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林躍不是中國人,廖榮芹作為粉絲,獻花完畢,以擁抱表示感謝說得過去,可他不是外國人,而且還是一名外交官,即便現在不是工作時間,大庭廣眾之下被年輕女孩兒來一個熊抱,多多少少會讓人感覺不適。
她不相信廖榮芹不明白這么做有可能對他帶來困擾,二十四五歲的女孩子,應該能夠分辨是非了。
當然,也不排除過于激動,無法自控的可能性。
林躍沒有隱瞞,把鮮花遞給蘇梅:“她說以前只能在電視里看到我,現在終于見到真人了。”
良琴聽說皺了皺眉,也意識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的復雜一些。
“這兩個多月來,她都跟你聊了什么?”蘇梅追問道。
“一些音樂方面的問題。”林躍說道:“哦,還非常明確地表達了對柏林愛樂樂團的喜愛,說那是她最喜歡的樂團,不過很可惜,他們上次來的時候她還小,無緣以見。”
蘇梅說道:“所以你就幫忙聯系了柏林愛樂樂團?”
林躍說道:“沒錯,這種藝術交流有助于增進兩國人民感情,接下來的交流,對于中央音樂學院的師生們也是一個取經學習的好機會,是利國利民的事情,我沒道理不去做。”
“你這么想,不代表她也這么想,萬一覺得這是你專門為她量身定做的呢?”
“蘇梅,你這么講有點過了啊,我這都奔四的人了,她今年才二十四歲,剛剛考上中央音樂學院的碩士生。而且我明確告訴過她我有兩個可愛的孩子,怎么可能如你想的那樣。”
林躍什么人?經歷過那么多影視劇世界,有過那么多女人,怎么可能意識不到廖榮芹的心思,從她剛才那個擁抱和耳語,他就懂了,但是懂歸懂,事情不能做呀,面對蘇梅和良琴的質詢,最好的對策就是裝傻充愣。
良琴想了想道:“對啊,蘇梅,我覺得你想多了,小芹對林躍,充其量就是一份打小而生的仰慕。”
“良琴,事到如今你居然還在維護他。”
這話不是蘇梅說的,聲音來自走廊拐角,隨之出現的還有一張男人臉。
孟曉駿。
看來他聽到了三個人的談話,蘇梅有些不爽,畢竟這是他們的私事,他們一家人的感情生活,需要一個外人指指點點嗎?
“他為什么背著你們回國,因為害怕你們多想,換句話說,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對,或者說不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孟曉駿一針見血地道出事件的關隘。
“良琴,他就是一個無恥小人。”
蘇梅火了:“孟曉駿,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她的父母跑去德國一通鬧,之后倆人商量對策時,她埋怨林躍當時沒讓孩子入籍德國,不然也不會有這么多麻煩事,林躍呢,并不承認自己在這件事上有欠考慮,倆人說來說去,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想起父母走時撂下的狠話,煩躁之余吼了他一通。
林躍沒有跟她吵架,第二天就坐飛機回國了。
她怪他腳踏兩只船在先,如果再告訴她回國跟廖榮芹見面,氣頭上的她會怎么想?所以一定程度上講,她也能理解林躍為什么不告而別,只不過他沒有想到倆人會緊張到認為他時隔九年又一次離家,于是心急火燎地追回國內。
“連結婚證這個最基本的承諾都不敢給的人,我真不明白,像他這樣的人渣,你們到底喜歡他什么?”孟曉駿想不明白,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似林躍這種到處留情,連小了他十幾歲的女孩子都不放過的無恥小人,憑什么讓這兩個女人如此死心塌地守著他。
良琴也被他說惱了:“孟曉駿,這是我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關系,你走開,我不想再看到你。”
蘇梅說話難聽,孟曉駿還能忍,如今換成良琴,他完全沒有辦法接受,明明是在為她好,她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
她們覺得他無法理喻,他同樣覺得她們無法理喻。
“總有你們后悔的一天。”
丟下這句話,他負氣離開,經過拐角的時候剛好遇到帶著兩個孩子過來的成冬青和王陽,前者問他怎么了,他理都沒理,直接陰著臉走掉了。
“怎么了這是?”
王陽把林雙帶到林躍面前,小丫頭脆生生地叫了一聲“爸爸”,高高地揚起手臂讓他抱。
“告訴爸爸,想爸爸了沒有?”林躍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微笑說道。
“想。”
成冬青心說還是女孩子嘴甜,畢竟知冷知熱小棉襖。
林躍說道:“行了,有什么話別在這里說了,我看時間不早了,找個吃飯的地方邊吃邊聊吧。”
王陽說道:“酒店已經訂好了,燕莎中心凱賓斯基。”
林躍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把林雙放下,看著良琴說道:“你先跟我去前面一趟。”
“干什么?”
“蘇麗也來了,就在觀眾席第一排,本來今天說好去她家吃飯的。”
他一說良琴就懂了,確實,她既然來了,于情于理都應該跟蘇麗見一面。
“那我們走吧。”
“你們先去停車場,我跟良琴一會兒就到。”林躍沖成冬青和王陽點點頭,轉身往前面走去。
良琴正要跟上他,蘇梅拉著林雙的手攔住她:“帶小雙一起去。”
看了一眼林躍的背影,她苦笑著搖搖頭,牽著女兒的手快步跟上。
孟曉駿被良琴和蘇梅一番擠兌受了刺激,自然不可能出席晚上的接風宴。
席間成冬青和王陽也沒有提他的名字,吃完飯,林躍把兩位夫人送到樓上客房休息,完事跟那兩個人開車前往學校,在夜色下參觀“新夢想”的校舍。
王陽坐在奧迪車的引擎蓋上,手里拿著一個乒乓球,一下一下拋著:“沒想到吧,當初我跟成冬青在那間小小的木工作坊里教學生,每天回去睡覺都要用小掃帚清理一下身上的木屑,不然半夜一定會被異物扎醒,成冬青說如果能有一個像樣的地方,起碼能多招二十個學生。”
林躍點點頭,笑著對成冬青說道:“我記得看過一份報紙,他們叫你什么?留學教父?”
成冬青點了支煙放在嘴邊:“有什么意義呢?”
他以為再見蘇梅,她看到現在的“新夢想”,會為他的成就感到自豪,然而從頭到尾,她的關注點都在林躍和兩個孩子身上。
林躍說道:“你什么時候學會抽煙了?”
什么時候?成冬青想了想,應該是1988年前后。
“要不要來一支?”
他從煙盒里抽出一支丟過去。
還是沒有過濾嘴的那種。
“哈德門,成冬青,你果然還是那么土鱉。”林躍也不嫌難抽,拿出火機點燃,放在嘴邊吸了一口。
王陽趕緊閃到一邊,滿臉厭惡看著他們。
林躍說道:“有沒有想過開一個德福班?”
王陽說道:“為什么?”
“德國在QS世界大學榜單的名次不高,但是具體到某個專業,某個學科,實力非常強勁,比如耶拿大學的光學,慕尼黑大學的物理和哲學,如果你們感興趣,我可以去聯系相關大學的校長,看能不能展開一些針對留德學生的合作項目。”
“你是時刻牢記使命,回國休假還放不下外交事業呀。”王陽拉開車門,拿出置物架上放的水杯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曉駿不會這么容易同意的。”
“為什么?”這次輪到林躍不解了。
成冬青說道:“因為沒錢賺。”
每年考托的人不計其數,但是像意大利語、德語、法語之流,雖然也有不小的市場,盈利能力肯定無法跟英語比,孟曉駿是一個非常現實的人,像這種短期內看不到利潤的提案,同意的可能性很小。
林躍稍一思考,明白了。
縱觀整部影片,孟曉駿一口一個“夢想”,一口一個“改變世界”,但是從頭到尾,他都是把“新夢想”當成一個企業來經營的,盈利和做大,是他用來實現個人野望,或者說爭一口氣的工具。
“你是怎么做到的?”王陽適機轉移話題。
“做到什么?”
“讓蘇梅和良琴心甘情愿給你生孩子呀?”
成冬青的興趣也被勾了起來,丟掉了還有很長一截的哈德門牌香煙,偏過臉去,等待林躍對這個困擾大家一整天的問題給予解答。
就像孟曉駿說得,他憑什么讓良琴和蘇梅對他死心塌地,她們可都是新時代的女性,而且是讀過燕京大學的高材生。
1秒:m.23xstx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