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個‘寒如秋’?”
說話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身材尚算有致,起碼對于她這個年齡段的女人來講可以說保養的很不錯了,臉嘛,也還行,雖然有動刀的痕跡,但是比娛樂圈整容失敗的典型要好一些。
“沒錯,我就是那個給你發電郵的‘寒如秋’。”
林躍話音剛落,老板娘端著茶盤、茶壺、茶杯、茶洗等喝功夫茶的用具走進來放到桌子上。
“坐。”
林躍沖對面的座位招招手。
女人稍作猶豫,走過去坐下,把手包放到桌角,用一種警惕的目光看著他:“說吧,你想干什么?”
林躍告訴老板娘不用忙活了,接下來自己做就可以了,并示意她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
“蒙太,你不覺得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會暴露自己的焦慮和急切嗎?除非勝券在握,不然在談判桌上這可是大忌。”林躍一邊說,一邊把泡好的茶水倒給客人。
沒錯,坐在他對面的女人就是蒙志遠的老婆英殊。
“我沒時間跟你在這里耗,有話快說,沒話我有事要做。”
她沒有接茶杯,顯得有些無禮,說話的語氣也帶點蠻橫。
“請便。”
林躍往門口招手。
然而英殊只是表情變了變,并沒有真如上述所言起身走人。
“有個詞叫色厲內荏你應該聽過吧。”林躍說完這句嘲諷的話,把端在面前的杯子往唇邊送了送:“唔,明前龍井,這茶不錯。”
“你!”
英殊看著對面神色如常,但是一直在戲弄他的年輕人起碼相比她的年紀很年輕,氣得咬牙切齒,哪里有心思喝茶。她倒是想走,可是又不敢走,因為不確定對方是怎么拿到那些東西的,手里是否有更多類似的東西,而且給她發電郵的目的,絕不可能僅僅為了對坐飲茶。
“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躍把茶杯放下:“那張照片你看到了吧?”
她當然看到了,正是因為看到電郵里的照片,她才會耐著性子忍著不爽來到這邊。
“類似的照片我這里還有一些。”
林躍拿起手機,調出相冊里的照片在英殊面前劃了劃。
“你給我看這個到底什么意思?”
“呵呵。”
林躍賣了個關子,手指敲敲桌面:“蒙太,請把你的手包拉開。”
她沉吟片刻,還是照做了。
包打開。
“手機拿出來。”
英殊的手像是觸電一般抖了一下。
林躍又補充一句:“手機拿出來,錄音機關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是怎么知道她開著錄音機的,此時此刻,英殊的臉已經不能單純地用僵硬來形容,還多了一些慌張與屈辱。
在林躍的逼視下,她咬了咬牙,把手機拿出來,關掉錄音機。
從一進門到現在,對面的男人把她吃得死死的!
“已經關了。”
“我喜歡乖巧聽話的女人。”林躍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這些單據上的開票人沈浩是你弟弟,沒錯吧?”
英殊陰著臉點點頭。
“我盯這家叫安遠的公司已經很久了,從2016年開始吧,你的弟弟沈浩就開始為這家公司虛開增值稅發票,面額還挺大,雖然他們做的很隱蔽,營造了票貨款一致的假象,但是只要用心查,還是能夠發現其中的貓膩的。”
“你沒開玩笑吧?”
“你覺得我是愛開玩笑的人嗎?”
“那沈浩做的事你找沈浩就好,干嘛來找我?”英殊說這句話時有點慌,眼不敢看他。
“很簡單,因為沈浩開的每一張發票,都是你簽字同意的,如果追究起來,你作為眾誠的財務主管,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管我是把這份文件匿名遞交檢察院,還是發到眾誠集團董事會,都將對你造成不可接受的損失,唔,你是做財務的,虛開增值稅發票有怎樣的后果,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吧?”
她當然知道,就單子上的金額,哪怕判她個從犯,最少也得蹲三年大牢。
“呃……呵,你看這個……”英殊拼了老命才擠出一絲笑容:“你想要我怎么做……才能……才能放過我們?”
“很簡單,借錢。”
一聽他的目的是錢,英殊松了一口氣,認為能用錢擺平的事不叫事:“多少?”
“500萬。”
這不是個小數,但是對于她這個階層的人來講,湊一湊的話問題不大。
“是不是我給你這500萬,你就放過我們?”
“不,我是向你借500萬。”林躍從包里拿出一張借條推過去。
英殊打量一眼借條上的內容,有點懵,因為上面不僅有借款數額,還約定了利息,3個月10。
三個月10相當于年化40?
除非是買了黑馬股或者趕上牛市,什么樣的投資能有40的收益?
如果這人沒有打算還,那他用得著打借條嗎?
敲詐勒索還能這么玩?
“很奇怪是嗎?”林躍點點手機:“如果我說是帶你賺錢,不是敲詐勒索,你信不信?”
英殊不知道該信還是不信,總覺得這家伙太奇怪了。
“總有一天,還會有另一個人用我手里的東西威脅你,到時候我會幫你化解這個難題,不過前提條件是別把這事兒告訴沈浩,裝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樣子,也別在私下里搞小動作,不然的話,我保證這些東西眾誠集團董事會成員人手一份。”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英殊被他這云里霧里的操作搞懵了,撓破頭皮也搞不懂他的心思。
林躍回了她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把另一張寫有數字的紙片推過去:“一周內把錢打到這個賬戶,記得走國外銀行的渠道,你不是搞財務的嗎?我想這對你來講不難吧。”
英殊快被這家伙搞崩潰了,說他小心謹慎吧,確實沒錯,但是小心謹慎一番不圖錢還幫她撈錢,這是什么神仙操作?
“不懂沒關系,以后你就會懂了。”林躍把手機揣進兜里,起身往外面走去:“單我買過了。”
他拉開包廂門閃身不見。
英殊看著桌上的借條和銀行卡號,神情恍惚,目光呆滯,腦子里一團亂麻。
評彈茶館。
戲臺上兩人端坐,女抱琵琶,男持三弦。
人聲咿呀,弦發叮咚。
唱的是經典名曲《三俠五義》。
第三排靠中間的桌子后面,聶來金嗑著瓜子把頭偏向左側,蘇大強向右扭臉,指著手機上的照片說道:“看見山上這幾個字母了嗎?好,萊,塢,明哲帶我去那兒玩了一整天,什么迪士尼、環球影城,《貓和老鼠》我知道,唐老鴨,米老鼠也見過,大黃蜂、擎天柱就沒印象了,反正他說了一路,我有一半沒聽懂。”
“老蘇,你這次去美國可算開了眼了。”
“那可不,我還跟美國人聊了一會兒呢。”
“你,跟美國人聊天兒?”
“我好歹在學校圖書館干了那么多年,書也看過不少,說幾句英文還是可以的,你不行吧?”
“不行,不行。”
聶來金一臉仰慕。
蘇大強很是受用。
“唉,大兒子拼命留我,但是……”他擺擺手:“吃的不行,想吃個豆漿油條得去中餐館買,又遠還不正宗,平時也沒個老朋友嘮嘮嗑,住兩天圖個新鮮還行,呆久了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哎,老蘇,你這就開竅了,跟我一樣的想法,我跟你說,要養老還是在國內,聽聽評彈,看看昆曲,悶了逛逛園子,餓了來碗湯面,舒服!只要兒女給錢,你就盡情的花,就咱們這歲數的人,滿打滿算還能活幾年?”
“說的沒錯,錢乃身外之物,怎么痛快怎么來。”
說到這里,蘇大強稍作沉吟:“老金啊,我記得之前你跟我說的那個理財,再給我說說唄。”
聶來金給蘇大強傳經的時候,林躍正由我聞堂里出來,聽到小米手機傳來的錄音一陣無語。
既然蘇大強這么快就想把錢還給他,當然沒理由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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