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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九章 閨蜜坑閨蜜

  打電話過來的人是陳嶼。

  說起來這個便宜兄長自從結婚后變得更悶了,要知道以前在新聞一線的時候還愿意到處跑,出外勤什么的。

  現在可好,家電視臺菜市場,三點一線,連出差也是能推就推。你要說他把精力都用在照顧家庭上了吧,還真沒有,除了定時給在山西老家開民宿的老媽打個電話問問寒暑,對他這個弟弟可以說不聞不問,那意思像是在說,你看,我跟媽把你拉扯大了,現在工作也有了,顧佳和許幻山對你也挺照顧,以后的路你自己走吧,我是不想操那份兒心了。

  不過認真地想一想,他對鐘曉芹都是一副放養態度,對弟弟這樣,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三十多歲的男人了嘛,精力不比從前,工作壓力又大……不,在林躍看來,以陳嶼的性格就不應該調到編輯部,一線雖然苦了點,但是不用跟領導同事勾心斗角呀。

  這些事說來話長,實際上在腦海一閃而過,林躍拿起手機按下接通鍵。

  “剛下飛機就打電話,怎么?想為我接風洗塵呀。”

  “你晚上有時間嗎?來家里吃個飯吧。”

  林躍聽得出他情緒不高。

  “咦,還真被我說中了?”

  “你愛吃什么?我現在開車回家的路上,正好去菜市場買點兒。”

  林躍報了幾個菜名。

  “這都是南方菜啊,你以前可不好這口兒。”

  “不會做呀?不會做你直說。”

  “沒做過我可以上網查呀。”

  “得了吧,你把食材買回去就好,我來做。”

  “你?會做飯?”

  “有句話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行行行,別貧了,我聽你的。不過你可記得別亂跑了,再放我鴿子饒不了你。”

  林躍笑著掛斷電話,拉著旅行箱走出機場大門,上了一輛出租車。

  朋友圈有很多點贊留言,其中一條是顧佳發的,非常簡單,只有四個字,歡迎回家。

  按照時間推算,她、鐘曉芹、王漫妮三個人應該從深圳玩兒了一圈回來了吧,不知道王漫妮有沒有和她們倆提游輪上發生的事情。

  半個多小時后,他來到陳嶼家,屈起手指在門上敲了敲。

咚咚咚  呀的一聲,房門打開,一張胡子拉碴的臉出現在對面。

  “今天有人借你錢了?”

  陳嶼說道:“沒有啊。”

  “那你干嘛板著個臉呀?”

  “先進來再說吧。”

  陳嶼把一雙拖鞋丟在他面前,順勢接過他遞來的手提袋。

  林躍換上鞋,到客廳和魚室轉了一圈。

  陳嶼說道:“找什么呢?你嫂子沒在。”

  “晚上吃飯就咱們倆?”

  “對。”

  “她人呢?”林躍把外套丟在沙發上,一邊挽袖子一邊往廚房走。

  “說是今天去閨蜜那里幫忙收拾東西,晚飯不回來吃了。”

  幫閨蜜收拾東西?

  鐘曉芹的閨蜜就倆人,一個是顧佳,一個是王漫妮。這么說來……王漫妮要往郊區的一室一廳搬了?

  “來,看看,都是你要的食材,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你會煮方便面以外的食物。”

  林躍走進廚房一瞧,砧板上放著處理好的魷魚段,旁邊的不銹鋼盆里是十幾只比手指長的基圍蝦,雞翅已經按他說的處理好,腌在調料里,蒸簾上是洗好的莧菜,上面還沾著水珠。

  “你呀,沒聽說的多了。”林躍把蒸簾遞給他:“只要芯葉,不要下面的莖桿。”

  陳嶼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么,拿著蒸簾到不礙事的地方,把下面的莖桿折下來丟到垃圾桶里。

  林躍拿起放在刀架上菜刀,在處理好的魷魚段身上劃了幾刀,又把洗好的紅椒切成一個個小圈。

  陳嶼在旁邊看得直瞪眼,要知道他這個弟弟從來都是吃現成飯的主兒,別說操勺做飯,一年下來進廚房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但是現在呢?瞧這刀功,眼花繚亂的,飯店大師傅也就這水平了吧。

  林躍把切好的魷魚段和辣椒圈撥到一邊,去拿剝好的蒜瓣和蔥段時注意到陳嶼的表情,不由笑了笑,這是菜刀,要換成八斬刀,他能把五星級酒店大廚虐出花兒來。

  燃氣灶點火,燒熱油,下魷魚段翻炒,八成熟時盛出,再把辣椒圈下鍋翻炒一陣,快斷生時倒入八成熟的魷魚段大火翻炒幾下,加蠔油雞精起鍋。

  陳嶼聞著撲鼻而至的鮮香,看著水龍頭噴出的水流沖洗油鍋濺起的水花,真的很難相信眼前一幕是真實的,從下刀到炒制,再到調味裝盤,整個過程流暢自如,那個記憶里受他保護的小男孩兒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

  “愣著干嘛?莧菜給我。”

  耳邊響起人聲時,他才醒悟過來,把折掉莖桿的莧菜遞過去,看著林躍抓出青綠色的菜芯放進蒜片爆香的熱油里,發出呲呲的響聲,騰起的油煙迷蒙了視線。

  爆炒鮮魷,醬油雞翅,炒莧菜,油爆蝦。

  四個菜,兩個人。

  把菜端上桌,陳嶼遞給他一雙筷子,正要去冰箱里拿啤酒,林躍點點拎來的手提袋。

  “什么呀?”

  陳嶼打開一瞧,里面放著兩瓶酒。

  “喲,茅臺?真的假的呀?”

  “我在羅馬機場免稅店買的,你說真的假的?”

  “那還好。”陳嶼拿出一瓶,撕掉紅帽,又在餐桌底下捉出兩個小酒杯:“你說這什么世道,這茅臺吧,在國內特別難買,貴不說還一大堆假貨,可是到了國外呢,保真保量,這也算出口轉內銷了吧。”

  林躍給他說樂了,想想也對,國外免稅店都是中國人在買這個,說是出口轉內銷也沒毛病。

  “這玩意兒,有的人買不到,有的人不用買。”林躍給陳嶼滿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來吧。”

  “今天我也沾沾你的光,喝點兒好的。”

  陳嶼端起酒杯,一仰頭喝了半杯下去。說起來他的工資不算低,但是刨去房貸、生活、交際等花的錢,一個月也剩不下太多,一千大幾一瓶的酒還真喝不起。

  這是林躍上回給他買了一套八萬塊的衣服,顧佳又把萬向恒付傭金的事告訴他,有了心理準備,不然的話,少不得又是一陣數落。

  “你慢點兒,酒再好也不能這么喝呀。”林躍放下杯子夾了口莧菜:“除非過節,你很少喊我過來吃飯,說吧,是不是遇到煩心事了?”

  陳嶼嘬了口酒,把兩只手臂平放到餐桌上,看著面前四盤菜說道:“孩子沒了。”

  這事兒林躍知道,沒有說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孩子沒了,我就不傷心,不難過嗎?可是你知道鐘曉芹怎么說的?她說在我眼里,孩子還沒有魚缸里那些破魚重要。是,我一開始沒打算要這個孩子,那是因為我們倆都沒做好準備,他來的太突然了。后來我看她那么喜歡,咱媽和她爸媽也都知道了,那就依了她吧,可是誰知道……”

  他嘆了口氣,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光。

  “今天我們去醫院的時候順道做了個檢查,結果你猜怎么著?她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檢查報告拿給她媽去看,我是女婿,不是兒子,好歹給我留點面子不行么。你說她什么時候能長大些,別事事都依賴她爸媽呀。”

  “來,吃口菜。”林躍把一個雞翅夾過去。

  他是帶著懟陳嶼賺外快的心思來的,但是看到便宜兄長這副摸樣,還真有點兒張不開嘴說重話。

  “不吃。”陳嶼給自己滿上,又喝了一大口,臉明顯地紅了不少,到底是53度的酒,不是干紅、水啤什么的能比。

  “還有工作上的事,從你沒出國前做母子三人的新聞開始,制片人就對我有意見,最近又連續斃了我兩個選題,應付電視臺那邊的事我已經是焦頭爛額了,她還在那耍小姐性子,說什么我不知道關心她,忽略她的感受,她什么時候才能明白婚姻不是談戀愛。”

  說起來陳嶼的人設是個典型的只做不說老實男,習慣把委屈悶在心里,現在居然跟他大倒苦水,可想而知最近的情緒有多不好。

  當然,酒精和親情也算是一種催化劑吧。

  林躍說道:“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很簡單,多看看韓劇,把里面情啊愛啊的話背下來說給她聽。”

  “那么肉麻的話,我可說不出口。”陳嶼用力搖頭。

  林躍嘆了口氣,有點為陳嶼不值。

  是,孩子沒了,鐘曉芹很難過,但是陳嶼這個當爹的就不難過嗎?

  男人從小被教育要堅強,要勇敢,不怕痛苦不怕犧牲,于是養成了遇事硬抗,寧流血不流淚的性格。反觀女人呢?遇到點兒傷心事巴不得跟身邊的朋友親人哭訴一遍,尋求安慰和幫助。

  然后她們會說,你看我多難過,你看你們男人,一個個鐵石心腸。

  女人們得到親友的關愛,發泄完了,漸漸走出來了,男人們呢?使勁壓抑悲傷和痛苦,因為從小得到的教育讓他們認為這樣做才是對的。

  其實社會調查數據也證明,女性走出挫折的時間小于男性走出挫折的時間。

  陳嶼在這兒跟他倒苦水的時候,鐘曉芹在干什么呢?

  鐘曉芹在聽王漫妮說歐洲行見過的繁華與精彩,以及把搬到郊區省下的房租拿來進行一年一次長途旅行的人生規劃這里的長途旅行肯定不會是國內游。

  所以……你既然想在上海立足,為什么不試著把錢存起來買房,試著投資股票債券什么的做育兒基金,又或者去專業學校進修,而是去旅游?

  因為她潛意識里把安家的責任推給男人,一方面試圖表現自己是個獨立、上進、堅強的女人,一方面又夢想嫁給鉆石王老五,這不是精神分裂,這叫即想當婊子還要豎牌坊。

  進入這個世界前,林躍曾看過網友對王漫妮這個角色的點評站在個人立場上,她做的對不對?對!站在大眾立場上,她該不該罵?該!

  一針見血!

  且不提這個人物形象對社會造成的負面影響,劇集里鐘曉芹不就給她帶溝里去了嗎?

  一個沒有認真談過戀愛,在父母的羽翼下長大并結婚,缺乏獨立思考能力的女人,聽她說,看她做,能不受影響嗎?要么說有些閨蜜其實是最坑娘的。

  老話講勸和不勸分。

  陳嶼和鐘曉芹離婚后,劇集里陳嶼的朋友、弟弟,也包括老丈人、丈母娘在做什么?勸和!

  而王漫妮呢,王漫妮在做什么?勸分!比如好馬不吃回頭草。

  可笑的是,鐘曉芹在離婚后經歷過那么多事,最后認識到還是陳嶼好時,居然一點不反思某閨蜜差點毀了她的婚姻的事。

  林躍記得自己看這段時,哪怕經歷多番人生,心態平和如他,也忍不住有一股想要罵街的沖動。

  “你知道結婚這么久,你最大的失敗是什么嗎?其實并不是不懂如何甜言蜜語。”

  陳嶼抬起頭來看著他:“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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