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傳來重重地摔門聲。
謝嘉茵看著窗外的夜景,以及被明暗交錯的燈火切割的人臉,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從里面拿出一瓶啤酒,拉開拉環咕嘟咕嘟灌了好幾口。
她知道跟章安仁是沒有未來的,如果就像謝宏祖說的,他就是個愛吃軟飯的小白臉,各方妥協一下還真有可能在一起,可惜他不是……外人并不知道他們的關系其實是男強女弱的狀態。
不過認真地想一想,他如果不是超乎凡人地強,像她這樣的人怎么可能以常人難以理解地瘋狂喜歡上他,要知道倆人可是差了十二歲啊。
年輕人無牽無掛,可以義無反顧,她這個年紀的人不行,因為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太多,需要背負的壓力太重太重。
一瓶啤酒很快喝完,他把空罐往茶幾一丟,拿起旁邊放著的文件,走到沙發坐下,隨手翻了一翻,發現末頁畫了一只帶著眼罩的獨眼黑貓,不由得露齒一笑,內心的惆悵消了不少。
“這個家伙……”
林躍從樓上下來,在停車場遇到了倚著寶馬車門等謝宏祖的小鶴。
他打量胖子的時候,胖子也在打量他。
完事不知道為什么,這家伙臉上閃過一抹說是驚悚不如說恐懼的神采,打開車門一頭扎了進去。
“神經病。”
林躍吐槽一句,上了自己那輛寶馬z4,開車離開中糧海景1號。
海王,渣男?
要講綠茶術,蔣南孫給他提鞋都不配,霸道總裁加一瞬的溫柔、浪漫和天真,哪怕是謝嘉茵這種女人,照樣不能免俗,謝宏祖想要跟他斗,差距有如來佛和孫猴子那么大。
如果是一個知書達理、蘇晗這樣的好女孩兒也就罷了,既然謝宏祖愿意為了一個拜金女跟親媽斷絕關系,那么自己就幫他一把,要斷就斷的干凈利落點,藕斷絲連算怎么回事?
當然,現在還沒到出殺手锏的時候,因為謝宏祖還沒和朱鎖鎖勾搭成雙呢。
林躍開車離開沒一會兒,謝宏祖也從樓上下來,打開車門往副駕駛一坐:“走。”
小鶴看了他一眼:“去哪兒?”
“喝酒。”
“喝酒?你不是才喝過嗎?”
“沒喝夠,成嗎?”
小鶴十根手指在方向盤不斷敲打:“你說的那個姓章的小白臉剛才是不是在你媽那里?”
原本望著窗外的謝宏祖回頭看了他一眼:“你看到他了?”
“我認得你媽以前開的那輛寶馬z4。”小鶴說道:“宏祖,說句你不樂意聽的話,別惹那個人,沒好處。”
“你什么意思?”
這話謝宏祖確實不樂意聽,叫小鶴來是給他站臺打氣的,結果倒好,這小子胳膊肘往外拐,替姓章的說話。
“你知道我們家是干什么的,那個人身上怎么說呢……煞氣很重,這種人連鬼都怕的。”
謝宏祖還以為他會說出什么驚人言語:“我看你是鬼故事看多了,還煞氣,簡直一派胡言。”
“宏祖,我們家可是做白事生意的,有些事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的,你……”
小鶴話沒說完,那邊謝宏祖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聽了片刻,連說幾聲好,完事掛斷電話:“去衡山路。”
“去那兒干什么?”
“朱鎖鎖約我過去喝一杯。”
“就是上次幫你推銷房子的女人?”
“你問這么多干嘛,叫你開車你就開車。”
小鶴一看他不想說,只能按下心頭疑慮,駕車離開停車場。
電視劇演的是謝宏祖幫朱鎖鎖介紹客戶,朱鎖鎖陪謝宏祖喝酒,富二代就這么看上她,不斷獻殷勤求愛,甚至不惜跟親媽決裂,還死皮賴臉地搬到朱鎖鎖家里去刷存在感。
這里謝宏祖對朱鎖鎖感情升溫的催化劑不是因為12c被葉謹言給了陳總,從而引發一系列的賠罪變成約會的劇情,而是對章安仁的吐槽。
蔣南孫討厭一個人,面對陌生人可能不會說得太難聽,朱鎖鎖不一樣,恨不能把那人的祖宗十八代的黑歷史都翻出來晾一晾。一個講章安仁是怎么渣蔣南孫的……比如鳳凰男呀,精明勢利呀,虛偽狡詐呀。一個講章安仁怎么勾引親媽的……比如小白臉馬屁精,巧舌如簧,心機深沉。
簡而言之,他們倆尿到一個壺里去了。
有共同話題,酒便越喝越多,越喝越多,關系也越拉越近,謝宏祖就這么看上了她。
一個月很快過去。
大盤指數一瀉千里后,接踵而至的就是低位震蕩,那些苦候央媽救市的股民并沒有等來降息降準,相反為了防范有可能出現的系統性風險,銀行系統積極收縮資產負債表,金融市場一片哀嚎。
對于這件事,蔣家人并不知情,老太太該吃燕窩吃燕窩,蔣母該打牌打牌,蔣南孫該跟王永正煲電話粥煲電話粥,總之日子過得很平靜。
“戴茵,南孫她爸走了有三天了吧。”
“是,有三天了。”
蔣母算了算日子,三天前蔣父說他了解到昆山北面有一塊地要往外賣,要跟朋友過去看看,以確定要不要盤下來做點什么。
家里人都挺開心的,因為他終于不炒股了,能不能掙錢且不提,起碼邁出了非常重要的一步。
蔣老太放下茶杯:“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媽,他走之前說了,沒事別找他,跟人談生意的時候接電話不禮貌。”
“什么叫沒事別找他,我這當媽的想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這事不重要嗎?”
“好吧,我這就給他打電話。”蔣母拿出手機,找到蔣父的號碼撥出去。
揚聲器里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沒人接,可能在忙吧?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再打一個。”
蔣老太點點頭。
咚咚咚 便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可能是王阿姨來了,我去看看。”蔣母從沙發上起來,過去把門一拉,看到外面站的兩個人后打了個愣。
“怎么是你?你來這兒干什么?”
“我來這兒找你老公,有些事情要談。”
“他不在,你改日再來吧。”
蔣母清楚地表達了內心的不歡迎,要說蔣家人最恨章安仁的是誰,非她莫屬,如果不是他,她的妹妹黛茜也不會惹一屁股麻煩,到現在還沒處理完意大利那邊的事。
“戴茵,戴茵……”蔣老太聽到門口的聲音,往那邊偏了偏頭:“門外站的是誰呀?”
蔣母說道:“媽,是章安仁。”
“章安仁,章安仁……”
蔣老太念叨兩句想起來了,這人是蔣南孫的前男友。
這時門外又響起兩個人的對話。
“你丈夫不在,那我找他媽也行。”
“你找老太太?找老太太干什么?南孫已經跟你分手了,你敢死纏爛打的話別怪我報警。”
“笑話,誰說到你們家來就是要找蔣南孫復合,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今天呢,我是為公事而來。”
“公事?”
蔣老太聽不清兩個人的對話,除了“公事”二字。
“戴茵吶,讓他進屋里說吧,你們這樣不好。”
蔣母知道婆婆什么意思,蔣家在復興路也算大戶了,被住在附近的人看到,少不得嚼耳根,會對蔣南孫的名譽造成影響。
“那你進來說吧。”
隨著蔣母讓開,林躍帶著駱佳明走進客廳。
蔣老太坐在正對陽臺的沙發上,看著進屋的兩個人,屁股都沒挪一下,也未讓座,兩手放交疊放在膝蓋,一副大戶人家貴婦像。
“你要找我?說吧,什么事?”
林躍看看一臉嫌棄的蔣母,又看看盛氣凌人的蔣老太,心說奶奶個腿兒,老子跟蔣南孫談戀愛的時候逢年過節給你們送東西,不管錢多錢少總是一份心意,現在倆人分手了,來到這里連坐都不讓一下,真好。
“章安仁?!”
聲音來自樓梯口,隨著噔噔噔的腳步聲,蔣南孫負氣而下,二話不說指著門口道:“出去,給我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
說話間還推了林躍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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