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鎖鎖說道:“這事兒我聽南孫說了,她送她小姨出國的時候倆人聊過一嘴。”
“建立一套可以讓業主監視物業工作質量的數據和反饋系統,那小子可真狠。不過站在住戶的立場上,確實很有吸引力。”
綠化、空間、停車位、房屋質量,在這些方面無法制造飛躍式提升的情況下,拼物業服務質量已經成為住宅小區的賣點,近年更是興起一個買房子就是買物業的說法,在物業和業主矛盾頻發的住房市場,建立一套完善的管控系統來制約物業,毫無疑問會提升業主的安全感,從而吸引購房者的目光和信任。
該系統的存在,同樣會成為一個亮眼的品牌特色,比綠化做得好呀、情懷圖書館呀、完善的配套設施什么的更加叫人印象深刻,只要廣告一打,便會在觀眾腦海形成指向效應。
“我早說過,葉謹言就是一個老狐貍,你別看他整天扳著臉,一副很嚴肅,很正派的樣子,實際手下黑著呢。其實就算沒有小道消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個點子是謝氏的,不是精言的。”
朱鎖鎖點點頭,對此深表認同。楊柯說過,葉謹言喜歡玩情懷和一些看起來高大上的東西,比如自灌溉綠地,社區圖書館,保溫外墻什么的,但是這套足以規范物業行為的系統呢,符合提出智能一體化家居方案的章安仁的思路,那個人想的都是從科學技術提升人類的舒適體驗出發,人性化出發,不單純是面子工程。
“你知道章安仁身邊有個小助理嗎?”
楊柯說道:“那個個子很高,身材不錯的女孩兒?”
“看來你對她印象挺深啊。”
“當然了,美女嘛,哪個男人不想多看兩眼。”
“聽說那個女孩兒叫‘南方’,是范金剛的外甥女。”
“范金剛的外甥女兒?不能夠吧,他怎么會有那么漂亮的外甥女?”楊柯稍作思忖:“商業間諜?”
朱鎖鎖說道:“沒錯。”
“行啊,美人計都用上了,葉謹言果然是個沒底線的家伙。”
“你比他也不差啊,挖走了潘老師,挖走了唐欣,又挖走了李昂。”
“還有你呀。”說到這里,楊柯臉色一變:“你不會也是葉謹言派到我身邊的臥底吧?”
“什么臥底?誰是臥底?”
門口傳來的聲音打斷兩個人的對話,朱鎖鎖扭臉一瞧,潘玲玲和唐欣走了進來,后面還跟著一個穿白色休閑西服的男人。
“潘老師,唐總。”
笑著招呼一聲,她又看向李一梵:“李總,你怎么來了?”
她是蔣南孫閨蜜,李一梵是蔣南孫男朋友,兩個人當然不陌生。
楊柯跟他在朱謝二人的婚禮上見過,還聊了幾句,知道他不僅是唐欣的前夫,還是一家金融公司的總裁,趕緊從椅子上起來,走過去握手:“李總你好,楊柯。”
“楊總好。”李一梵很有禮貌地回應道。
楊柯望朱鎖鎖說道:“貴客駕到,還不快去備茶。”
她扭過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準備往外面走。
“不用這么麻煩。”李一梵制止了她:“昨天唐欣告訴我,說楊總這邊經營上遇到一些困難,青浦18號地塊項目的資金鏈有斷裂的風險。”
楊柯心說唐欣還真沒騙他,這個李一梵說話很直接,不過他很喜歡這種人。
“沒錯,你應該聽說了,大地恒新最近的日子不好過,恰巧青浦18號地塊是我們聯合開發的項目,目前是施工方在墊資,如果一個月內無法引進新的投資,很可能面臨停工的風險。”
“停工”這兩個字說起來十分輕巧,可是對于他的公司來講,一旦形成違約,把他跟潘玲玲的身家全填進去也不夠賠的,那時候唯有破產這一條路能走,這也是為什么看到唐欣把身為金融公司的老總的前夫請來,他表現得很恭敬,很殷勤了。
對面的男人,可是他的財神爺呀。
李一梵說道:“其實唐欣把你們公司的困難都跟我說了,問我有沒有辦法幫你們渡過難關,昨天晚上我想了一下,如果以青浦18號地塊項目成立一個私募基金,應該會有人感興趣。”
“李先生,這個方案……真的可行嗎?”楊柯看了一眼潘玲玲,女朋友沖他微微點了下頭。
李一梵說道:“這個是沒有問題的,我們公司在處理這種事上有相當多的成功經驗,這一點你可以去網絡和監管部門了解。”
“既然這樣,那真是太感謝你了。”
“不用感謝,這中間我是會收取管理費的。”
“應該的,應該的。”
楊柯很開心,他知道李一梵公司的規模,客戶都是全國各地的有錢人,只要他答應幫忙,緩解資金壓力這件事就成了一半,至于大地恒新那邊和產權問題,只需在大樓竣工前談妥就成:“李總,中午一起吃個飯吧。”
“好。”李一梵沒有跟他客氣:“正好還有一些細節問題需要加以討論。”
當晚。
唐欣的奔馳E系后座。
林躍把一個文件袋遞過去:“交給李一梵,他知道該怎么做。”
唐欣接過文件袋,看都沒看直接丟在副駕駛上,兩只手往他的脖子一摟,身子蕩過去:“看你今天還有什么借口開溜。”
“我跟袁媛約好晚上十點視頻聊天的。”他指指手腕帶的那塊寶璣表:“你有半個小時。”
唐欣抗議道:“不行,半個小時怎么夠。”
“半個小時還不夠?”
“你們男人不是常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虎嗎?”
林躍啞然失笑:“我現在知道你為什么要跟李一梵離婚了。”
五分鐘后,建筑物的陰影里,奔馳車起伏不休。
與此同時,朱鎖鎖租住的二室一廳內。
蔣南孫正把洗好的桃子裝進果盤里,在她身后是剛剛加班回來吃完一桶老壇酸菜牛肉面,滿嘴是油還沒來及擦的朱鎖鎖。
“你跟謝宏祖……就這么完了?”
“那不然呢?”朱鎖鎖捏著一片紙巾轉過身去,輕松的表情好像在說一件無關自己的事。
“婚禮是他叫停的,分手也是他說的,我說‘好’,這不是正合他的心意?”
蔣南孫聞言搖頭,她總覺得事情不該這樣,謝宏祖為朱鎖鎖做了那么多,生病送藥,餓了送飯,大小節日送禮物送驚喜,還派了個叫小鶴的跟班兒鞍前馬后,他們不應該說散就散的。
許是猜到他在想什么,朱鎖鎖說道:“你跟王永正不也一樣嗎?”
“不一樣的……”蔣南孫瞥了一眼窗外,風吹得綠樹沙沙作響,一副夏雨欲來的景象。
朱鎖鎖走到她身邊,拿起一個桃子啃了口,完事摟住她的脖子,兩張臉湊一塊兒:“你應該這樣想,我要是嫁了人,你一個人住多寂寞呀。”
“還有我媽呢。”
“對了,阿姨呢?”
“她下午去靜安寺禮佛了,走的路有點多,比較累,早早地睡了。”
“哦,這樣呀。”
“鎖鎖,我想去找工作。”蔣南孫說了一句讓她有些意外的話。
“南孫,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章安仁代表謝嘉茵攪了朱鎖鎖和謝宏祖的婚禮,事后女主角跟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該跟葉謹言賭氣賭氣,倒是蔣南孫……給王永正一番糾纏,又被曝光入獄服刑的事,整個人受了不小的打擊,在家調整了快一個月。
“我出獄都兩三個月了,一直在家里呆著,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而且讓你一個人負擔房租,我心里過意不去。”
“南孫,咱們倆還分這個?”朱鎖鎖搖著她的肩膀說道:“你就算一輩子什么都不做,我也會養你的。”
蔣南孫拍拍她的胳膊:“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又撒謊了,就像剛才說她媽去靜安寺的事,她媽之所以早早睡下,跟她著急工作有著一樣的原因。
她爸的那些朋友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她出獄的消息,今天下午找上門要賬。
去年她給那些人打了欠條,承諾會盡快還錢,后來因為敲詐大羅進去了,這些人自然沒可能跑去監獄催債,她媽又是個沒有謀生能力,只會燒香念經的廢人,催也白催,所以他們只能耐心等候,現在她出獄了,當然得繼續還債了。
黛茜因為她的事成了章安仁的工具人老婆,現在又從精言集團離職,帶著失望和一大筆債務回了意大利,她肯定不能再去找小姨借錢,朱鎖鎖這邊嫁入豪門計劃流產,是,楊柯給的薪水不低,但是現在公司資金方面遇到困難,又得負擔房租和日常花銷,也不可能拿出余錢幫她還款。至于李一梵嘛,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去借,一旦這時候章安仁跳出來,嘲笑她和王永正談戀愛的時候口口聲聲說要獨立,說男朋友沒有義務幫忙還錢,到了李一梵這兒就是另一副嘴臉了怎么辦?更何況數額不是太多,她不愿意為此影響跟李一梵的關系,所以最后還得靠自己。
朱鎖鎖不知道這些,單純地認為她是在家里呆夠了:“那你想好去哪里上班了嗎?”
“想好了。”
蔣南孫報了一個讓她非常意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