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傍晚時分。
蘇大強已經回到玉龍灣小區。
本來他就是因為錢被騙了精神上受不了,進而血壓飆升頭暈入院,打了點滴,吃了點藥,血壓已經降下去,再住院意義不大。
“爸,從今天開始不許你跟聶來金來往。”
“什么?不讓我跟你聶叔叔來往?”
“如果不是他,你會被騙走180萬嗎?”
蘇明玉從保姆手里接過煲好的雞湯端到蘇大強嘴邊,老頭子卻把頭偏到一邊,喊著老大的名字道:“明哲啊,你看,明玉又在兇我了,不讓我跟老聶來往,這是要我蹲監獄啊,你快回來吧,我這日子沒法過了……我這日子沒法過了。”
別人都是吃一塹長一智,他這是被鬼迷了心竅。
蘇明玉氣得把雞湯往床頭柜一放:“愛吃不吃,反正從今天開始到大哥回國,你給我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哪兒都不能去。”
蘇大強拿起手機,對著她的臉拍了張照片發給林躍,又按住對話框的小話筒說道:“明成啊,你來救救爸,你快來救救爸,蘇明玉哪里是在養爹,她是在把我當仇人虐待,她還記恨我當年沒有供她讀清華,不在你媽兇她的時候幫她說話啊。”
“蘇大強!你是個什么東西!”
蘇明玉徹底給他激怒了,老家伙日常作妖也就算了,關鍵是特能攪合,大兒子不依著他跟小女兒告狀,小女兒不依著他跟二兒子告狀,二兒子不依著他跟大兒子和小女兒告狀。
她這兒正要發作,突然間手機鈴聲響起,從褲兜翻出來一看,是柳青打來的。
蘇明成不管蘇大強,蘇明哲還在國外,她能怎么辦?只能把人接回家來照顧。
關鍵眾誠現在風雨飄搖,檄文一發,她和柳青承受了很多壓力,因為今天沒去上班,用后者的話講,他快被逼瘋了,電話從早晨打到晚上就沒斷過。
“柳青,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沉住氣,沉住氣,等蒙總從武漢回來,我會第一時間去見他。”
她的想法是孫懷然申請召開董事會討論優化監理機制的事,蒙志遠接到通知后必然返回蘇州,她會去接機,并第一時間跟她的師父解釋這件事,不會讓柳青背鍋的,他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
“明玉,我剛接到通知,說蒙總在回來的路上突發腦溢血,現在進了醫院的重癥監護室。”
柳青的回答令她大驚失色。
“什么?師父突發腦溢血?你是在開玩笑嗎?”
“我說的都是真的,連小蒙總都接到消息,連夜從英國飛回來,現在孫副總和張副總已經接到蒙太的通知趕去醫院了。”
“這……怎么可能,師父身體一直很好。”
“明玉,你別著急,我這就去接你,詳細的事情咱們路上再說。”
掛斷電話,蘇明玉二話不說,去客廳拿了衣服就往外走,保姆想上去問她晚飯怎么做,結果一看那張死了爹的臉,又嚇得縮了回去。
“明玉,你不管我了?”
躺在床上的蘇大強翻身坐起,在房間里連叫數聲沒人應,過了一會兒保姆告訴他“明總走了”。
他弓著身子坐在床頭,思考片刻后撥通蘇明哲的電話:“明哲啊,我受不了了,你趕緊回來吧。”
“爸,這是又怎么了?”
“明玉不管我了,他不管我了……”
“不管你了?”
“是啊,我這剛出院她就把我丟下看她老板了。”
“爸,你先別急,我這就給蘇明玉打電話。”
“我聽人說啊,蒙總是因為看到咱們發的檄文,生了一肚子氣病倒的,現在蒙太、張副總、孫副總那些人都在醫院,你可要有個心理準備。”
蘇明玉默不作聲,紅著眼在那兒哭。
柳青非常好心地拍拍她的背。
便在這時,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蘇明玉翻過手機一看,見是蘇明哲打來的,直接把電話掛斷。
過了一會兒又響,她一看還是蘇明哲來電,便再次掛斷。
柳青說道:“是你大哥吧?不接沒關系嗎?”
蘇明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另一邊,洛杉磯還是凌晨時分,蘇明哲看著手機屏幕一臉惆悵。
吳菲撐起身子,面帶疑問:“怎么了?”
“這個明玉,剛把爸接回家就去忙工作了,給她打電話也不接,醫生說了,爸受了刺激,正是需要家人關心的時候……菲菲,要不咱們提前回去吧,我很擔心爸的狀態。”
“你說明玉會不會是故意這么做?”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借題發揮,利用你的孝心逼你盡快回去,這樣她就可以把全部精力都放到工作上了。”
“明玉,不會吧?”
“你跟她多少年沒見了,你怎么知道她不會?別忘了她的職業,沒點手段能在職場混到總經理這一級?”
“……”蘇明哲沉默片刻還是固執己見:“明天你收拾一下,后天或者大后天我們先回蘇州。”
吳菲見他堅持,便沒有繼續反對,畢竟蘇明哲現在腰桿兒硬了,每月一萬美金的月薪,是她的三四倍。
蘇明玉和柳青來到醫院,集團財務總監毛金榮勸說他們不要上去,但是蘇明玉怎么說的,天皇老子在那兒她也要上去。
重癥監護室外面沒有天王老子,只有蒙志遠的家人。
在她看來,她跟蒙志遠的感情,那是比蒙志遠的親戚和家人還要親的,所以擺出一副極度悲傷的表情,結果卻是碰了一鼻子灰,蒙太指責她,說沒有那篇檄文,蒙志遠也不會得腦溢血。
讓她和柳青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她成為眾矢之的的當口,孫懷然站了出來,說什么檄文也是為了眾誠好,蒙總的事雖然遺憾,但是明總作為一心為眾誠的業務骨干,對監理機制的挑戰確實合情合理,畢竟江北和江南公司這個月的業績在那里擺著,為了追逐上市犧牲市場盤的做法屬實有些魯莽。
張副總對此很是不爽,雖然監理機制是他在董事會提議,蒙志遠拍板的,但是最開始是孫懷然的主意,怎么關鍵時刻他就反水了呢。
蒙太大怒,指著門口讓蘇明玉和柳青滾,不待見歸不待見,可蒙太是她名義上的師母,二人承受不住,只能暫避鋒芒,乖乖走人。
二人走后不久,蒙太從洗手間出來,剛要去跟婆婆說話,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接通,放到耳邊。
“喂,你找誰?”
“是我,寒如秋。”
“寒如秋?”
她臉色一變,看看左右,推開左側樓道的門走進去:“錢不是給你打過去了嗎?你還想怎樣?”
“蒙志遠是不是突發腦溢血住院了?”
“這事兒你是怎么知道的?”
蒙志遠得腦溢血住院的消息目前只在眾誠集團內部傳播,寒如秋一個外人是怎么知道的?難不成她在眾誠內部有眼線?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要知道蒙志遠沒事,他根本沒有得腦溢血,實際情況是他把你們所有人都耍了。”
蒙太聽到這個消息眼睛都瞪直了。
“你在說什么瘋話?不了解情況不要亂說,老蒙沒事?腦溢血是假的?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根本沒有道理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