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首歌唱完,應該是很久沒有這么專業的歌手登臺獻唱了,站在吧臺后面的經理喊道:“再來一首。”
“對,再來一首。”
有人提議,便有人起哄,有人鼓掌。
林躍掃視全場,似笑非笑地看了蔣南孫和王永正一眼,勉為其難地道:“好吧,那我就再唱一個,這次換個稍微新一點的。”
說完再撥琴弦,輕啟雙唇。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
“記憶中你青澀的臉。”
“我們終于來到了這一天。”
“桌墊下的老照片。”
“無數回憶連結。”
“好想再回到那些年的時光。”
“回到教室座位前后。”
“故意討你溫柔的罵。”
“那天晚上滿天星星。”
“平行時空下的約定。”
“再一次相遇。”
“我會緊緊抱著你。”
“緊緊抱著你。”
《那些年》,一首以緬懷從前校園生活為主題的抒情歌,因為是幾年前的歌,也因為馥郁情懷,對臺下觀眾的沖擊與感染比《再回到從前》來得更濃烈,小女生們的熒光棒已經揮舞成海洋,卡座上的人看著臺上,面露追思,遙想從前。
這首歌唱完,林躍走到舞臺邊緣,迎著聽眾的目光和尖叫伸出手。
蔣南孫在冷笑。
是,他唱得很好聽,連王永正都被他穩壓一大截,可是那又怎樣,想她回頭絕無可能。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讓他唱歌,總是推脫,說不會,說沒時間學,分手后又會彈吉他又會唱歌,說明什么?
虛偽!奸猾!卑鄙!
蔣南孫待要上前一步,當著周圍聽眾的面怒斥前男友惡行,告訴他不要癡心妄想,側方穿白色連衣裙的小土妞兒紅著臉沖出去,握住伸出舞臺的那只手,踏著階梯登上,面帶局促站到他的身邊。
尷尬,周圍的歡呼、喝彩、口哨,一切的一切都緩解不了蔣南孫的尷尬。
臉紅的像吃了一噸二金條,恨不能在地上扒出一條縫鉆進去。
她以為章安仁是在對她示愛,向她道歉,想用唱歌感動她,事實證明是她想多了,還不是一般的想多,是想太多……章安仁的告白對象是那個小土妞兒,根本不是她。
他怎么可以這樣?
看著舞臺上秀恩愛的兩個人,蔣南孫幾乎把嘴唇咬出血來,傻瓜放在她的立場上也能想到他是在羞辱她,還有赤裸裸的,不加掩飾的鄙夷和嫌棄,她的本意是羞辱他,最后才發現自己才是被羞辱的那一個。
“南孫……”
王永正能夠理解她現在的心情,知道她有多尷尬:“你不要生氣,他是故意這么做的,別讓那個混蛋得逞。”
“我知道,我不生氣。”
嘴上說著不生氣,可是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抗議,都在不爽,她冷著臉轉過身,分開人群頭也不回地往入口走去。
“南孫,南孫……”
王永正回頭看了臺上的兩個人一眼,緊追蔣南孫離開。
袁媛是很緊張,是很激動,不過眼睛不瞎,站在臺上能夠清楚看到臺下發生的一幕。
“安仁哥哥,你看那兩個人。”
“他很像一條狗啊。”
袁媛抬頭打量他的側臉:“你是在說臟話嗎?”
“不,我是在背電影臺詞。”他摟緊了右手邊嬌小的女人身。
從1886汽車餐廳&音樂酒吧出來,開車回家的路上,袁媛看著扣住他五指的手。
“謝謝你,安仁哥哥。”
“為什么要說謝謝?”林躍搖搖頭:“這是我欠你的,雖然……”
后面說了什么,只有他自己能夠聽見。
袁媛當然不知道這里的“我欠你”有兩層意思,一顆心還沉浸在對酒吧一幕的回憶中,正反相扣的手握得更用力了。
林躍開車之余瞟了一眼她的側臉,露齒一笑。
《流金歲月》的編劇和導演在對角色人設的營造上真挺低級的,好像一句“哥哥”就能給目標對象貼上綠茶婊的標簽,當綠茶們真的這么愚蠢嗎?能稱得上綠茶的女人,那都是摸清男人性格,能讓人如沐春風的牛逼人物,絕對是情商拔尖的存在,就袁媛這點小手段,差得遠了好么。
這部劇里真正的綠茶婊只有一個,沒錯,蔣南孫。
你不要看她說了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和行為帶來的結果。
這個公主可不是童話里的公主,人家有朱鎖鎖這個為她沖鋒陷陣的打手,她從不嚴詞拒絕也不負責的優質男李一梵,再加一個對她念念不忘,只要說出真相就能回到她身邊,還會加倍心疼她的王永正。
都什么年代了,花瓶綠茶婊多LOW呀,這種也就騙騙靠爹媽的錢花天酒地的暴發戶,美麗又獨立的綠茶婊才是優質男殺手好么。
半個小時后,車子抵達目的地,林躍把車停好后提著一堆零食回到家里,把方便面餅干水果還有一包六聽啤酒放進冰箱,剛關上冰箱門,沒等回頭,一雙手從后面抱住了他。
“我不想去培訓學校的宿舍,那樣就看不到你了。”
林躍拍拍她的手:“不是還有周末嘛,我會去接你的,聽話。”
她沉默了片刻,沒有反對,用壓得很低很低的聲音問了一句:“你一會兒還回公司住嗎?”
林躍往后仰頭,湊近她的側臉說道:“沒有忘記我在酒吧唱的第一首歌吧。”
再回到從前。
她沒忘。
林躍賣力地彌補虧欠的時候,復興路大HOUSE閣樓里的朱鎖鎖正在破口大罵某男畜生。
懟蔣南孫全家,把黛茜送進看守所,給董教授的設計方案改得面目全非也就算了,章安仁居然這么快就跟別的女人好上了,關鍵是他居然腳踏兩只船,一個是家財萬貫的空調女王,一個是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農村土妞兒。
“你看我怎么整他,不讓他把‘章’字倒過來寫,我就不叫朱鎖鎖。”
在她面前秀完和謝嘉茵的關系,扭頭去惡心好姐妹,蔣南孫能忍,她不能忍。
“鎖鎖你別沖動,小姨那邊的事還沒解決,我不想你再因為和他糾纏有個三長兩短什么的。”蔣南孫從后面摟住朱鎖鎖的脖子,柔聲撫慰閨蜜的情緒。
“你當我那么傻啊?我才不會跟他正面作對呢。”
“什么意思?”
朱鎖鎖仰起頭,笑呵呵看著她:“楊柯說過幾天帶我去見一個客戶,你猜是誰?”
“誰?”
“謝嘉茵的兒子,空調小王子謝宏祖。”
蔣南孫不解:“這跟章安仁有什么關系?”
朱鎖鎖說道:“你覺得謝宏祖如果知道他媽新找的小白臉男寵跟別的女人有染,一氣之下會做出什么事來?”
蔣南孫說道:“你是想借刀殺人?”
朱鎖鎖點點頭:“沒錯。”
人都是自私的,沒有任何一個成年人愿意看到父母再婚,謝宏祖作為一個富二代,這方面的訴求必然更高,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拆散謝嘉茵和軟飯章,那么對她們而言,接下來就是看好戲的時間了。
蔣南孫嘆了口氣:“比起報復章安仁,我現在很擔心王永正。”
朱鎖鎖拉開她的手,轉身看著閨蜜的眼睛:“王永正怎么了?”
“你也知道,系里留校的名額只有一個,現在章安仁不知道怎么說服了精品酒店項目的甲方,讓他負責大堂的施工,如果進展順利……我怕……”
“你怕系里刷掉王永正?把留校名額給章安仁?”
“對。”
蔣南孫的想法很簡單,她馬上就要考博了,如果王永正能夠順利留校,倆人便可以在董教授門下雙宿雙棲,即是師兄妹,也是情侶。但是現在章安仁不知道通過誰的關系插足精品酒店項目,只要完工后甲方那邊說幾句好話,系里意見肯定會往章安仁的立場傾斜。
是,王永正有董教授幫襯,章安仁的導師楊教授也不是善茬啊。
朱鎖鎖站起來,在閣樓的窗口前面走動一陣,表情由凝重而放松,眉微微地挑著,得意揚在她被吊燈染出一片暖色的臉上:
“南孫,這件事你不必在意,我有一個辦法,保證讓章安仁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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