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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九十九章 林躍我什么時候講過武德?

  夜色深沉,水波帶著微光遠去。

  一只貓從岸邊熘下,跳進不遠處的烏篷船里,在甲板的縫隙間尋找魚的味道。

  一個女人在和男人爭吵,她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林躍點燃一支煙,迎著微風吸了一口。

  “2022年你參加拉力賽那天我去看了。”

  “你?為什么?”

  徐太浪想不明白,他參加汽車拉力賽跟林躍有什么關系,難不成這家伙也喜歡賽車?單從今晚他開車的情況來看,確實有這個可能。

  “其實小花在2022年去世了。”

  “去世了?怎么去世的?”

  徐太浪想到她的那張臉,總覺得有幾分郁悶,盡管這個女人不是他媽,但是現在認識了,朋友關系總算得上吧。

  林躍一臉悲傷:“憂郁癥,我有點事在單位耽擱了,她想不開,投河了。”

  “怎么可能!她怎么會做這種事?”

  “你沒跟憂郁癥病人相處過,自然不知道他們在情緒崩潰的時候有多么敏感和脆弱。”林躍抬起頭來,對著天空吐出一道長長的煙龍。

  “你不是說她已經被你治愈了嗎?”

  “是啊,治愈了,但是她在電視上看到了你。”

  “我?”

  “沒錯,在你身上看到了徐正太的影子,所以又犯病了。”

  徐太浪聽完這句話多少有點內疚,盡管他不認為是自己的錯:“那你去拉力賽賽場”

  “我是去揍你的,可惜人太多,我沒擠進去。不過呢,看到你當著記者和觀眾的面奚落徐正太,挺開心的。”

  徐太浪不知道該說什么,當時他確實一點面子都沒給親爹留。

  “后來,你帶著他去兜風,我也開車跟了上去。”林躍繼續說道:“你選的是一條崎區的下山路,我選的是一條相對平坦的路,按照我的想法是在山下攔住你們,然后把小花的死訊告訴徐正太,看看他會不會內疚,順便再揍你一頓,可惜”

  他拍著石橋的護欄說道:“火車辦成了我想做卻沒做成的事情,不過呢,我也受到牽連,卷進了你們的車禍,之前很憤怒,一心要狠狠地揍你一頓出氣,現在想想,萬一這是老天爺故意給我救贖小花的一個機會呢?”

  徐太浪點點頭,算是明白為什么倆人一照面就兜頭蓋臉一通錘,還質問他拉力賽冠軍就能危險駕駛啊?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說起來這位大叔還挺癡情的。

  他現在算是接受了林躍1976年出生的設定,畢竟身份證上寫著,這個年代沒有可能制作假的第二代身份證。

  “原來是這樣,看來我那一頓揍也不是白挨的。”

  林躍沒有說話,故作深沉地吸了一口煙,其實他心里早已樂開花,這說謊還可以理直氣壯打人的感覺真爽啊。

  其實徐正太說他是騙子,那真是一點都沒錯。

  “對了,接下來的事還需要你配合。”

  “說吧,你想我怎么做?”

  林躍轉過頭去,小聲說了一句話。

  徐太浪聽完臉色變了:“你在開玩笑嗎?這么做對你有什么好處?不干,不干,不干”

  他連說三個“不干”。

  林躍說道:“別忘了我才是小花的丈夫,她跟我說了很多徐正太的事,要你說是我了解他多一點,還是你了解他多一點?”

徐太浪很想說我還是他兒子呢,不過想想張素貞跳樓后徐正太出獄的樣子,再想想他現在的樣子,沒有反駁上面那句  “既然這樣,好吧。”

  林躍揮揮手,把煙夾在手里,往橋的另一邊走去,夜色里一點火盡輕輕搖晃,留下澹澹的紅。

  三天后。

  摯愛歌舞廳。

  徐正太左臂勾著徐太浪,右臂勾著六一,走進歌舞廳最大的包廂。

  “大哥,咱們三個人占這么大的房間,有點過了吧。”

  “不過,怎么會過呢?”徐正太拍拍六一的肩膀:“吶,一會兒羅力過來談判,總不能讓他小瞧了我們,氣勢很重要,氣勢,懂不懂?”

  六一不懂,但是他可以不懂裝懂。

  徐太浪壓低聲音說道:“六一,一會兒不要罵臟話,也別上來就跟人決斗。”

  “什么?你大聲一點,我聽不見。”六一皺著眉頭湊過去。

  徐太浪用稍高的音量說道:“看見沒有,說話聲音越小,他們越要仔細傾聽,咱們的氣勢也就上來了。”

  “哦。”六一了然,沖他豎起大拇指。

  接下來,徐正太又喊姑娘們出來招呼,不過呢,這里的規矩是姑娘只唱歌,不許摸。

  徐太浪感覺很掃興,六一挺上道的,選了佳依,但是沒有留在包廂,明知道人家不喜歡他,還白給了50塊錢讓她去外面唱。

  二十分鐘后,羅力帶著兩名手下閃亮登場。

  六一聽到走廊里傳來一聲嬌叱,緊接著一個瘦子捂著臉走進來,一下子火了:“敢泡我的女人?!”

  羅力樂了:“你也有女人?”

  六一想起徐太浪剛才說的話,往前走了兩步,用比蚊子飛大不了多少的音量說了一句話。

  “大點兒聲。”

  他又說了一句,不過聲音還是很小,羅力氣得一巴掌抽過去:“你他媽聲帶落家里了?”

  徐正太一看小弟被打,曾的一聲站起來,不過下一秒他就慫了,因為羅力從腰里掏出一把手槍:“我看你們誰敢動。”

  仨人老老實實回到座位坐下。

  這邊羅力關了關襯衣的衣襟,走到旁邊的沙發坐下。

  “談吧。”

  徐正太故作鎮定:“談什么。”

  羅力說道:“是你約我來的,你說談什么?”

  “哦,對哈。”徐正太看看左右一對哼哈二將:“這個摯愛歌舞廳,一直都是我們正太幫的地盤,這里的姑娘,也都是我徐正太罩著的。”

  “你啊,少看些香港電影吧,一幫姑娘,只賣藝不賣身,呵”

  “這就是歌舞廳的特色,哎,姑娘們就是不愿意,你能怎么著?”

  “不愿意你別暗示啊。”羅力在黃志強面前不敢挺直嵴梁說話,但是面對正太幫三只小貓,可以說是氣場全開:“穿那么性感,想干什么?錢想賺,牌坊也想立,世界上哪兒那么多好事。”

  他又看看六一和徐太浪:“讓我說,他們認你當大哥也是瞎。”

  說完從兜里取出一副眼鏡丟在桌子上:“看看,認識嗎?”

  徐正太仔細瞅了瞅,覺得這玩意兒沒見過,也不喜歡。

  羅力笑笑,準備起身離開:“歌舞廳的事你再想想,給你一個禮拜?應該夠了吧。”

  然而他剛站起來,包廂門便被人從外面踹開,四五名穿著警察制服的人闖進來,最后面站著派出所的金所長。

  羅力下意識去摸后腰。

  “別動。”金所長用手一指:“羅力,有人告你私藏槍械。”

羅力一下子驚醒過來,站在原地不敢動彈,而且額頭已經開  始冒汗,因為他想到剛才如果沒有保持理智,接下來等著他的十有八九就是襲警被擊斃的下場。

  他的三名手下也不敢動,抱著頭慢慢蹲下,一副我們懂,我們知道該怎么做的慣犯舉止。

  六一不知道啊,才從沙發起來,跑沒兩步就給一名警察按倒上了手銬。

  徐正太眼睜睜看著一名警察繳了羅力的械,舔舔嘴唇說道:“金所,拿槍的是羅力,跟六一沒有關系,把人放了行嗎?”

  擒住六一的警察說道:“沒關系他跑什么?”

  徐正太說道:“他小時候跟他爸擺攤,被城管抓怕了,所以一看穿制服的就想跑。”

  眼見沒有在其他人身上搜到管制器具,金所長質問道:“你們在這里干什么?”

  徐正太指指電視機:“唱歌啊?”

  “唱歌?”

  “阿SIR,要不要來一首,鐵窗淚會不會唱?”

  金所長指指他:“你小子別給我嬉皮笑臉。”

  徐正太陪笑道:“沒有,真沒有,我們真是來這兒消遣的。”

  “你給老實點。”說完這句話,金所長沖下屬招招手:“走。”

  幾個人押著羅力和羅力的三名馬仔離開包廂。

  六一兩只眼睛轉了轉,趕緊跑過去把門關上,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

  徐正太眉頭緊鎖,牙齦嘬的吱吱響。

  “你們說這警誰報的?金所怎么來得那么及時?”

  徐太浪說道:“我報的。”

  “你報的?”倆人眼都瞪直了。

  “有問題嗎?”

  “問題大了。”徐正太說道:“你怎么能干這種事呢?”

  “我為什么不能干?他手里有槍啊。”

  “阿浪,不是我說你,道上的事用道上的規矩解決,你這么一搞,事情傳出去,我們正太幫以后還怎么在亭林鎮立足?”

  徐太浪驚呆了,別人都拔槍了,你這兒還講道義?

  徐正太說道:“本來我都要搞定羅力了,姓林的賭輸了就得乖乖滾出亭林鎮,現在好了,如果讓我跟他說問題解決了,他要問怎么解決的,我說金所幫我解決的,這叫打賭嗎?這叫作弊!”

  徐太浪陰著臉轉過頭去,小聲滴咕一句“我媽的眼光真差”。

  唉,沒想到真被林躍說中了,他這個年輕爹的腦回路,確實很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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