面上意氣風發,可銳氣早失,狀態更到了最低谷。
別說是神秀,就是其他國家的強者想必也看出了這一點。不過,他們至多是化神修為,高歌就是再低谷,也不是他們所能挑戰的。只能是無奈坐視良機消失。
如此良機,神秀還不動手,就顯得非常詭異了。
卓文萱明眸神光閃動,判斷道:“他們是想拖延時間。”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高歌贊同道。“可他們拖延時間的意義何在呢?”
卓文萱道:“敵人想做的,我就不應該讓他做成。”
高歌反問道:“也許,他們正是想設計圈套,等我闖進去呢?”
卓文萱緩緩搖頭,不以為然的道:“他們有般若佛珠,不論在什么地方戰斗,對他們都沒有差別。般若佛珠,傳說內藏須彌芥子妙法,最重要的是,其中的般若禪境,有西方佛陀留下的正等正覺無上般若。佛門之人法訣相同,能受益無窮。可佛門之外的靈識變化,卻要受到極大的壓制。幾千年前,心禪宗依仗此寶,也是稱雄一時。”
高歌還真不知道般若佛珠的事,聽卓文萱一講,才知道神秀手中有此至寶。不過,佛門靈識么?他的無相神光就是最正宗的佛門神通。雖然神識有所變化,料想也是無礙。
這次回來,高歌本就沒打算讓雷霆軍參與帝國的內斗。雷霆軍雖然強大,但在大乘強者和十階神器面前,卻很難發揮出戰斗力。雷霆軍的真正用處,是用來幫助帝國統治世界。
卓文萱說起的般若佛珠,卻是給高歌提了一個醒。在爭奪造化鼎一戰中,神秀沒有顯露過神器。高歌一直以為他沒有神器。按照常理推斷,如果有神器的話,那么重要的戰斗沒有道理不使用的。
可在馬克思一戰中,高歌觸及到了法則極限,也發現了阿房宮內神器的氣息。這才引起了他的警覺。阿房一定知道此事,卻沒有和他說。這其中的意味,讓他不得不深思。
神秀雖然有神器,卻顯然沒有必勝的把握,才一直沒有出手。高歌雖然不懼,卻也不想就這樣沖進去挑戰神秀。
“我若出手,學院方面會動用混沌劍陣幫忙么?”高歌問道。
卓文萱搖頭道:“我們都是元嬰等級,想要催發劍陣可以,卻不可能艸縱劍氣顯化無形。要出手挑戰阿房宮,阿房宮還沒事,燕京卻先要被劍氣毀了。不到生死關頭,學院不會動用混沌劍陣的。”
高歌撇了下嘴,“我就知道。算了,反正我也沒想著要誰幫忙,這件事,我自己能搞定。現在局勢混亂,你就待在學院等我。等我擺平了這攤事,就和你去找周師。”
說著,高歌身上劍光一動,已經破空電閃而去。
卓文萱想說什么,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無奈的搖頭,低聲自語道:“學院雖然不能出手,卻還可以提供別的幫助啊……”
御劍遠去的高歌,聽到了卓文萱的話,卻也不想再借用學院之力。白金劍光橫空疾掠,似有似無的迅疾電光,沒有任何法器能夠捕捉到它的蹤跡。哪怕是天靈星外空巡游的飛星,對如此迅疾的劍光也無能為力。
雄峻的雪山,呈現出完美的金字塔狀。讓人很難相信,它是一座自然形成的山峰。從山腰部分起,積雪消融,植被蒼翠。
正值櫻花盛開的世界,白色的櫻花連綿如海。天色晦暗,花海中已經沒有人跡。但在天上看去,雪山下環繞著雪色櫻花,雪白潔凈中別有一種絢爛繽紛之美,讓人賞心悅目。
高歌欣賞了一會櫻花的獨特美麗,目光最后停在了山頂那座黑色高大宏偉的建筑上。黑龍殿,也是高歌和梅卿卿上次來的地方。
在這里,志得意滿的高歌和梅卿卿都遭受重大打擊。尤其是高歌,被絕世劍意反噬,差點沒當場死掉,凄慘無比。
再次回來,高歌正是要找那只八歧大蛇的麻煩。
高歌一聲低嘯,御劍向那黑龍大殿直接沖了過去。一道白金流光越來越盛,待到黑龍大殿上是,已經化作一道筆直的白金劍虹。
受劍氣激蕩,黑色大殿的防御法陣自動運轉起來。一只盤繞著的黑色大殿的黑色巨蛇,迎著劍虹兇猛而上,裂開的大嘴直接把劍虹吞了進去。
幾千年加持的法陣,其威力之強,就是化神也不能小視。
但是,在斬神劍下一切都是虛妄。高歌御劍直下,不論是法陣的變化,還是山石建筑,和劍氣一接觸,就為無堅不摧的劍氣所破,當場灰飛煙滅。建筑的中的黑龍會成員,沒有絲毫準備下,就為外溢的劍氣震碎成齏粉。
電閃間,劍虹已經洞穿霸道無比的洞穿一切阻礙,深入到了山腹之中。劍虹絲毫不停,筆直下刺,燃燒的暗紅巖漿在劍氣壓迫下,募然中分,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縫隙。
潛藏在九幽深處的八歧大蛇,猛然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哀嚎。隨后巖漿翻涌,受傷后憤怒無比的八歧大蛇從地下深處浮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