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源,把錢還給她,還給她……”椮 華永瑜很激動,右手扶著額頭大聲吼叫,唬得施源趕緊過去問她是不是又頭暈了。
“還錢?”林躍嗤笑道:“你們拿什么還?”
華永瑜說道:“我們有房子,就算把房子賣了,也不要欠她的人情。”
“賣房?是yp區的鴿子籠嗎?”林躍問完把手往懷里一掏,再出來時華永瑜面前多了一份賣房協議:“我問過房產中介了,就你們住的那套不足50平的老破小,最多也就180萬,來,這里多給你們20萬,200萬,怎么樣?這些錢足夠你們還小貸公司的貸款和阿姐贊助的手術費了。”
他用手點點協議書:“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這家伙……連賣房協議都準備好了,他是算準華永瑜會這樣說嗎?
老婆子氣得渾身亂顫。椮 “我為什么要賣給你?你就算給我開2000萬,我也不會賣給你。”
林躍說道:“我可沒錢買你家的房子,好好看看協議上的名字,要出錢買你們房子的是杜總。杜總這人是真好啊,太照顧應多給你們20萬改善生活。”
顧士宏和顧清俞呆呆地看著他在那兒演,搞不明白皮特杜怎么也攪和進來,兒子/弟弟也太能折磨人了。
林躍說道:“華永瑜,你怎么不說話了?你不是要賣房子還債嗎?杜總好心幫施源,你好意思拒絕他嗎?”
說不賣,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對于華永瑜和施源這種自尊心爆表的人講,比殺了他們還難受。椮 說賣,就沒房子住了。
說賣但不接受皮特杜,那就是不識抬舉,扭頭人家找個借口把施源裁了,員工們還會講他活該。
這是要把施家往死里整啊。
事到如今顧清俞和顧士宏也看出來了,顧磊是有備而來。
施源怒沖沖地道:“顧磊,你太過分了!”
“你能不能換點新詞?”林躍撇撇嘴:“阿姐在你們家受委屈的時候,她沒跟你一樣惱羞成怒吧?我這不過是效仿華永瑜的所作所為,替我爸考驗一下你這個女婿,忍不了?忍不了就離婚啊。”
“……”椮 他可真有理啊!
而且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親家,你看今天這事兒……”施安用哀求的眼神看著顧士宏。
“唉!”
老頭兒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到林躍身邊:“算爸求你了,別再說了。”椮 話講到這個份兒上,林躍還能說什么,望顧清俞冷冷一笑:“現在你還認為婚姻自己做主,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嗎?”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林躍拉著老頭兒往外走。
“那清俞呢?”
“她不得送公婆和老公回去啊?”
林躍走到門口還不忘朝里面喊了一句:“杜總說了,協議長期有效,想賣房了記得打電話。”
杜總說?椮 顧磊說吧……
華永瑜都快氣死了。
顧清俞原地站了一會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爸,媽,我先送你們回家吧。”
雖然她很不爽施家人的表現,但是令局面暴走的人毫無疑問是她的弟弟,所以只能盡量壓著氣,試圖緩和一下矛盾。
誰知道華永瑜回了一句“我就算橫著回去,也不坐你的車。”
說完不顧兒子的勸阻,在施安的攙扶下走出包廂。
施源神色復雜地看了她一眼。椮 “手術費我會盡快還你的”,說完緊追父母離開。
顧清俞的臉冷若冰霜,恨不能把面前的杯子摔在地上聽個響。
今天的事,怪誰?
怪顧磊嗎?
怪華永瑜嗎?
怪施源嗎?
還是怪她自己?椮 另一邊,葛宅。
葛如山推開次臥的門走出來。
鄧芳像一只驚弓之鳥,從沙發上彈起來:“怎么樣了?”
葛如山搖搖頭,嘆了口氣:“講不通。”
鄧芳氣得不行:“這孩子,你說她怎么就那么固執?這一點隨誰啊?”
葛如山沒有答話,背著手走到陽臺,看著窗外的建筑沉默不語。椮 “你倒是說話啊。”
“要不,就這樣吧。”
“就這樣是怎樣?”鄧芳急了,走到他的身邊,看著他的側臉說道:“她糊涂,你也犯傻?這事兒……這孩子……能要嗎?!”
這兩個月來,他們一直在做女兒的思想工作,想讓她放棄肚子里的孩子,在他們兩個人眼里,顧磊就是一個混蛋,不說他都36了,有妻子有孩子,單說打懷了他的孩子的女孩子的父母耳光這件事,就不是一個正經人能夠做出來的。
就這種人,女兒居然相信了他的鬼話,給她安排的相親一個不見,還執意要把孩子生下來,講什么他說過會娶她就一定會娶她。
真是鬼迷心竅了!
葛如山說道:“那能怎么辦?現在一說這件事,張口閉口你們再逼我,我就跳樓,就割腕,難道你真要搞出一尸兩命的事?唉……大不了孩子生下來我們給她養。”椮 “不行,絕對不行。”鄧芳想了又想,還是無法接受這件事,認為指望顧磊娶葛玥是不靠譜的,如果女兒真的做出未婚先孕這種傻事,以后的日子會比嫁給顧昕那個一心攀高枝的家伙更苦。
她走到次臥門口,打開房門走進去。
葛玥面朝里躺在床上,聽到她進屋也不說話,也不回頭。
“玥玥,不是爸媽非要逼你,是你太天真了,不知世間險惡。”鄧芳靠著床邊坐下,拍拍女兒的肩膀:“顧昕當時還信誓旦旦地跟我們講,說要一輩子對你好,結果呢?你也看到了。”
葛玥還是面朝里面,只是幽幽說道:“我相信他,他不會騙我的。”
聲音雖弱,態度之堅決卻十分清晰。
“你……你這孩子……”鄧芳一看怎么勸都勸不通,火了,把葛如山的告誡拋在腦后:“你相信他?你憑什么相信他?一個連準岳父母都敢打的人,他的話又有多少可信度?!”椮 面朝里的女孩兒終于動了,回頭看向母親。
“你說他……打你了?”
“這還能有假?”鄧芳恨聲說道:“就是媽知道你們的事的前一天,我在文化館的地下停車場堵他,想勸他跟你分手……還有你爸,你爸也被他打過,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我們擔心你難過,就沒跟你講。”
其實除了氣憤,她還有不得不說的苦衷,這都兩個月了,馬上就超人流最佳時間,再拖一段時間去做的話,就葛玥的身體素質,會面臨很大的風險。
如果不做呢,這女人的肚子可不像男人的懷才,肉眼可見地一天天大起來,讓她班上的同事看到會怎么想?讓親戚朋友看到又會怎么想?
別人如果問起孩子是誰的?怎么回答?說是顧昕的嗎?還是顧磊的?
這時葛玥問了一句話:“你真得有打他們嗎?”椮 鄧芳愣住了,不明白她在跟誰說話,自己不是說得很明白了嗎?
便在這時,她發現了放在枕頭名字是……顧磊。
換句話說,她和丈夫對葛玥講的話,那個家伙全聽到了。
這……這還是他們的女兒嗎?!
“沒錯,我打了,因為他們兩個死活都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你知道我的脾氣,為了讓你知道顧昕是什么人,都敢當著親朋好友的面讓家人下不來臺,那他們過來威脅我,讓我放棄你,左一個我配不上你,右一個絕不會讓女兒和我這種人來往,還要動我,我在盛怒之下肯定是要還手的,別說你父母,就算天皇老子來了,只要它敢阻撓我娶你,那也是照打不誤。”
鄧芳聽著揚聲器里傳來的聲音,再看看女兒的表情,整個人傻了。
她也是從這個年齡段走過來的,知道女兒在想什么,雖然不爽他動人,但也只是不爽,而對他的心思不僅沒有改變,反而還加強了。椮 這個王八蛋!這個欺騙女兒感情的王八蛋!
“媽,你講他配不上我,那你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嗎?”
“什么情況?”
“他換工作了,愛蒙證券的項目經理,不說業績提成,只是底薪,一個月稅前3萬塊。”
“玥玥,你搞錯了吧?三萬塊?怎么可能!”
眾所周知,顧磊是顧家最沒出息的一個,不僅學歷低,工作也差,而且辦事不靠譜,這也是她跟葛如山拿來勸她放棄的理由,可是為什么……這才一兩個月時間,怎么就成金融機構的項目經理了?
葛玥帶著一絲驕傲說道:“所以你們搞錯了,不是他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他。”椮 有幾個人不喜歡自己的愛人是人中龍鳳?又有幾個人不想證明自己眼光超人一等,所有的堅持都是值得的?
鄧芳不知道該說什么,受葛如山牽連,葛玥轉到了文化館工作,清閑是清閑,可是也沒啥上升空間,起碼在收入這一點上,確實不如顧磊。
一分鐘后,她垂頭喪氣走出女兒的房間。
葛如山看到她的樣子搖搖頭:“我就說沒用吧。”
鄧芳說道:“你不是找人調查過顧家的底細嗎?玥玥告訴我,顧磊進了愛蒙證券,還擔任了中層領導的職務。”
葛如山想了想說道:“他會不會是在騙玥玥?”
鄧芳說道:“你要不要找個熟人問問?確定一下消息的真偽?”椮 葛如山說道:“如果是真的呢?那這孩子……你覺得留還是不留?”
鄧芳走到沙發坐下,兩眼盯著茶幾上的果盤,里面放了不少山楂,都是葛玥買回來的。
“恭喜你,升職了。”馮曉琴坐在陽臺的窗戶底下,手里舉著一罐雪花啤酒:“我就說你可以的,高級客戶經理,才去了三個月你就升官了,以后爸媽在三舅和姑姑那些人面前,也能挺直腰板講話了。來,干杯。”
小桌子的另一邊是馮茜茜,手里也拿著一罐雪花啤酒,臉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還是太興奮了。
“謝謝姐,我一定好好努力,多多掙錢。”
兩個易拉罐在半空碰了一下,姐妹二人咕嘟咕嘟灌了好幾口。椮 馮曉琴打了個酒嗝,捏起一粒虎皮花生放進嘴里,一面說道:“茜茜,你真是太給姐長臉了,剛才吃飯的時候老太太聽到這個消息,你是沒看她的臉,都驚呆了,呵,這老不死的以為咱們姐妹不靠顧家就在上海待不下去,真是笑話。”
馮茜茜把易拉罐放到小桌子上,沒有回應馮曉琴的吐槽。
就在今天,主任通知她升職了,從一般的客戶經理晉級高級客戶經理,底薪也漲了差不多30,這樣算下來,以后有望月收入過萬了,比起以前在便利店打工,這邊勞動一個月頂那邊勞動三個月。用王姐的話講,像她只用了半年時間就從客戶經理晉升高級客戶經理的可不多,在黃海銀行,如果是沒有行業經驗的新人,普遍情況要23年才行。
當然,她很清楚,自己能這么快升職加薪,純粹是因為有一個好姐夫,其他人不服也不行,因為就像娛樂圈有帶資進組這個規則一樣,金融業也是有帶關系入職的慣例的。
“姐……”
“嗯?”
馮茜茜湊過去一些,小聲問道:“姐夫……這都半年多了,還沒碰過你嗎?”椮 說起這件事,馮曉琴臉上的喜色迅速消退,陰著臉說道:“沒有。”
“那他……什么意思啊?姐,他是不是真的不打算跟你過了?”
“不過就不過,但是想跟我離婚,沒門兒。”
馮曉琴沒有多想,因為以前就跟妹妹聊過類似的話題。
“那你這樣多難受啊,萬一姐夫哪天在外面有了新歡……跟你鬧離婚。”馮茜茜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兩個耳朵都豎立起來,生怕錯過一些重要信息。
“離婚?呵呵。”以前逼著丈夫出息,現在丈夫出息了,她發現控制不住的男人,還不如窩囊廢的時候好,起碼說什么是什么,拍扁搓圓任她搞:“我在網上查過了,房子是他爸的,可是這婚內收入,屬于夫妻共同財產,他現在一個月三萬,那就是有我一半,我為什么跟他離婚?這還只是底薪,像阿姐說的,他們那種單位的年終獎,基層員工都有小六位數。”
放在以前,馮茜茜一定力挺馮曉琴,因為會想姐姐的就約等于自己的,現在不一樣,覺得馮曉琴這么做挺惡心的,還有一種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的感覺。椮 雖然有些話沒挑明,但是她知道,姐夫對她是有意思的,不然為什么會告訴她前世的事,而且她覺得這是命中注定,既然老天爺讓他有了前世的記憶,那前世的遺憾是什么?虧欠了她!現在要報答她,怎么報答呢?就是在工作上幫幫忙?生活上多關心嗎?她可不想只是這樣,但問題是,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個親姐姐,馮曉琴不挪窩,她就沒法小姨子轉正。
而更大的問題是,姐夫混得越好,姐姐就越不想離婚。
她有些煩躁:“那你們就這么僵著?”
馮曉琴沒有聽出馮茜茜話里話外的情緒:“就算是離,也要等個三五年,什么都不用做,到時候分割共同財產的錢就夠去外面買套房子了。”
“姐,你這么做是不是有點……太不擇手段了?”馮茜茜很生氣。
馮曉琴喝了兩罐啤酒,多少帶點醉意,反應也有點遲鈍,過了好一會兒才察覺到一絲不妥。
“茜茜,你怎么跟我說話呢?”椮 “不是,姐,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有點慌,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過于情緒化了。
就在她準備進一步解釋,以打消姐姐的想法的時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
“是媽。”馮曉琴做個噤聲的手勢,拿起手機,按下接通鍵放到耳邊:“喂,媽,這么晚了打電話有事嗎?”
“什么?”
馮曉琴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因為動作很大,很急,差點把小桌子掀翻了,幸虧馮茜茜眼疾手快,給按住了:“姐,是家里出事了嗎?”
“大年,大年來上海了。”椮 “大年?他怎么會?”
“媽說傍晚大年從學校回來就悶悶不樂,她也沒在意,等做完飯去叫他吃飯,發現人不見了,桌子上放著一張紙條,說是要來上海找我們。”
馮茜茜很傷腦筋,叛逆期的弟弟一來,這情況就更復雜了。
“哎,媽,你別急,他已經是大孩子了,不會丟的,放心啊,等接到他,我一定第一時間給你回電話。”
馮曉琴說完把電話掛斷,慢慢地坐回凳子上,還小聲嘀咕道:“大年來了,也不一定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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