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英雄歸來

  “沒干嗎。”

  林躍把腳邊的鐵鍋往里面推了推,挨著車廂圍板坐下,從兜里拿出一把口琴含在嘴里吹了起來。

  方林凱越聽越迷,越聽越疑惑。

  不只是他,連跟林躍不對付的韓大志、阜卓然、吳通幾人也呆呆地看著他。

  他是從樂隊刷下來的,對文工團拿手的曲目有不低的造詣,會用口琴吹奏不算什么,關鍵是他吹的不是以往聽過的曲目,對于這件事,他們都有發言權,畢竟和樂隊的人在一個大院里,他們每天排練什么曲子,后面聽得清清楚楚。

  方林凱說道:“林躍,你吹的這什么曲子,還蠻好聽的。”

  林躍拿開口琴,看著他說道:“當你的秀發拂過我的鋼槍。”

  “當你的秀發拂過我的鋼槍……”

  方林凱低聲重復兩遍,發現腦海里完全沒有這首歌的相關信息:“這是新歌吧?”

  “對,新歌。”

  林躍肯定了他的猜測,稍微頓了頓又拋出一個讓車廂里所有人大吃一驚的說法。

  “我寫的。”

  方林凱一下子坐直身子,目光炯炯地看著他:“我沒有聽錯吧,這首曲子是你寫的?”

  林躍一本正經地道:“對啊,目前正在填詞中。”

  “開……開什么玩笑?”

  炊事班的人都知道他什么文化水平,高小沒畢業就參軍了,要說拉二胡吧,是一把好手,可是寫歌,還自己譜曲,這……牛皮都吹上天了啊。

  林躍似乎看透了他的內心,笑著說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嗎?”

  “什么話?”

  “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謅,我好歹也在樂隊呆了那么久,總不能一點長進也沒有。”

  是,話是這樣說,道理也有一些,可是……可是如果曲子是這么好寫的,那樂隊里的人不一個個都成作曲家了啊?

  方林凱總覺得這件事很別扭。

  何止是別扭,如果他把時間軸拉長,加入進林躍能一打三,精通廚房諸事,打籃球也是一把好手這些亮眼之處,那簡直就是刷新人生觀啊。

  一個人怎么能變化這么大呢?

  除非他不是人。

  韓大志是這么想的,吳通也是這么想的,王凌志坐那兒一言不發。

  接下來林躍又吹了一首曲子,這次不是新歌了,是老歌世界名曲《喀秋莎》。

  (可能書友們沒有感覺,但是從開芳華這個副本起,每天都會被屏蔽章節,都是我及時找編輯才被放出來。編輯說這個題材太敏感了。后面我已經很小心了,還是沒用,照樣會被關小黑屋,沒辦法,70年代80年代文工團里的生活我就略過了,從81年文工團解散開始寫吧,電影角色退役的退役,轉業的轉業,這樣總該沒事了吧。這期間的情節我會以人物心理活動和回憶的方式來補全的,雖然不能具體描寫,但是會讓大家看到一條完整的故事線。)

  十年后。

  1981年,改革的春風拂過大地,大江南北萬象更新,擔著菜筐的老農涌向城里,理發店、小食攤、服裝檔……從服務業開始,一個個鋪面沿街展開,一面面招幌隨風飄蕩。

  變化不只出現在民生領域,部隊方面也有重大調整,一些文工團被裁撤整編了,其中便包括郝淑雯、蕭穗子、劉峰、林躍等人服役過的這支部隊。

  還是那座城,還是那個院,不同的是,文工團的牌子已經摘掉,墻上沒有了各種口號標語,換成了可口可樂的宣傳畫。里面的人也轉業的轉業,退伍的退伍,站在門口往里面看,完全沒有了往日的莊嚴肅穆,變得有些寂寞,寂寞的凄冷,凄冷的荒涼,軍樂聲,舞蹈聲,女兵們的歌聲,仿佛只能通過回憶才能找到一點感覺。

  林躍提了提手上的旅行包,推開大門走入院子,墻角雜草叢生,空氣中有一股人去屋空的陳腐味,走到訓練房時,也只遇到一個五六十歲的看門大爺,或許是看到他的身上穿著沒有帽徽、領章的軍裝,知道他是退役軍人,不是壞人,便什么都沒有說,任由他在各個建筑物間閑逛。

  后廚沒人,但是鍋爐還在冒煙,意味著還有人留下來。

  也是,再不濟這個院子也可以出租給商人做倉庫或者工廠賺點外快。

  他又在附近轉了轉,走進對面的宿舍區,沿著樓梯上至二樓,拐角的扶手刷了新漆,棗紅色的,摸起來有點澀,并不光滑,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有一段的造型和周圍的扶手不一樣。

  他把手放在上面拍了拍,露出緬懷的表情。

  當年小芭蕾和何小萍打架,他為了震懾起哄的人,一拳下去把水泥柱子掏了個窟窿,扶手也給踹斷了,唬得小芭蕾見了他就繞路走,后來劉峰忙活了三天,拿出他的祖傳木工技能,才把水泥柱磨平,把扶手修好。

  拐角過去就是郝淑雯、林丁丁等人的宿舍,當他走到窗戶前面,看見那道背對大門坐著的背影時,不由頓住腳步。

  房間里就一張床上還有被褥,擺放牙刷的地方也只剩一個杯子,正如電影里劉峰退役后回來這邊,絕大多數人都退伍回家了,只有蕭穗子等少數幾人滯留在這兒。

  他屈起手指輕輕地敲了兩下。

當當當  坐在書桌前面的女人轉過頭,看清楚窗戶那邊的人臉時呆住了,直到他走到門口,才慢慢地從椅子上起來。

  林躍見她神情恍惚,往前走了兩步:“怎么這幅表情?不認識我了嗎?”

  被蕭穗子攥在手里的筆掉在地上。

  林躍偏頭一瞧,本子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右前方不遠的地方有一張紙,隱約可見“錄取通知書”五個字。

  “又在寫文章呢,以前投稿總被編輯部刷下來,這兩年怎么樣?不知道有沒有長進,要不要我幫你把把關?”

  蕭穗子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表情復雜極了,就像摻雜了懷念,憤怒,喜悅,悲傷,疏離,茫然,期待……總之許許多多不是滋味的情緒梗在喉頭,想說說不出來,想咽咽不下去。

  “這是什么表情?看到我回來,難道你不想說點什么嗎?還是說……你不希望看到我,那我走?馬上離開?”林躍笑呵呵地看著她,拿手指了指大門的方向。

  蕭穗子的思緒被這句話拉回來,聽到“離開”二字打了個哆嗦,憤怒的情緒忽然高漲,眼睛里幾乎冒出火來,上前一步,雙手用力一推:“你走,你走,你走啊。”

  她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大聲,眼里的憤怒是真的,手上的力道也是真的,林躍被她搡的節節后退。

  如果現在有個人站在樓下,聽到上面的聲音,八成會認為他們在吵架吧。

  一步,一步,又一步,林躍都快被她推到門口了。

  當蕭穗子又一次伸出手去,這次她沒有推到人,林躍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在她愣神的當口又往前一拉,將人摟緊懷里。

  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掙扎著想要推開他,然而以一個女人的力氣,怎么可能是他的對手。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林躍一句話不說,只是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

  他很清楚,這不是小兩口鬧矛盾時的撒嬌、嗔怪、故作姿態,蕭穗子是真的在趕他,她對他的心思……遠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復雜。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