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搖搖頭,嘆了口氣,對于孟曉駿的瘋魔無話可說。
然而故事的主角依然陷于情緒中無法自拔:“你為什么不跟聶偉明說實話,為什么要幫那個家伙扛罪?你忘記上次和LUCY鬧分手時她說的那些話了嗎?”
王陽沒忘,去年和LUCY吵架鬧分手,那個2B娘們兒當著孟曉駿的面說他只有三分鐘,而林躍能夠堅持三個小時。
當時他都傻掉了,任何人聽到這種話,也能意識到兩個人發生了什么,緊接著就是蘇梅擠兌孟曉駿,說你連自己的女朋友都看不住,還有臉幫成冬青追女人的事,進而導致了孟曉駿和林躍在男生宿舍樓大廳大打出手的一幕。
孟曉駿曾用曝光他的秘密威脅他放手,說的就是這件事,所以按照正常邏輯,這次聶偉明收到舉報信,還把他抓了個現行,面對退學和法辦的威脅,最應該做的就是實話實說,是為保全自己,也是為之前的事報仇。像林躍這種專吃窩邊草的垃圾,就應該狠狠地整治一番。
邏輯是這個邏輯,但……
王陽說道:“其實,我跟LUCY已經和好了。”
和好了?
孟曉駿一臉愕然,倆人去年鬧得那么兇,LUCY還出軌林躍,現在居然和好了?王公子綠帽子還沒戴夠是怎么地?
“你搞錯了,LUCY沒有跟他上床,能堅持三個小時的說法是珍妮告訴她的,當時故意拿來打擊我。”
王陽其實挺無語的,要說LUCY這個美國妞兒吧,犯起混來什么都敢說,撕破臉沒多久倆人就復合了,為免再發生類似的烏龍事件,這事兒他誰也沒告訴,“林躍三小時”的說法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王陽三分鐘”確有其事,雛兒嘛,難免快,像這種話題,他當然不好意思追加解釋,不然就算別人知道LUCY沒有和林躍上床,那個家伙能堅持三個小時的說法來自已經回國的珍妮,但是該嘲笑他短小無力還是會嘲笑他短小無力的呀,與其再被嘲笑挖苦,還不如保持緘默,反正孟曉駿也不會告訴別人,更不會在他面前提起,畢竟林躍睡了LUCY,也睡了良琴呀。倆人是半斤八兩,難兄難弟,大哥不說二哥,誰也不會揭誰傷疤。
只可惜信息的不對等讓孟曉駿錯判了形勢,認為他會趁機報復林躍,這真的是……
“唉。”
王陽看著被打得嘴角流血的孟公子一眼,再沒說什么,轉過身去走了。
一分鐘后,刮面而過的寒風將孟曉駿喚醒,看看手里的舉報信,再瞧瞧已經沒影的王陽,走進教學樓后門。
他往樓道里一拐,還沒等邁步,這時一道身影閃過。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臉上。
“無恥!卑鄙!”
孟曉駿仰起頭看著噔噔噔往樓上跑的良琴,面露茫然。
王陽才推著自行車走出校門,看見左邊花池前面站著一個人,正在一口一口吸著煙。
“林躍,你怎么來了?”
“你能過來收拾個人物品,我就不能呀?”
王陽左瞧右看,沒有在他身邊發現鋪蓋卷、日用品之類的東西。
“別找了,我就去了趟宿舍,給成冬青留了一封信,電視、錄像機還有書籍被褥什么的都送他了。”
“你怎么沒把內褲也送他?”
“那不行,我總得留點東西給你呀。”
“貧不貧啊你。”王陽給了他一拳。
“你去找孟曉駿了?”林躍裝出一副被打疼的樣子,揉著肩膀說道,要說這小子在聶偉明面前把罪責都攬在自己頭上的操作,他真挺感動的。
是,他從來沒有把“燕京大學畢業生”這個頭銜放在心上,因為他的能力擺在這里,如果他想,會有更好的選擇,哪怕不讀大學,要白手起家打下一片商業帝國也不是難事,王陽就不一樣了,可能自己覺得為哥們兒插自己兩刀很值,家人呢?家人會怎么想?從燕大退學所要面臨的來自親屬和鄰居們的輿論壓力怎么平復?
王陽很意外:“你看到了?”
“不,我沒看到。”林躍說道:“不過能夠猜得出來,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給聶偉明寫舉報信的人是孟曉駿吧?”
這下王陽的臉色變了。
林躍說道:“之前在教務處辦公室,我看見你把舉報信揣褲兜里了。”
王陽說道:“那你也知道他為什么寫舉報信了?”
“沒錯。”林躍說道:“為了把我趕走,他認為只要我在學校一天,良琴就不會死心塌地跟著他。”
“你說你當初在讀書會彈那首曲子干嘛。”
王陽一直認為,如果他沒有彈《我心永恒》,良琴就不會喜歡上他,也就不會有發展到今日局面:“好吧,就算是孟曉駿招惹你在先,她去找你,直言拒絕不行嗎?”
林躍聳聳肩:“我這人吧,有一個毛病,那就是不懂拒絕。”
王陽不說話了,因為說了也白說,倆人為良琴和蘇梅的事爭論過很多次,但是沒有一次能夠達成共識,這家伙總能找到一些聽起來很爛的借口為自己的濫情開脫,你說他不拒絕,不主動,不表態,是個大爛人吧……呃,起碼在對待感情方面挺爛的,然而不知道為什么,無論是良琴還是滅絕師太,還就吃這套。
“退學以后你打算怎么辦?”
王陽是燕京人,就算被學校開除了,隨便干點什么也餓不死,林躍不一樣呀,農村家庭出來的孩子,不只父母在身上寄托了希望,甚至是一個村子,一個鎮,一個縣的驕傲,就這么被燕京大學開除了,打擊得多大呀,這也是為什么他憋了半個月才問這個問題的原因,就是害怕林躍難過。
“怎么辦呢?”林躍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笑了:“反正餓不死。”
“是,你是餓不死,憑你能給《洛杉磯時報》寫稿子就餓不死,可是總不能一直這么下去吧,有個正經工作才是長久之計。”
林躍樂了,電影里有一個情節是成冬青被學校開除,王陽怎么說的,像他這種無業游民不是過得挺好嗎?也沒餓死呀。結果到了自己這兒,他就為正經工作和長久之計犯愁了。
“比起我的事,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我有什么好擔心的?大不了回家找爸媽。”
林躍聳聳肩,沒有多言。
放在以前的影視劇世界,他狠狠地整了聶偉明一回,學校領導過來求和,雙方各退一步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呢,系統給的主線任務是什么?青春無悔,享受人生。
像王陽這種為了哥們兒不要大學畢業證,以后生活再苦再累,說一句“不后悔”才讓人動容,如果安安穩穩,順順利利地讀完大學,找一份好工作,有資格講青春無悔嗎?
所以在看到聶偉明身前放著的《PLAYBOY》時,他就有了決定,去TMD燕京大學,他要做第一個把教導主任送進監獄,跟學校撕破臉的壞學生。
一年后。
冬去春來。
良琴大四了,而且馬上就是畢業季。
托福過了,成績也沒問題,現在的她卡在出國和服從分配這個選擇題上。
自從一年前知道是孟曉駿寫的舉報信后,她跟他的關系急轉直下,不過為了兩邊老人的面子,還維持著表面上的和諧。
她很清楚,這件事就像一根扎進心里的刺,基本沒可能拔出來,所以她不想跟孟曉駿出國。
這一年來她花了很多力氣去找林躍,到清華大學的圖書館守株待兔,給他山西老家寫信,托海國富等人幫忙,她能做的都做了,但是結果令人沮喪,一點消息都沒有,所以如果服從分配留在國內,目的是什么?傻傻地等一個杳無音信的人回到這片傷心地嗎?
這一天,趁著夕陽的余暉還未散盡,她走到第二體育場前,看著賽道上跑步的男孩子,回想起那個在大三運動會上一騎絕塵的身影。
便在這時,有人在后面拍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