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經理”三個字說得全家人一愣。
喬祖望把端到一半的酒杯放下,望林躍說道:“什么買賣?”
“你不是跟徐福年在搞集資嗎?我聽說干得不錯。”
“怎么?你有興趣了?”
林躍夾了一口菜放到碗里,看似隨意地道:“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喬祖望很得意,因為這個自詡見多識廣,屬于文化人的大兒子一直看不上他們搞得項目,還口口聲聲說“你怎么折騰我不管,只要別連累家里人就好。”
現如今呢?還不是聽說他賺錢了,想要加入進來分一杯羹?
揚眉吐氣了,真真揚眉吐氣一回。
林躍說道:“我不僅要參與進來,如果真的賺到錢,我還可以幫忙介紹電視臺的同事。”
喬祖望大喜過望,電視臺的同事?那都是有錢人呀,如果能把他們拉進來,然后在親戚、朋友圈子口碑這么一傳,他喬祖望很快也能開上小汽車,用上大哥大了。
便在這時,林躍潑了他一頭冷水。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你說。”
“這紙上的禮金一分不少地還給我,那是吳姨等人給我起伙的錢。”
喬祖望心想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點兒錢比起電視臺的大客戶們算得了什么:“沒問題,我一會兒就拿給你。”
倆人幾句話就把買賣做成了,喬二強跟個憨瓜一樣看著他們,直愣著眼,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吃完飯,喬三麗先將水龍頭打開,然后拉著林躍走進廚房。
“大哥,爸被徐福年洗了腦,你怎么也跟著胡鬧?”
她的眼睛里滿是擔憂,之前吃飯的時候當著喬祖望的面沒敢說,好不容易忍到結束,碗都沒來得及洗,就想勸他懸崖勒馬,別犯糊涂。
林躍說道:“放心吧,這事兒我有分寸。”
“大哥!”
喬三麗又氣又急,把錢拿給喬祖望搞集資這叫有分寸?雖然不明白里面的道道,但是她信不過徐福年,而且她很清楚天上不會平白無故掉餡餅,就算真有,也沒可能砸喬祖望頭上。
林躍正愁怎么跟她解釋,趕巧二強打門口經過。
“二強,你過來。”
喬二強走進廚房:“大哥,三麗,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林躍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從兜里取出喬祖望剛才還給他的禮金塞進喬二強手里。
“你不是想去烹飪學校嗎,這些錢拿去交學費。”
倆人一聽這話都愣住了,還以為他找喬祖望要錢是為搞集資,沒想到是拿給弟弟交學費。
“大哥,這……”
“不好意思要?那等你以后學成手藝,有一天賺到大錢再還我就是了。”
“嗯。”
喬二強這才點點頭,把錢揣進兜里。
林躍拍拍他的肩膀:“你明天不是上早班嗎?去睡覺吧。”
“那大哥你……”
“我跟三麗說會兒話就回去了。”
“哦,那我去睡了。”
喬二強轉身離開廚房。
“大哥,你……不會是在騙咱爸吧?”看到他把錢拿給二哥后,她的想法有了改變,懷疑倆人吃飯時談的那些話是大哥在忽悠老頭兒把禮金吐出來。
“差不多。”林躍把刷碗用的絲瓜瓤遞過去:“快點刷,刷完碗你不是還要洗衣服嗎?熬太晚明天怎么工作。”
“哦。”喬三麗接過來,悶悶地應了一聲。
“行了,我走了。”
林躍說完往外面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聽到三麗叫他,便回頭望去。
“怎么了?”
“大哥,你衣服、毯子什么的如果臟了……等我周末下班過去幫你洗吧。”
林躍想說自己這點時間還是能抽出來的,不過看看屋檐下一臉乖巧的女孩兒,心中一暖,便沒有拒絕。
“好。”
他把門掩好,提著公文包往前街走去,一面在心里考慮二強的事,其實廚藝這塊兒根本不用去烹飪學校,他就能教喬二強,要知道傻柱那也是在北京城混得有聲有色的大廚,精通川菜和譚家菜,別說七八成,就算只是得到一半真傳,在南京城開個效益不錯的飯館也不成問題。
關鍵是他沒有時間,所以考慮再三,還是覺得讓二強先去烹飪學校練練刀功、勺功、宰剔這些廚藝基本功,等學得差不多了,再揀重要的地方做下指導。
學廚藝是謀生技能,還有這貨的感情,也是夠叫人操心的。
是告訴他馬素芹豆腐店的地址呢?還是不告訴他,一切隨緣呢?
一個喬二強,一個喬四美,都是那種一根筋,撞的頭破血流也要說不后悔的倔驢。
載有林躍的出租車在珠海路行駛之際,三麗晾完衣服回到屋里躺下。
“三姐,你有沒有發現……大哥變了好多?”喬四美翻了個身,看著她說道。
“你沒睡覺呀?”
“沒有,我在想大哥的事情。怎么一個婚禮的時間,他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對葉小朗父母沒有耐心還能理解,畢竟人是會突然想通的,可是廚藝這件事,不是一天兩天能提高的,你不覺得大哥做菜比二哥還好吃嗎?”
喬三麗點點喬四美的腦袋瓜:“你呀,一天到晚就知道胡思亂想。”
“這怎么能叫胡思亂想呢,這叫思考,從事實出發的思考,大哥不是常說人要學會思考,善于思考才不會上當受騙嗎?”
喬三麗懶得理她,身子一翻,臉對著墻壁,睜著眼睛默不作聲。
喬四美以為她睡了,跟只小豬崽一樣撅著嘴巴哼哼兩聲,翻身朝外,也不說話了。
“四美……”
“嗯?”
“你上次在大哥家有沒有發現香水一類的東西?”
“沒有吧,大哥平時沒用香水的習慣呀。”喬四美翻身的同時仰起頭,看著喬三麗朝里的側臉:“葉小朗應該有,不過她搬出去的時候帶走了吧,不對,三姐,你問這個干什么?”
喬三麗想起之前給他洗衣服時在襯衣上聞到的香味,把頭往下偏了偏:“沒,就是問問。”
“哦。”喬四美不說話了。
三天后。
大友貿易公司的辦公室內,林躍見到了徐福年。
嚴格意義上講,這并不是倆人第一次見面,喬一成小的時候,有一天晚上三麗發高燒,喬祖望呢,還跟以前一樣去打麻將了,喬一成只能背著妹妹去衛生所看病,輸液拿藥花光了生活費,他找去牌局要錢,喬祖望理都不理他。
一氣之下,喬一成去了趟虹板橋派出所,告喬祖望等人聚眾賭博,警察到那兒就把人抓了,里面就有徐福年。
“喬一成。”
徐福年把腋窩夾的公文包往辦公桌一放,笑瞇瞇地看著林躍:“一晃眼十幾年,當年的小小子兒都這么大了,哎,前幾天聽你爸說你結婚了,那幾天生意忙,我在外地跑業務,實在脫不開身過去參加婚禮,遺憾呀,太遺憾了。”
呵,這貨打扮的人模狗樣,場面話說得也不錯。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這樣,喬祖望這么雞賊的人,怎么可能被徐福年騙了一次又一次。
“一成呀,聽你爸說,你也想集資?”
“對啊,大家都說集資能掙錢,你看……我還帶了個同事一起呢。”
徐福年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旁邊的挎包客:“他是?”
“他叫宋清遠,我的好搭檔。”林躍說道:“這么好的事情,他也想參與進來。”
宋清遠笑呵呵地道:“徐總好。”
“好,好,好。”
徐福年沒有多想,認為倆人的目的很單純,就是賺錢。一是因為有喬祖望言傳身教,兒子受影響很正常,二呢,這集資吧,外面套著一個貿易公司的殼,具有相當大的迷惑性,從經營過程來看完全合法,無懼調查。
也可以說有恃無恐,甭管是警察還是律師,在這件事上都拿他們沒有辦法,因為是照章納稅,有商業執照的合法公司呀,我帶領大家做生意賺錢,你能耐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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