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你我他》錄制結束的時候,一名民警把皮衣披在了楊雙樹的肩膀上。
他很客氣地說聲謝謝,對方回了一句不客氣。
端著熱氣騰騰的水杯,他鉆進印著“特警”字樣的警車里,沖旁邊坐著得小美女笑了笑:“希希餓了沒有?”
希希搖搖頭:“爺爺,我不餓。”
“那吃塊糖吧。”他從兜里掏出一支棒棒糖遞過去。
“謝謝。”希希接過棒棒糖,撕掉外面的包裝紙,把糖丸含進嘴里,臉上表情也隨之平靜了很多,似乎舌尖的甜能平復她內心的恐慌。
“好吃嗎?”
“好吃。”
希希笑彎了眉眼:“爺爺,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
楊雙樹問道:“什么事?”
“我們的手機明明都被那些人收走了,你是用什么辦法通知警察叔叔過來救我們的呀。”
楊雙樹晃晃手腕,把袖子往下拉開一截,露出里面有著奧特曼圖樣的卡通手表。
希希不解道:“這是什么呀?”
楊雙樹說道:“這個呀,這個是我小孫子的手表。她媽媽總說我彈吉他不好,沒準兒哪天就會生病暈倒,身邊有人還好辦,可萬一身邊沒人,那事情就不妙了。我這個小孫子呀,是個知道心疼人的好孩子,就把她媽媽買給他的兒童手表摘下來給了我,說如果遇到危險呢,就同時按下旁邊的紅色和綠色按鈕,那樣他媽媽就知道發生不好的事情了,還能根據手表找到我的位置。當時離開集安的時候,他非要我帶著它,沒辦法,帶就帶吧,就當是彪彪的一片孝心了。只是沒有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小玩意兒還真幫了我們大忙。”
希希說道:“以前爸爸也給我買過一只這樣的表,媽媽把替換下來的手機給我,就把它丟在玩具箱里了。”
她說話的時候,后面救護車上傳來一聲大吼:“疼死我了,護士姐姐,你輕點行不行?”
是胡亮的聲音。
“胡叔叔……他沒事吧?”
楊雙樹笑了:“你看他中氣十足的樣子,像有事的人嗎?”
“也是。”希希笑著說道:“那建國姐呢?”
“放心吧,她也沒事。”
“可是林叔叔那邊……”
楊雙樹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偏頭看著不見星光的夜空。
雖然這件事歸根結底是雷喬喬和王彥生的鍋,但是無法改變他們沒有趕到演播廳的事實,在丁建國看來,這是對林躍是不是可以信任依靠的考驗,同時也能保護大家的安全,但是站在林躍的立場,可能會怪他們浪費了他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成名機會。
一道光在眼前延展,來自樓下的鳥叫扎進耳廓,對門馬大姐又在因為胖墩兒睡過頭大吼大叫,然后她老公扮好人,許諾開車送孩子上學。
回憶起昨晚孫彤的瘋狂勁兒,林躍嘴角上撩,在腦海過一遍著她后背和小腹的紋身,他揚起手臂搭在額頭,遮住窗邊瀉進來的陽光,慢慢地睜開眼睛。
對面墻上掛著石英鐘,下面工藝格子里放著用來裝飾的書籍和這幾年獲得的榮譽證書,還有幾張歌星的簽名CD。
不是酒店,是自己租住的公寓。
朦朧間深吸一口氣,空氣中還有孫彤用的YSL黑鴉片和紅酒的味道。
說起來,他已經到過很多影視劇世界,相好的女人也有不少,卻沒有一個像她這么主動的,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妖精”。
想到這里,他把手往對面一探,床上除了褶皺什么也沒有摸到。
殘留的醉意頓時消了八成,他往旁邊看去,孫彤不在,只有一縷調皮的頭發扎在枕頭和新換床單的夾縫里。
他翻身下床,看了一眼丟在角落里被紅酒弄臟的床單,不禁搖頭苦笑,這妮子昨晚花樣灌酒啊,她也不怕把自己弄醉啥也干不了了。
走出臥室,來到外面客廳。
沒有看到她的影子。
他又打開衛生間看了看,里面同樣沒人。
難道是去買早餐了,還是說去找丁建國他們了?
在沙發上坐下,正準備給自己倒杯水喝的時候,他注意到茶幾上放著一張便簽紙。
上面有幾行娟秀小字。
“你這個大騙子,你身上根本沒有紋身,本來想把你灌醉紋一個小號的我在背上,不過算了,本小姐大發慈悲放過你了。”
“我走了,別找我。”
林躍:“……”
記得以前在一塊兒喝酒,她說她是一只鳥兒,偶爾飛倦了會在枝頭停留一段時間,不過只是歇歇腳,無論下面有多么美麗的風景,她也不會停下來筑巢、安家,如果有一天她飛不動了,就一頭扎進海里,讓風浪帶著她繼續前行。
他還記得有一次問她為什么要當紋身師,她說一開始是喜歡,可是到了后面,她覺得給別人紋身比談戀愛對一個人來講還要意義深刻,因為人的一生可以談很多個男女朋友,但是紋身會始終陪伴左右,直至死亡,沒有比它更能承載美好的東西了,所以她很喜歡這份職業。
他把便簽拿在手里折了又折,最終笑著搖搖頭,從沙發上起來,走到陽臺遠望天邊緩緩上升的紅日。
冬天來了,BJ的早晨有些冷,風灌進睡衣的領子里,像刀割一樣。
他回到屋里的時候,手機屏幕亮了,顯示有新的微信消息。
其實未接電話也有十幾個,要么是胡亮打來的,要么是老楊打來的。
除了電話,胡亮還連發十幾條微信,解釋他們沒有去演播廳的原因,說都是雷喬喬從中作梗,現在那個壞女人和她的上司已經被警察抓走了,除了希希受到驚嚇還有點失神,老楊血壓有點高,倆人現在醫院觀察外,他跟丁建國都沒事。
胡亮還問了《音樂你我他》那邊什么情況,要他不要把丁建國的氣話放在心里,她那么說,多半是想保護大家不受傷害。
林躍坐在床上想了想,最終按下鎖定鍵,把手機揣進兜里。
一個半小時后,他看了一眼租住了兩三年的公寓,提著拉桿箱朝外面走去。
昨天的事和孫彤的離開,讓他明白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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