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廷行刺韓曠未果,被抓進了刑部大牢。
魏廷會去行刺韓曠?這可是電影沒有的劇情。
她為什么要去行刺韓曠?
林躍想不通,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韓曠受了一些傷。
因為黨爭內閣首輔遇刺,朱由檢可算抓到一個可以借題發揮整魏忠賢的機會,直接大筆一揮,下圣旨令其前往鳳陽守皇陵。
算算時間,距離繡春刀I三兄弟在阜城縣截殺魏忠賢沒兩天了。
這事兒……會發生嗎?
如果按照以往影視世界會自動修正劇情貼近主線的設定,應該……差不多……會吧。
閉目沉吟片刻,他有了決定,一夾馬腹,身下馬兒打個噴嚏,向前加速奔行。
兩天后。
夜雨滂沱,水聲不絕。
金升客棧對面小巷的陰影里,盧劍星、沈煉、靳一川三人正在商議如何行事。
“大哥,魏忠賢帶了幾十號人住進客棧,你不讓發號箭通知其他人,就憑我們三個……能成事嗎?”
前兒魏忠賢離京,昨兒晚上皇上就下令抓了五彪之首許顯純,今兒一早東廠新貴趙靖忠找到他們,給了仨人一道密旨皇上要魏忠賢死,于是他們快馬加鞭,跑了一天半夜終于在阜城縣追上了目標。
“兄弟,難道你還看不出來我們這是被針對了?你以前幫助過東林黨人北齋,雖然趕上新皇登基的好時候,免了死罪,但是閹黨們憋著一股勁兒要給你使絆子呢。而我以前跟林公公關系不錯,他活著的時候錦衣衛里自然沒人敢動我,現在他死了,上面的人巴不得所有臟活都推給我來干,事情辦好了,功勞是他們的,事情辦不好,處罰會來的又快又重,萬一辦案的時候被賊人害了,自然是喜聞樂見的一幕。”盧劍星摘下掛在后腰的水囊灌了一口,用手抹掉嘴角沾的水漬。
靳一川說道:“大哥,既然這樣,你為什么還要貪戀這份功勞?”
“我貪戀的不是功勞,是活路。”
盧劍星說道:“對趙靖忠來講,咱哥兒仨就是個小兵,這件事辦好了,他看我們聽話,能力又強,搞不好會放我們一馬,畢竟錦衣衛以后不會是東廠的狗了,有我們這三個眼線在,他做事能方便些。”
沈煉皺了皺眉:“你是說……把魏忠賢的尸體當成投名狀?”
“二弟,三弟,想在官場混,還是得有個靠山才行,不然臟活累活苦活全都是你的,這種窩囊日子你們過沒過夠我不知道,反正我是過夠了。”
眼見沈煉還是有些猶豫,盧劍星望靳一川說道:“三弟,你怎么看?”
想到好像瘟神一樣追在屁股后面的丁修,他點點頭:“我同意大哥的計劃。”
那邊倆人都贊同這么做,沈煉不好再推脫,只能點點頭答應下來。
接著,如同電影里演的那般,三人趁夜色與雨勢爬上客棧屋頂,偷偷接近被魏忠賢霸占的院子。
因為沒有魏廷,他們順利地將屋頂放哨的護衛全部解決,可就在沈煉貓著腰往魏忠賢棲身的屋子走時,不知哪里射來的小石子把腳下瓦片打得粉碎,一下子驚醒了一樓屋檐下避雨的人群。
哥兒仨一看秘密潛入的計劃泡湯了,只能選擇硬來。
當二樓傳來“殺一個賞黃金二十兩”的喊話,那些護衛無視三人身上的飛魚服,像打了雞血一樣往前沖。
叮叮當當 雨水和刀光漫天飛舞,鮮血在地面漫開,然后被靴子踏破。
盧劍星和靳一川殺出一條血路,把沈煉送上了二樓。
當他帶著一身血腥味推開房門一瞧,人愣住了。
魏忠賢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袍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腳邊是已經死掉的書童,血水還在往外涌,看起來被殺不久。
前面一點的桌上堆著黃燦燦的金子,還有幾張大額銀票。
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一只腳踏在長凳上,用手里水晶狀匕首撥弄那些金子的蒙面人。
沈煉腦海只有一個念頭被人捷足先登了,他們三兄弟在下面跟魏忠賢的人拼殺,結果有人悄沒聲地上了二樓。
“錦衣衛辦事,讓開。”
蒙面人一動不動。
沈煉非常干脆地舉起手弩扣動扳機。
弩箭破空而去。
那人猛一偏頭,無驚無險地避過。
沈煉臉色一變,將射光弩箭的手弩往地上一丟,舉起繡春刀砍過去。
叮叮當當 那人用一種他見都沒有見過的雙持短兵器架住繡春刀,往中間一格,牢牢鎖住,朝前拉的同時一腳踢過來。
沈煉側身急閃,卻沒想到那只腳中途一踏地面,鎖住繡春刀的短兵器往前劃動,在刺耳的金鐵交鳴和火星飛濺中,膝蓋狠狠頂在他的腹部。
口水飛灑。
沈總旗噔噔噔連退三步,臉上寫滿忌憚。
“好功夫,呵呵,好功夫。”說話的人是魏忠賢,聲音帶著一絲癲狂,其實人也夠癲狂的。
“現在可以安安靜靜聽我說兩句話了嗎?”蒙面人沒有回頭,手往后一劃,有弧度的刀尖距離魏忠賢的咽喉不足半寸。
意思很明顯,你丫閉嘴。
蒙面人自然不是別人,是手持子午鴛鴦鉞的林躍。
“是趙靖忠派你們來的吧?”
沈煉皺了皺眉,用刀指著林躍說道:“你是誰?”
林躍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來做個交易吧。”
“什么意思?”
“桌上的金子和銀票你們都帶走,魏忠賢歸我。”
沈煉瞄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單單金子就有四五百兩,換成銀子四五千,而他一年的俸祿折合白銀才四十兩。
“這些錢會要了我的命。”
“趙靖忠要的是魏忠賢死,無論他是不是真死了,只要不出現,跟死了有什么區別呢?”
沈煉沉吟不語。
這時下面傳來盧劍星的喊聲,三人功夫是高,但是架不住魏忠賢的爪牙多呀,一茬一茬的上,累也能把兩人累死。
“你的弟兄撐不了多長時間的,趕緊做決定吧,還是說……”林躍瞇眼看著他:“你以為能過得了我這一關?”
沈煉心里那個恨呀。
眼看就能宰掉魏忠賢,結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就剛才的身手來看,他的勝算不超過四成,關鍵是下方二人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進退兩難!實在是進退兩難。
沒過多長時間,火光將二樓點燃,隨后是從天而降的玉牌,如同電影里演得那樣,沈煉喊了一聲“魏忠賢已死。”
下面的戰斗就這么停了。
魏忠賢死了,賣命錢拿不到了,那誰還會賣命?
護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緩緩退出庭院。
不說沈煉用燒得面目全非的書童尸體去應付盧劍星和靳一川,雨停的時候,晨曦還沒有完全驅散夜色,阜城縣郊外一間草屋里傳來尖細的笑聲。
“居然是你,居然是你……”
魏忠賢想過從錦衣衛總旗沈煉手上救走他的人是他的子子孫孫里的一員,想過是覬覦他財富的綠林好漢,想過是大權在握這八年來殺死的政敵的后代,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把他救出來的人是林三,那個一個多月未露面,甚至皇后張嫣都認為他死了,為之垂淚的人。
“你果然沒有死。”
林躍說道:“魏公公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呵呵,失望什么,你不過也是朱由檢那小兒手里的一把刀。”
不管崇禎是不是早想收拾他,只是礙于大局一直隱忍不發,總之加速東林黨和閹黨對立,從而招致當下局面的轉折點,正是三名錦衣衛死,林三失蹤的懸案。
“是么?”
林躍笑笑,沒有解釋。
魏忠賢說道:“你覺得你搞倒了我,崇禎那小兒就會放過你?我想你應該知道寶船案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誰,你以為把罪名栽贓給我,就能換來一條活路,太天真了。”
“誰不放過誰還不一定呢。”
“什么意思?”
林躍說道:“你明不明白不重要,第一個問題,你的錢放在什么地方?”
“你想用這些錢在崇禎小兒那里買命?”
在魏忠賢看來,他現在被發往鳳陽守靈,閹黨集團也是樹倒猢猻散,對于崇禎來講,他現在的意義就是當權八年貪墨的錢財。
“不,我要自己用。”
“自己用?”
魏忠賢愣住了:“我還以為你舍不得懿安皇后,聽說你失蹤的這些日子,她茶飯不思,人都消瘦了一圈,看起來比你家里那位小娘子都傷心。我很好奇,你一個小太監,是如何讓懿安皇后這么牽腸掛肚,念念不舍的。”
林躍說道:“你真想知道?”
魏忠賢說道:“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