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陳尋不見了。
方茴和陳尋明明在一起的,現在只剩下方茴,沒有了陳尋。
其實不只陳尋不見了,空鈴草也沒有了蹤影,只不過他的關注點沒在空鈴草身上。
“喬燃,看球,發什么呆。”
隊友的喊話將他喚醒,趕緊端正思想,不再糾結陳尋離場的問題專心打球。
室內籃球場外面的露天足球場上,一群穿著球衣短褲的年輕人在踢足球,看臺上只有零星幾個觀眾。
陳尋拿著一瓶礦泉水坐下來,仰頭喝了一口。
“你怎么出來了?”空鈴草在他身邊坐下。
他看著那些踢球的人說道:“沒意思。”
“是因為林躍吧。”
“……”陳尋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你別難過,他就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家伙,跟你沒得比。”
“高一的時候,方茴畫得板報是你擦的吧?”
很突然地,他問了一個讓空鈴草措手不及的問題。
“我……我……這事誰告訴你的?”
“我自己猜得。”陳尋盯著她的眼睛說道:“‘方茴喜歡喬燃’六個字也是你寫的吧?還有把林躍和方茴安排在一起打掃衛生,都是你私下里搞的小動作對不對?”
“我沒有,我為什么要這樣做?”空鈴草否認。
是,板報是她擦得;給林躍和方茴安排到一個值日組也是她的主意;但是“方茴喜歡喬燃”這六個字,絕對跟她沒有關系。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你自己心里明白。”
陳尋也是最近兩天才想明白,林躍為什么推舉空鈴草當班長呢?
他為了方茴,能不顧及趙燁的心情,唆使林嘉茉向林躍告白,那么空鈴草為了追到他也能干同樣的事。要說全班同學誰對他最在意,非空鈴草莫屬,女人的直覺又是這個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一開始就察覺到他喜歡方茴不是不可能。
“空鈴草,我們兩個沒可能,這輩子都沒可能。”
“你……陳尋你溷蛋。”空鈴草站起身來哭著走了。
不遠處叁個坐在一起嘰嘰喳喳聊場上球員的女人往這邊看了一眼,指著他笑盈盈地說著什么。
計時歸零,比分定格在92:60。
實驗一中92,二中60。
自從林躍和喬燃上場,二中那群人就進了四個球,還是最后幾分鐘罰球的時候蘇凱過來提醒林躍給對手點尊嚴,好歹讓人進倆球,他這才怠工放水,給蔣健留了一絲顏面。
比賽結束后,林躍腿腳很快,避開了想要給他舉高高的人,喬燃就沒那么好運了,給那群高一學生舉頭托腳拋來拋去。
林嘉茉拉著方茴、蔣小璇的手往場里沖的時候,鄭雪先一步走到他面前,遞來一瓶紅牛。
“謝謝。”他道謝接過,拉開拉環喝了一口。
“競賽成績怎么樣?”
“馬馬虎虎。”
“你學習成績那么好,又會畫畫,而且籃球也打得這么棒,我對你真挺好奇的。”
“調查我?”
“高二,不,應該說實驗一中的,一口氣參加叁門奧林匹克競賽的牛人,想不知道都難。”
“那我以后得收斂點了,被太多女孩子注意可不好。”
“已經晚了。”鄭雪看著風一樣沖過來的林嘉茉、方茴、蔣小璇,以及看臺上高一年級的小女孩兒們微微一笑,轉身往高叁七班人群走去。
“如果有機會,你會留美嗎?”鄭雪的問話淹沒在歡呼聲中。
林躍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在心里畫出一個問號,鄭雪在電視劇里露面的次數還沒方茴大學宿舍的叁個舍友多,備胎任務會有獎勵嗎?
“林躍,你真是太棒了。”林嘉茉拉住他的胳膊,一臉興奮地道:“你是沒看二中那群人的表情,灰頭土臉的,跟上半場結束時完全不一樣。”
方茴也很興奮,但是比林嘉茉克制的多,只是從書包掏出一只手帕遞過去:“你擦擦汗吧。”
校隊的人都帶著毛巾,可以在結束后洗澡擦汗,林躍和喬燃來得急,什么都沒準備,顯得有點兒狼狽。
“謝謝。”林躍沒有拒絕,接過來擦擦額頭的汗,抬眼一瞧空鈴草站在賽場入口,正神色復雜地看著他。
“林躍,林躍,過來照相。”
蘇凱攙著一瘸一拐的趙燁跟他招手。
他跟方茴、林嘉茉、蔣小璇解釋一句,轉身跑向賽場中間。
“來,實驗一中的大功臣站中間,還有……拿著獎杯。”蘇凱把榮譽證書遞給校隊大前鋒,把代表優勝的耐克杯塞林躍懷里。
“這個沒必要吧。”
“你問問他們,哪個好意思拿?”
確實,無論是之前跟林躍斗過球的小前鋒,還是全場冷板凳的替補隊員,沒有一個好意思跟他爭C位,要知道上半場他們可是給二中的人打得潰不成軍。
“好吧。”
林躍嘆了口氣,拿著獎杯走到中間站好。
他后面是喬燃和趙燁,身邊是蘇凱和小前鋒,有人手托籃球,有人勾肩搭背,一群看著鏡頭大喊“實驗一中”。
閃光照亮賽場。
上課鈴聲響起。
所有人正襟危坐,除了何莎和另一名女生還在外面寫生,林躍和喬燃都回來了,方茴感覺安心多了,那種對于不知道陳尋又會怎么逼她的膽怯也煙消云散。
“林躍,把今天要講的古文背一遍。”
語文課開場第一題就是為難他,教室里響起一片哄笑。
開始了。
李靜憋了那么久,終于把他等回來,終于可以繼續跟他作對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是這個。”李靜拍著講臺說道。
“那是……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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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靜眉心蘊著薄怒:“赤壁賦。”
“是歲十月之望,步自雪堂,將歸于臨皋。二客從予過黃泥之板……”
嘭嘭嘭 “這是什么?”
“赤壁賦呀。”
“誰讓你背后赤壁賦的?”
“你也沒指明背前赤壁賦呀。”
“出去!”
“哎。”
林躍又走了。
李靜氣得鼓著兩個腮幫子,看誰都是一副階級敵人的樣子。她判作業判試卷的時候摳字眼兒,想法設法給他減分,他也有一學一跟自己摳字眼兒。
林嘉茉覺得,這樣的高二一班才是高二一班該有的樣子。
林躍當然不會老老實實在走廊里反省,到外面逛了一圈兒,最后來到操場,從放體育器材的屋子里抱出一個籃球,一個人在籃球場上投籃玩兒。
幾個參與了耐克杯決賽的女孩子發現了他,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議論什么。
他打了一會兒,幾個高一男生湊過來邀他打半場,反正也沒事做,就邊放水邊跟那群人鬧著玩兒,就這也招來一票女生,搞得某個教體育的色情老頭兒很是氣憤,因為那群少女本該圍著他轉的……
臨近下課的時候,他被那些學弟磨得無奈,只好隨便搞個灌籃應付事,完了轉身開熘。
當他走到操場和教學樓中間的實驗樓下時,空鈴草將他堵個正著。
“是侯珍叫你來找我的?”
剛才玩得有點嗨忘了時間,一旦給李靜抓到他沒在樓道里反省,而是到處瞎逛,搞不好又會攛掇侯珍找他談話。
這些家伙在成績上挑不出毛病吧,嘿,倒是學會了給他扣大帽子,什么你現在是年級第一,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呢,為了學校的風氣,也為了同學們能夠學好,你應該起模范帶頭作用,當一個好榜樣。
明明是道德綁架,你還不能反駁,一反駁那邊大馬猴就是寫檢查,起碼五千字,他都懷疑這老小子是不是拿著他的檢查去給女兒練字了。
“不是侯珍叫我來。”空鈴草否認道。
林躍多有不解:“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空鈴草沉吟片刻,咬了咬嘴唇,下定決心道:“你之前跟我提過的事,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