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通知,同學們請注意……”
一種鄉村大喇叭的播音風格,也不知道是哪位老師在干這件事。
“經調查,高一一班陳尋、趙燁、喬燃三人晚自習私自拉電閘,嚴重違反了學校紀律。事后三人不僅不承認錯誤,還搞串聯對抗老師、打擊報復同學,對學校的管理造成了及其惡劣的影響,現在經學校研究決定,給予趙燁留校察看,陳尋記大過,喬燃嚴重警告,并停課一周在家反省的處罰,特此通知,希望全體同學引以為戒,不要向他們三人學習,做一個對自己負責,對家長負責,對學校負責的好學生。”
留校察看,記大過,嚴重警告。
由重到輕,跟三人的學習成績蠻掛鉤的,但就是沒有一個開除。
高中的處罰,除了開除和勸退之外,剩下的也就是嚇唬人吧,一般在高考前都會撤銷的。
林躍并不意外學校有這樣的決定,因為有人插手了這件事。
是侯珍請了一個月病假的侯老師。
大馬猴作為教導主任,是堅持要開趙燁和陳尋回家的,考慮到喬燃情況特殊,事后自己也有幫說好話,于是決定給個警告處分。
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候珍為了給陳尋和趙燁求情,愣是拖著大病初愈的身體回學校見校長,還因為她的公公是教育系統里的老干部,趙燁和陳尋的爹媽又是道歉又是保證好好教育,不會讓孩子再犯錯,校長不得不賣三分面子,找到大馬猴,要他給那三人一個機會。
校長都發話了,大馬猴能怎么辦?于是兩個開除一個警告變成了一留校察看一記大過一嚴重警告的處罰。
要么有句話叫在帝都抄起板磚見人就砸,十個有九個干部呢。
夸張是夸張了點,但是道理很正確。
林躍也知道高一一班的人在歡呼,由空鈴草和任高盈領銜主演,而林嘉茉在跟方茴打聽陳尋、喬燃、趙燁三人什么來路,
其實他早就知道學校方面不會把三人全開了,以大馬猴的能量,最多把趙燁弄回家去,畢竟陳尋和喬燃學習成績名列前茅,家里有錢也有關系,內外打點一下的話不至于沒有轉圜余地。
站在林躍的立場上,三人都留了下來更好,因為沒有他們在,自己“追”那幾個女孩兒不是就沒難度了嗎?沒難度又怎么當備胎呢?
而且他最近有個點子,是從風鈴草和何莎兩人身上得到的靈感鑿沉這群人友誼的小船。
林躍回到教室的時候,張回然陰陽怪氣地道:“有些人還想當班長?我看吶,是在想屁吃。”
“明人不說暗話,敢不敢打個賭,期末之前我要是能當上班長,你從二樓跳下去,我要是當不上班長,我從二樓跳下去。”
張回然望望窗外,不言語了。
“慫逼。”林躍毫不客氣地罵了一句。
他從二樓跳下去屁事沒有,換了張回然,至少摔斷一條腿。
就像之前他說一班的學生是一群垃圾那樣,又惹來二十多道充滿敵意的目光,可惜他們只敢怒不敢言,因為一班最有能耐的三個人讓他整得差點學都上不成,真要應下這個賭局,萬一輸了,好點兒的結果摔斷腿,要是不好呢?
現在傻子都看得出大馬猴在偏向他,這種情況下蠢貨才會跟他打賭。
叮鈴鈴 上課鈴響起,語文老師踩著時間點走進教室,看了一眼陳尋、趙燁、喬燃三人的座位,又看看林躍,目光最終定格在何莎臉上。
“何莎,剛才怎么沒去辦公室拿作業?”
何莎是語文課代表,收發語文作業是她的職責:“對不起,我給忘了。”
語文老師拍拍講桌上的作業本:“先把作業發下去吧。”
“哦。”何莎答應一聲,走過去拿起放在講臺上的語文作業本,按照名字發給班里的學生。
“同學們,今天我們學習第九課,《赤壁賦》,這篇古文呢,出自北宋文學家蘇軾之手……”
語文老師做課文介紹的時候,何莎走到林躍身邊:“你的。”
林躍接作業本時小聲說道:“你新買的發卡真好看。”
何莎拿作業本的手抖了抖,小臉微紅,她用的是那種細長樸素的小發卡,不是帶珍珠、碎鉆或者花紋的那種大發卡,如果不注意的話,很容易忽視今天戴的小發卡和前些天戴的小發卡有什么不同。
“你別瞎說。”
林躍笑了笑,沒有多講什么。
何莎繼續發語文作業本:“林嘉茉。”
“這里,這里。”林嘉茉晃著右手應道。
當天下午。
本來排在上午的數學課因為老師臨時有事和化學掉了個個兒,因為有數學作業和模擬題要發,空鈴草叫了何莎跟她一起去辦公室。
“剛才老劉他們說得話你聽到沒有?”
“什么話?”
“他們說這次大馬猴從輕發落陳尋三人是看在侯老師的面子上。”
“哦。”
“他們還說再有一個多星期侯老師就能回來了。”
“哦。”
“那時候陳尋三人也會回來上課,啊,終于不用再看大馬猴那張臭臉了。”
“哦。”
空鈴草突然一個加速,停在何莎面前。
她差點跟閨蜜撞個滿懷。
“何莎?你今天是怎么了?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有嗎?”何莎趕緊解釋:“我挺正常的呀。”
“來事了?”
何莎剛要說沒有,前面猛然閃出一個女生,撞了空鈴草的肩膀一下,力度不小,空鈴草立足不穩,懷里的數學作業本掉了一地。
“別在樓梯上說話,好狗不擋路。”
那個女生不僅沒有道歉,快步離開的同時還不忘罵了她們一句。
“哎,你說……什么人呀?”
空鈴草肺都快氣炸了,看看撞她的那個女生消失的地方,再看看掉在地上的數學作業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那人了。
便在這時,后面的走廊里走出一個人來,二話不說幫忙撿拾地上的數學作業本。
“這位同學,謝謝你……”
空鈴草下意識道謝,然而話說到一半,看見對面那張臉,感激的情緒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討厭:“怎么會是你!”
她將林躍遞過來的數學作業本一下子打翻在地:“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林躍看看空鈴草,又看看旁邊站得何莎,轉身走了。
空鈴草說道:“多管閑事!”
何莎輕輕蹲下,把被空鈴草打翻的數學作業本撿起來,疊放到模擬題上:“小草,我覺得你這么說有點過分了,他做這些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他會好心?”空鈴草說道:“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好心吧。”
何莎說道:“小草,你為什么就不能把人往好處想?”
“就憑他對陳尋、趙燁和喬燃做得那些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他對陳尋、趙燁和喬燃做什么了?”
“這……他敵視我們了,他罵我們了。”
“那他說得不對嗎?我們確實冤枉了方茴。陳尋、喬燃、趙燁三人為了看NBA私自拉電閘也確實犯了校規。”
“你……你究竟哪邊的呀?那小子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你這么袒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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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空鈴草這么一講,何莎頓時醒悟過來。
“我……我沒有袒護他,只是覺得班里的人這么仇視他很不應該,老師也不是我們的敵人。大家之所以仇視他,實際是被他戳到了痛處又不愿意接受,在這件事上,確實是我們做錯了,如果真要說他有什么錯誤的話,我能想到的就是態度問題了。”
“何莎,知道么?你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像那個討厭的家伙了。”
“小草,你有沒有在認真聽我講話?你就不能拋開成見好好思考一下事情的邏輯嗎?”
“不能。”
“為什么?”
“不為什么!”空鈴草抱著數學作業本噔噔噔上樓了,她其實很想告訴何莎,只要林躍和陳尋作對,她就永遠不會對他有好感,不過這很可能暴露她喜歡陳尋的事,所以最后啥也沒說。
何莎嘆了口氣,加快腳步前行。
這時林躍從走廊里出來,看著兩個人的背影一臉古怪,沒想到還真讓她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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