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援軍指揮官的決定,并沒有讓他們獲得多少士兵的感激。因為一天的休息時間只夠讓士兵緩解一下身體的疲憊,而對于其內心的不滿完全沒有辦法。
“我們不是在這個戰場拼命就是調到那個戰場救援,這該死的日子我受夠了。”
“我也是一樣,這場糟糕的戰爭奪取太多人的性命。光是我們班就已經換了好多人,米勒、耶魯、卡爾、勒夫等等,還記得那個蘇門么?”
“我當然記得,那不是比班長軍齡還大,每天就知道說讓我們珍惜生命嘮叨的老家伙,這家伙不是在半年前就死了么?”
“是的,這個嘮叨的老家伙之前就死了。他有一次對我閑聊時說過,在我們沒來之前,他就親眼目睹了不下十個戰友的陣亡,有的連尸體都找不到。”
“我們在前線拼命就算了,為什么家鄉連年欠收已經有不少人因為饑餓離開了人世,而那些有權勢貴族卻是一點也不用擔心這個。”
在營地中,兩名士兵從抱怨戰場的殘酷,逐漸變成傾訴社會的不公。而且讓人揪心的是兩名士兵噬無忌憚發泄不滿情緒,也沒有人來制止他們。這說明這種不滿情緒在軍營中已經成為普遍現象,這就像一個放在高溫下的炸藥桶,只要一點意外就很有可能爆發它應有的威力。
就在這時候又有一名士兵趕了過來。“連里才下來的消息,讓我們在這里修整一天。”
正在聊天的兩位士兵立刻停下了談話,其中一人立刻問道。“有沒有說可以讓我們出去放松一下”
被詢問的士兵好像對這個問題已經被問的很熟練了,只見他搖著頭說到。“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惜只能在軍營,你想見見索菲亞的風花雪月是不可能了。”
面對自己戰友的話,詢問到士兵感到情緒有些低落。經歷過戰場讓人情緒緊張的戰斗后,必要的發泄也是士兵們排解壓力的一部分,煙酒、性、殺戮就是最好的排解方法。不過考慮到現在文明社會,代表愚昧的殺戮就不適合這個時代,所以煙酒和性就成為最好的選擇。
現在軍官們不放他們出去放松,讓滿心期待的士兵們有些異樣的情緒。不過這也不能怪軍官的決定,他們太了解自己手下士兵的德行,每次放松都會惹出一堆諸如打架、盜竊等麻煩事情。而他們目前是在首都索菲亞,這里太多權貴人物一個不好就會惹來大麻煩,所以為了安全起見他們呢只能被限制在軍營內,可惜沒有煙酒物品給他們放松。
告知兩人情況的士兵看到他們的低落的情緒,小聲的說出另一個情況。“你們要是無聊的話,在三連有人在組織演講,如果你們感興趣可以看看。”
自己戰友的話,讓兩人有了興趣,反正待在軍營也是無聊,他們隨口問道。“演講說什么?”
“這個就不知道了,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告信的士兵沒有回答兩人的問題,反而在說了一句后就離開了。
望著離開的戰友,其中一人問道。“打算去看看么?”
“為什么不呢?反正是都不能走出軍營,閑著也是閑著。”
在軍營中無所事事的兩人決定到時候去三連看看熱鬧。
說干就干,在沒過多久他們就來到離他們不遠的三連營地。兩人一進三連的房間才發現里面人一點也不少,許多士兵圍在一名帶著眼鏡的士兵身邊,正在傾聽他的講話。
兩人一看這種情況,也好奇的靠近想聽聽這里到底說的是什么?
兩人靠近后,聽見正在演講的這名士兵正在用他那飽含深情的語言,大聲的說到。
“士兵們,我們祖國加入這場戰爭已經有不短的時間,而我們為此也是拋頭顱血在戰場上和敵人廝殺了快三年了。三年足夠讓一個才出生的嬰兒學會叫爸爸媽媽,但是現在戰爭的勝利卻是離我們越來越遠去。每當想起犧牲的戰友和親人,我們都應該在內心問問這一切是否是值得的?”
正在演講士兵的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不過還是有士兵提出了不同看法。“但這是為了奪回屬于被鄰國占據的我們固有領土和同胞。”
異議并沒有讓演講的士兵覺得這個問題有多么難回答,只見他開口回答道。“是的,這都是政府想讓我們知道的消息。如果真的只是為了拿回屬于我們的東西,那就應該和鄰國協商,并且讓這些地區的民眾公投決定,而不是加入這場該死的戰爭,讓我們為此流干自己的血。”
說到這里,演講的士兵情緒激動的說道。“戰友們,這場戰爭讓我們付出太多,你們都知道國內物資短缺,可是你們知道物資短缺到什么地步嗎?”
這個問題普通士兵哪里知曉,這些情況政府最為清楚,不過局勢的穩定,政府也不可能告知他們。
看到沒人能夠回答,這名演講的士兵直接說道。“現在國內已經因為糧食短缺餓死不少人了。”
“這不太可能吧。”
“這是不是有點夸張?”
演講人的話,讓周圍的士兵有些不敢相信,紛紛議論開來。
看到士兵們有些不相信,演講的士兵直接說出更為勁爆地方消息。“我的叔叔是就是政府統計部門工作,根據他了解到的消息,今年上半年我們國內因為饑荒就餓死了5.7萬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而今年下半年餓死的人數更多達到9.27萬人,都是因為饑餓引發的各種疾病而死亡。”
士兵們聽到報出來的死亡人數嚇了一大跳。以往在和家里人通信的時候,最多就是了解到糧食不太夠吃,而周圍鄰居有一兩人因此而去世,都沒有直觀的了解過數字。現在這個問題直接赤裸裸的暴露在他們面前,反而讓他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看到周圍被震驚到的士兵,演講的人繼續鼓動到。“你們現在知道真相了吧,這都是政府不敢公開的數字。因為他們一邊鼓動我們上戰場賣命,一邊讓我們的家人忍受著饑餓甚至是死亡。而那些貴族和權貴們則完全沒有這種擔心,他們有錢能購買到各種生活物質,甚至是來自法國的紅酒,英國的煙草和茶葉。在我們和家人為這個國家拼死拼活的時候,他們一點都沒有這種危險,這是不公平的現象,我們必須抗爭這種命運。”
被演講內容和氣氛鼓動起來的士兵中,有人大聲的回應的他的話。“我們要抗爭這種命運。”
被帶動的士兵們也跟著呼喊起來。“抗爭……抗爭……”
“我們不想在打下去了,要和平、要面包。”
“要和平、要面包。”
演講的士兵看到這種情況,內心激動不已,自己終于讓士兵們發泄出內心中對于政府的不滿,接下來事情就好辦多了。
在軍營中這樣的演講不止一處,事實上整個軍營中有好多這種混進來的人,他們利用各種辦法讓士兵們爆發出對政府的不滿。而這些人其實也是保加利亞的政治勢力,不過只是主張不同,現在看到國家面臨危急時刻,當然想跳下德奧這艘破船,而現在也是非常合適的時機。
于是在1918年1月12日凌晨,軍營中士兵引發暴動,他們提出政府退出戰爭的要求。這讓雪上加霜的保加利亞政府搖搖欲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