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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我真不是太監

  聽到竹林邊緣響起的腳步聲,丁翀收起笛子扭臉望去,眼見林躍單槍匹馬過來,微微偏了偏身,原本踩在青石上的一只腳放下來。

  “閹貨,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一聲“閹貨”叫的林躍皺了皺眉:“妙彤呢?”

  丁翀跳下青石,面帶鄙夷看著他:“妙彤姑娘跟著你這種陰陽人,實在是太委屈了。”

  林躍眉頭皺的更深了,怒氣在心頭涌動,難聽的“閹貨”和“陰陽人”正在不斷消減他對丁白瓔那群人的好感。

  “怎么?不高興呀?難道你下面有那一截?給妙彤姑娘贖身后還沒洞房過吧?所以我說你是閹貨錯了嗎?”丁翀一甩青布斗篷,摘下背在身后的圓盾和短刀,一臉仇恨地看著他:“我看云氣坡風水不錯,背山面水,便宜你這太監了。”

  林躍沒等說話,就聽見側后方異響,回頭一瞧,一個壯碩的身形踩著滿地竹葉堵住了他的去路。

  “喂喂,丁翀,別那么猴急,這么個五體不全的東西,葬在云氣坡不是壞了此地的風水,我看北邊有塊鹽堿地不錯,埋在那里興許能爛的快些。”

  丁泰一臉玩味地看著前方衣著單薄的東廠公公,他們決定對這條一直追著屁股咬的瘋狗下手前查過他的老底,知道是個沒有根基,單純依靠溜須拍馬和小聰明上位的家伙,雖然有些驚訝他為了妙彤真敢單刀赴會,但是對于閹黨,自然是怎么做都不過分的。

  看看前方,再望望后方,林躍寒聲說道:“案牘庫是你們燒的吧?郭真也是被你們滅口的?連皇上都敢加害,就不怕滿門抄斬,誅你們九族?”

  “喲,這閹狗知道的還不少呢。”丁翀用刀拍拍圓盾表面,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不過那由怎樣,難不成你以為自己能活著離開這里?”

  丁泰也在后面說道:“殺你這樣的狗東西,大爺我還嫌臟了手。”

  狼牙棒滿布尖刺的棒頭落在地上,震起一團濕膩的土壤,空氣中多了一股草木腐敗的氣味。

  “丁翀,人交給你了。”

  “人我殺,埋尸的活歸你。”

  “沒問題。”

  在他跟丁翀的談話里,林躍似乎成了一只隨隨便便就能宰了的弱雞。

嚓,嚓  短刀摩擦著圓盾邊沿,濺起點點火星。

  林躍面無表情說道:“原來你們綁走妙彤,就是為了引我出城好下殺手啊。”

  一縷夜風拂過,輕細的竹葉沙沙作響。

  丁翀腦后的浪人辮晃了晃,斗篷的下擺也晃了晃,她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著他,這么顯而易見的問題,用得著回答嗎?

  “我還以為你們是要跟我做交易呢。”林躍說道:“不過沒關系,你們不跟我做交易,我倒要找你們談一筆交易。”

  聽他這樣講,丁翀手上動作一慢。

  林躍扭臉看向側后方綠竹稀疏片區:“既然來了,不現身一見嗎?”

  竹林里人影一閃,丁白瓔握著那把辨識度極高的戚家刀走出來。

  裙擺輕晃,劍穗飄搖,雖是女人,卻有著文人的儒雅和劍客的風流。

  “我很想知道你有什么想說的。”丁白瓔在距離林躍兩丈的地方站定:“如果你想拖延時間,我勸你最好熄了這份心思。”

  她的眼睛里有鄙夷和漠視,要不是對面那個閹人一直緊咬案子不放,她想知道他對案情掌握到哪一步了,根本不會現身想見。

  “你們殺了郭真滅口,又想殺掉掌握了重要案情的我,那你們有沒有想過將來有一天也會給別人滅口?”林躍說道:“你們和郭真合謀刺殺皇上,不會是為了自己吧?”

  這話說的丁白瓔臉色一變。

  “當年明太祖對有功之臣都做了什么,你應該聽說過吧?一起打天下的能臣干將尚且如此下場,對于那些知道自己丑聞的臣子,又會做到什么地步?”

  “不男不女的閹狗,你想挑撥離間?”丁翀舉起短刀,冷冷地注視著他。

  “跟著我,在這亂世中,保你們不死。”

  “呵……呵呵哈。”丁翀像是聽到天地下最尷尬的笑話,她的笑聲也挺尷尬的:“區區一個太監,下面都沒有的狗東西,你以為你是魏忠賢呀?”

  丁泰說道:“他是魏忠賢就好了,一刀下去從此天下太平。”

  “沒有魏忠賢就會天下太平嗎?還有,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林躍看看丁白瓔,看看丁泰,視線移動到丁翀臉上:“我不是太監,而且也沒打算忠于魏忠賢。”

  “不是太監?他說他不是太監。”丁翀覺得眼前這個閹貨太會嘩眾取寵了:“你把褲子脫了給我看看,如果那東西還在,我就相信你不是太監。”

  丁白瓔原本平靜的臉上有了新表情。

  鄙夷。

  嘲弄。

  以及悲哀。

  “殺了吧。”

  說完這句話,丁白瓔轉身往竹林深處走去,夜風吹動她的長發和長衫,真是背影飄逸,氣質超群。

  她深信信王不會害他們,因為那是個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君子,而且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他們更忠心的人了,一個人事不能的太監居然想離間他們的君臣感情,真是卑鄙下作。

  丁翀一聲大喝,足下發力,短刀急刺林躍胸口。

  在她看來,一個普通家庭出身的弱質太監,能有幾分戰力?

  然而就在短刀接近目標不到一尺的時候,前方人原本放在身后的雙手往上一撩,當的一聲輕響,短刀被撥開。

  丁翀嚇了一跳,眼睛捕捉到一線青光橫掃而至。

  快,快的不可思議。

  她來不及多想,趕緊舉盾格擋。

  也就在這時,一只腳猛地踢中她的小腿,身體不由自主往側方歪倒。

  怎么可能?!

  “撤手。”

  隨著一聲暴喝,短刀離手,隨之而來的又是一記重腳。

  雖然用圓盾擋住了,可是一股巨力帶動她的身體向后飛出四五米,重重地摔在地上,感覺全身骨頭都散架了。

  與此同時,發現情況不對勁的丁泰舉著狼牙棒沖入戰場,對著林躍的后背砸下。

  數十斤的東西裹著怒風而去。

  誰想對面小太監仿佛身后長眼,雙腳在地面一蹬,以極快速度后退,趕在狼牙棒落下前撞進懷里,完了向后一擰身,旋動的手肘擊打在他的頭上。

  丁泰只覺眼前一黑,疼痛順著左耳輻射大半張臉。

  他這還沒反應過來,前方身形單薄的家伙右肘再至,啪,又狠狠懟在他的右耳。

  一下懵,兩下暈。

  狼牙棒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坑,丁泰跟著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丁翀和丁泰幾乎一個照面就被干倒在地。

  丁白瓔呆住了,一臉震驚地看著對面的小太監,陸文昭明明白白告訴過她,林三就是一個沒背景沒武功的家伙,為什么……為什么突然之間變得這么厲害了,之前她還覺得綁架妙彤逼人出城殺掉的辦法相當于殺雞用牛刀,哪里知道這只雞超厲害。

  那些想法來的快去的也快,她右手握住刀柄沖向林躍,足下步伐碎而快。

  踏踏踏踏。

  鞋底拍打地面。

  奔跑途中她把刀舉起,往面前一丟,握著刀柄的手猛地一抽。

  嗆的一聲長刀出鞘,從右下向上一招挑斬,砍向林躍的頭。

  很快,姿勢也帥。

  不過對于來赴約之前把個人屬性點到19敏捷的林躍來講,還不夠快。

  足尖一橫,腰一扭,子午鴛鴦鉞往前面一迎。

  子午鴛鴦鉞的刀刃和戚家刀刀刃摩擦,一路火花流竄。

  林躍往前推,丁白瓔就往后退。

  孰強孰弱一合便見分曉。

  眼見力量、敏捷都被壓制,她有些后悔,后悔不該這么輕敵,剛才三個人一起上的話,興許已經搞定林三。

  丁白瓔撞在一根竹子上,震得一片竹葉落下,就在她的注意力被稍稍分散的瞬間,卡住長刀的一只鉞朝著咽喉抹來。

  她趕緊往旁邊翻身,在地上打了個滾,手拍地面剛要起身,右腿突地一寒,然后是難忍的刺痛。

  便在這時,身前人影一閃,一只手握住了她握刀的手腕往前一拉,又變拳一捶,狠狠地打在她的虎口上,戚家刀難以攥握掉在地上。

  林躍順勢把她的身體一掰,沒有丟出的那只鉞鎖在她的咽喉處。

  “我再給你一個機會,投降還是頑抗?”

  丁白瓔極力仰頭,想要看到他的臉,這個男人太強了,超乎想象的強。

  “閹狗,放開師父。”

  這時后面傳來一聲怒吼,恢復幾分氣力的丁翀撿起掉在地上的短刀攻來。

  丁白瓔尚且不是他的對手,何況是丁翀。

  只是一眨眼,短刀落地,林躍的腳在下面一勾一絆,放著好好的漢服不穿,非要整點浪人元素的丁翀倒在地上,這次再也爬不起來,只一臉仇恨地看著他。

  “閹狗,你有種就殺了我。”

  林躍看著她們瞇了瞇眼,腦海閃過一個奇葩的想法。

  “你不是要看我有沒有那東西嗎?今天我不僅讓你看,還讓你用,看你以后還有什么資格罵我陰陽人,閹狗,五體不全的東西。”

  “你……你想干什么?”

  “王八蛋。”

  “你放開我,放開我啊……”

  一記響亮的耳光過后。

  現場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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