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自己這次的身份跟電影主角可以說沾親帶故,不是指血緣關系上的沾親帶故,是師承關系上的沾親帶故。
葉問的師父叫陳華順,陳華順的師父叫梁贊。梁贊有個兒子叫梁壁,也是詠春大家,小時候因為主張融合各家所長改良詠春而和家人產生分歧,一怒之下遠走HK。
葉問年少時曾至HK求學,有幸得梁壁指導,獲益良多,回到佛山后還曾因為這件事跟自己的大師兄鬧了點不愉快。
說完梁壁和葉問的關系,再來說他跟梁壁的關系。
按照系統給他的身份設定,名字未改,林躍,祖籍潮州,從小隨父至HK碼頭討生活,十歲那年機緣巧合拜梁壁為師,學了兩年詠春,這期間梁壁一直拿葉問激勵自己的徒弟,講葉問是他生平最欣賞的學生,天賦高,悟性高,而且勤奮好學。
徒弟們都知道梁壁和陳華順關系不好,如果不是師公梁贊偏袒后者,前者也不會一怒遠走,現在梁壁不斷在徒弟們面前夸獎一個外人,貶低自己人,令大家很是不滿,內心窩著一盆火。
要知道葉問天賦再高,拳法再出色,人家在外人面前也不會說自己是梁壁的徒弟,只會說自己師承佛山陳華順。
小孩子最容易受大人影響,這個世界的林躍從十歲開始就立志打敗葉問,得到梁壁的認可,只可惜在他十三歲那年梁壁就死了。
后面十年,他爸在海貨市場開了一家魚檔,他一邊在家里幫忙,一邊繼續練習詠春拳。到了1935年,因為學拳的事和家里鬧矛盾,加上從同門師兄弟那里得知葉問就在佛山隱居,一氣之下便離開HK,乘火車趕往佛山尋人。
他覺得自己十七年如一日,每天努力上進,苦學不輟,已經是師兄弟里的佼佼者,現在前往佛山一定能夠擊敗葉問,以解心頭執念,告慰梁壁在天之靈。
好勇斗狠,執于勝負。在林躍看來,當下世界的自己還沒見到葉問就已經輸了,這樣的心性別說成為一代宗師,連做個優秀拳師的資格都沒有。
又是一聲鳴笛,汽機噴出的黑煙隨風飄散,一個穿著西洋裙的小女孩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見她定定看著桌子上的太妃糖,便拿出幾塊遞過去。
小女孩兒也不怕生,奶聲奶氣地說了一句“謝謝叔叔”,很開心地接過那幾塊糖揣進洋裝口袋,笑彎的眉眼里滿滿都是天真。
“小孩子調皮,沒有打擾到你吧。”一個身著紫色披肩,手拎白色皮包,打扮很洋氣的女人走過來跟他告罪。
林躍擺擺手:“你女兒呀?”
女人微笑著點點頭,一臉溺愛地看著像松鼠嗑瓜子般抱著太妃糖啃的小女孩兒。
林躍說道:“很可愛。”
“謝謝。”女人就勢在旁邊座椅坐下:“你去佛山啊?”
“對。”
“探親?”
“公干。”
“哦。”
“你呢?”
“探親。”
“這么說來,你對佛山很熟悉了。”
“可以這么說吧。”
“那你知不知道武館一條街?”
“你說的是東大街吧?”
“對。”
“找武館一條街,你是要去學拳嗎?”
“算是吧,你有沒要推薦的?”
“我嫁去廣州好幾年了,也不知道現在哪個武館最有名氣,如果西樵山下的詠春武館還開著,你可以過去看看。”
“詠春嘛……”林躍低頭沉吟片刻,忽而抬頭:“還未請教。”
女人說道:“我姓張。”
果然,林躍心說怪不得眼前這人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呢?你叫什么?”女人把滿臉好奇的小女孩兒摟進懷里。
“林躍,雙木林,跳躍的躍。”
傍晚時分,火車到站,林躍同那位張小姐告別,提著行李下了火車,跟隨洶涌的人流走出站點。
東大街是佛山最繁華的街市,傍晚時分人流如織,長袍、馬褂、中山裝,麻衣、西服、黑禮帽……總之一眼望去,新的舊的,中的洋的,各色服飾像展覽一樣出現在長道內外。
各種各樣的招牌掛在兩側店鋪外墻,火柴行、臘味店、油坊、裁縫鋪、販香煙的,賣肥皂的……
林躍到票號換了點銀元,出來后在路邊小攤買了幾塊特產糕餅,一邊吃著一邊往里走。
長街盡頭有一個小廣場,空地上停著成排的人力車,脖子搭著破毛巾的車夫正聚在一塊兒談論什么,不時指點一下那邊的武館。
青龍武館,少林洪拳武館,威義武館,泰山武術館……
泰山武術館的牌匾周圍掛著紅綢,地上還有沒掃干凈的鞭炮碎屑。
林躍咬了一口糕餅,心想自己來的還真巧,正是《葉問》劇情開始的時候,想來再過一段時間,泰山堂的廖師傅要去跟葉問比武了吧。
他對這件事沒有太多想法,也沒心思去湊熱鬧,現如今接收了《葉問》世界林躍的記憶,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靜心潛修,把自己在現實世界學的拳擊,《唐人街探案》世界得到的泰拳技能,還有詠春拳稍微糅合一下,不這么做的話,真要在佛山這種地方使用西洋或者南洋拳術跟人比賽,那是要被罵賣國賊的,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這個惡名他不想背,也背不起。
走走逛逛,逛逛走走,因為他的粵語很流利,跟本地人交流完全沒問題,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他找到開在犄角旮旯的一家跌打藥酒商店,門口的窗戶上寫著轉租字樣,看起來是因為位置不好,生意不景氣,老板不得不選擇放棄。
“老板,你這店轉租啊?”
柜臺里面無精打采的老掌柜抬頭瞄了他一眼:“對。”
林躍問道:“轉租價格是多少?”
老頭兒伸出剪刀手。
“兩塊大洋?”
那人一下子急了:“是二十塊大洋。房租明年四月份到期,差不多還有半年時間。”
“二十塊大洋租半年?你可真敢要,十塊轉不轉?”
老頭兒一臉倨傲擺擺手:“不轉。”
“不轉那算了。”林躍扭頭就走。
“年輕人,你等等。”見他說走就走,老頭兒從柜臺里追出來:“十五塊大洋,怎么樣?不能再少了。”
“一口價,十二塊。”林躍一只腳在門檻里,一只腳在門檻外,看那架勢只要老板說句不中聽的,立馬拍屁股走人。
老頭兒躊躇一陣,用手抹掉胸口粘附的線頭:“行,十二塊就十二塊。”
在門口貼出轉租通知已經一個多月,這期間就三兩個顧客在閑聊時問過他一嘴,要說真正想租下店鋪的人基本沒有,現在來了一個肯跟他討價還價的年輕人,哪里有放過的道理。
林躍說道:“那就寫租契吧。”
老頭兒沒想到他這么干脆,一邊往柜臺里面走,一邊試探道:“年輕人,看你說話做事干脆利落,我很好奇,你租下這間鋪子想做什么生意?”
“開武館。”林躍自覺沒有隱瞞的必要。
“開武館?”
老頭兒捏在手里的毛筆掉在柜臺上,墨汁洇濕了宣紙。
什么破地兒開武館?這貨腦子是不是有坑?誰家開武館不是找個寬敞明亮,路人一眼就能看到的大場子,他可好,跑到一犄角旮旯里來開武館,真是……有錢燒的。
當然,這是別人的事,老頭兒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把鋪子轉租出去減少損失。
不知道是害怕林躍突然反悔,還是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多呆,老頭兒唰唰幾下寫完租契,完了交給他過目。
經雙方確認無誤,簽字畫押后付清款項,轉租契約便完成了。老頭兒承諾明天會帶人過來騰空店面,林躍問明制作木人樁、兵器架和沙袋等習武用具的店鋪位置,拿著鑰匙出了藥鋪。
半個月后,沙膽源帶著兩個小兄弟走到東大街拐角巷子口,指著里面的鋪子說道:“別人家開武館,誰不是敲鑼打鼓舞獅祭天圍著整條街放鞭炮,這位館主倒好,武館開在犄角旮旯不說,連個儀式都沒有,而且這么多天也沒見他去會會武館街的同道,真不知道這人在想什么,既然剛才在茶樓跟青龍武館的人打賭輸了,父親常說大丈夫言出必行,今天一定要探探他的虛實,看看他打得是什么拳,授得是什么徒。”
旁邊獐頭鼠目的家伙打量一眼那個用破木頭做成的說牌匾不像牌匾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兒,撇嘴說道:“我還從沒見過像他這么能湊合事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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