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夜班什么的自然是托辭,林躍從湖南路出來,便驅車趕往灰鯨餐廳,他有幾句話要跟經理交代。
老太太把他認作彭慶云自然不是意外,是他使用催眠術LV5的結果,本來吧,像催眠一個人去干殺人放火這類情緒激蕩的行為成功率一般,強制對方把自己當做至親同樣有難度,然而這是對精神狀態正常的人來講,像老太太這種得了老年癡呆癥的患者,本來記憶就不清晰,要讓她把自己當做老伴,其實沒多少難度。
電視劇里陸遠一直在糾纏甘敬,彭佳禾更是上躥下跳跟只猴子一樣,作為回報,自己客串一下他們的長輩,多了兩個孝子,挺好的。
傍晚殘陽如血,接近下班時間,馬路上車來車往,行人如織。
叮鈴鈴。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林躍按下方向盤的接聽鍵。
“江總,大小姐現在中山南路的隧道里飆車,您看該怎么辦?”
聽聲音是喬茜打過來的。
“誰讓你監視她的?”
“是……是董事長,他擔心大小姐的情況,讓我派兩個人跟著。”
看來自己打得那兩巴掌還是不夠狠,如果給她打得行動不便,就沒今天的事情了。
像這種因為失戀就自暴自棄,不把別人的感受當回事的女人,他一點都喜歡不起來。
“打電話給交警。”
“江總?”
喬茜用十分意外的語氣問他,似乎想不明白一向對妹妹疼愛有加的江總為什么會說出這種話來,報警的話,搞不好會被交警以危險駕駛的罪名抓起來。
“我說報警,聽清楚了嗎?”
“哦,聽清楚了。”
喬茜趕緊答應一聲,完事掛斷電話。
林躍繼續開車。
電視劇里江浩坤搞了一堆人圍堵江來,本是好心,卻被那個瘋婆子懟得不要不要的。
說起來,江浩坤面對妹妹憋屈,面對甘敬和陸遠也憋屈,連TM非親非故的彭佳禾也敢捉弄他,這江氏集團的總裁活得還真夠窩囊的。
雖說他并不在意江來的死活,但是游戲還沒玩夠呢,哪能讓她這么舒坦地去見陳放啊。
半個小時后,林躍坐在灰鯨餐廳的休息室,馮經理垂著手,一臉諂媚站在旁邊。
“江總,這點小事您打個電話就行,哪里用得著專門跑一趟。”
“我就問你能不能做好,扯那么多廢話干什么?”
“能,能干好,您放心,包在我身上,絕對沒有問題。”
“行了,去忙吧。”
林躍起身向外走去。
馮經理點頭哈腰地道:“江總,您慢走。”
林躍又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停了下來,他這兒趕緊小步上前:“江總,還有什么要吩咐的嗎?”
“跟你沒有關系。”
林躍搖搖頭,走了。
馮經理一直目送他上車,這才抹了把薄汗,去前面忙工作了。
這當然不是他第一次見江浩坤,但是和以前相比,這次的談話讓他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真不知道這份壓力是從什么地方來的。
林躍停頓的那一下確實跟馮經理沒有關系,因為喬茜沒有按照他的吩咐去做,而是把江來的情況告訴了江志華,老頭子親自帶人給她把車扣了,不過呢,對于這個任性的女兒,也只是做到這一步。
就像電視里演得那樣,她瘋瘋癲癲地步行離開了,還威脅親爹如果再派人跟著她,接下來就不是飆車,而是跳樓了,和陳放一樣。
老頭子還能怎么辦?面對一個三十歲了還極端任性的女兒,唯一能做的就是聽之任之了。
只要她不尋死覓活,老想著為陳放殉情,要干什么都成。
林躍走后,陸遠也找了個借口離開彭家,跑去盛世濱江小區跟甘敬告狀,畢竟利用和欺騙患有老年癡呆的老人太沒底線,太過分了。
然而甘敬并沒有給他意料中的反應,因為她正為工作室的事情苦惱,昨晚在悅榕莊發生那樣的鬧劇,她的朋友都知道她跟江浩坤鬧掰了,今天幾個已經確定好要簽合同的大客戶臨時反悔,不準備跟她合作了,再加上喬茜不久前才打過電話,約好明天去工作室談撤資。
這些事搞得她焦頭爛額,哪里有時間和精力去管彭佳禾跟江浩坤的恩怨。
“甘敬,你也看到了,江浩坤就是一個無賴,那個以前我們認識的江浩坤已經不在了,我是真沒想到,他連彭佳禾的奶奶也要騙。”
“我覺得這事兒還是要從源頭上解決問題,帶佳禾的奶奶去看下醫生吧,聽聽醫生怎么說。”
看醫生?陸遠心說看醫生不要錢嗎?
他現在就是一窮鬼,哪兒去搞錢給老太太看病。
“甘敬,我覺得你還是先給他打一個電話,好歹探探口風,你的話,他多少應該能聽進一些吧。”
甘敬面帶不悅:“我……不合適吧,這事兒說到底是你跟他的矛盾,如果我去找他談,我怕會進一步刺激到他,不僅于事無補,反而會加深對抗。”
不是她不想管,是昨天晚上剛指著外面喊江浩坤“滾”,今天就打電話過去談話,這實在有損她的形象,更何況因為大客戶毀約,喬茜準備跟她談撤資的事,今天窩了一肚子火,她很怕電話一接通,談著談著控制不住情緒再吵一架。
陸遠說道:“如果我勸有用的話,會來找你嗎?”
放在以前,江浩坤干了這么缺德的事,他肯定不會求助甘敬,一定會拿根棍子找上門,打到江浩坤服軟為止。
但是現在不一樣,中間牽扯到彭佳禾的奶奶,也不知道老太太被江浩坤灌了什么迷魂湯,跟睜眼瞎一樣,就把那張臉認成彭佳禾的爺爺,一旦他們倆打起來,老太太肯定著急上火,萬一犯個高血壓、心臟病什么的,事情可咋辦啊。
所以他也是沒有辦法,明知道找甘敬出面不合適,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陸遠,你可能不知道,今天有好幾個工作室的大客戶給我打電話,明確表示取消簽約儀式,不跟我們合作了,正在運行的項目那邊也傳來一些不好的消息,還有,你來之前江浩坤的助理喬茜給我打電話,約好明天上門談撤資的事,你現在讓我給江浩坤打電話,合適嗎?”
她是壓抑著怒氣說這句話的。
“什么?”陸遠大怒:“他居然做得這么絕?”
彭佳禾的奶奶把江浩坤認作老伴兒的事他可以忍,對于甘敬的遭遇,他不能忍。
“欺負女人,他還是不是男人?!”
撂下這句話,扭臉看到墻角放著一個裝高爾夫球桿的袋子,應該是江浩坤告訴甘敬丟棄的物品,便走過去抽出高爾夫球桿拿在手里掂了掂,冷著臉往外走。
“陸遠,你能不能成熟一點?”甘敬將他攔住:“你這樣做有什么意義?把人打死,那些客戶就不毀約了嗎?”
她把高爾夫球桿奪走丟到一邊:“你總是這樣,用你的方式解決問題,卻又帶來新的問題。”
陸遠說道:“甘敬,我這么做,還不都是為了你好。”
甘敬說道:“你如果為了我好,當初就不會什么都不說玩兒消失,七年后又一聲不吭地出現在我面前。”
“甘敬……”
他還想解釋,她揮揮手將其打斷。
“今天就這樣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我累了,要睡了。”
陸遠不愿意告訴甘敬當年發生了什么,又不能強迫她做不喜歡的事,只能是垂頭喪氣離開盛世濱江小區,在回家的路上越想越氣,越想越郁悶,扭頭扎進黃浦江邊一家露臺酒吧。
服務生給送了他一杯雞尾酒,他就聞了聞酒味兒,最終沒喝,因為這讓他想起在美國酗酒的那段時光,他答應彭海做彭佳禾的監護人,但是美國法律規定,必須戒酒才能拿到這個權力,于是他廢了好大力氣,終于擺脫了酒精依賴,現在喝的話,他怕自己把持不住,再次變成一個成天醉醺醺的酒鬼。
搞了幾口可樂壓下心頭煩躁,他走到天臺邊沿眺望江景,趕巧遇到喝得醉醺醺要跳樓殉情的江來,一番搏斗,他把曾經乘坐同一架航班且是鄰座的富家大小姐搞定了,兩個自認為是失敗者的家伙一番交談,話趕話上了心情,一個想報復導致自己失戀的仇人,一個要幫她報復導致她失戀的仇人,于是一拍即合,打車來到羅山路一棟裝修奢華的別墅前面。
江來輕車熟路地找到鑰匙,將他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