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你爸媽?
自己的爸媽?
顧昕搞不明白他說這話什么意思。
“顧磊,你在說什么鬼話?”
“聽不懂?聽不懂沒關系,你只要按我說的去做就好。”
“我憑什么要聽你的?”
顧昕覺得他很可笑,別說兩個人的關系已經惡劣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就算恢復到從前,也沒可能配合他羞辱自己的父母。
“真不聽?”
“哼。”
顧昕咬牙切齒地看著沙發上的兩個人,就差沒有罵一句狗男女了。
對于葛玥,他還是有幾分了解的,要說因為婚禮上的表現恨他,這事兒正常,可要說給他戴綠帽子報復他,十成十是干不出來的,所以不用想,肯定是顧磊的主意。
不過這樣也好,既然顧磊承認葛玥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孫琦那邊便有得解釋了,毫無疑問,于他而言是加分項,于顧磊而言是減分項葛玥都懷孕了,那顧磊還能娶她嘛?也就是玩玩罷了,再想想另一個大怨種馮茜茜,孫琦會不會憤怒?會不會難過?只要她憤怒難過,就會記起他的好來,那距離破鏡重圓也會更進一步。
別說,這個綠帽子戴的,還挺有意義的。
可憐顧昕并不知道,孫琦早就知道葛玥肚子里的孩子是顧磊的,當時拿出在婦產科走廊拍攝的照片,只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擔心他喝多了控制不住情緒,把新買的奧迪車給砸了。
林躍呵呵一笑,拿出手機晃了晃,當著他的面點開一段音頻文件。
“文總,計劃書究竟是誰泄露給你的?”
“顧昕。”
“顧昕?我們公司的那個?”
“對,聽說還是我現在的單位里顧清俞顧總的堂弟,作為回報,我給了他五萬塊錢。雖然他說免費送,但是我這人吧,從來不會平白無故占人便宜。”
“文總,其實……他也是我堂弟。”
“什么意思?”
“我是顧清俞的弟弟,親弟弟。”
“啊?”
“而且我還是愛蒙證券蘭森玻璃項目的負責人。”
“這……那……他為什么出賣你?”
“這個屬于我們的私事,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我起訴顧昕盜取機密,文總能不能出庭作證。”
“這……行吧。”
“那謝謝文總了。”
“不客氣。”
錄音結束。
顧昕的表情很難看:“這錄音,你是怎么拿到的?文總怎么會……”
他想不明白,文姝不是跟杰克劉關系不錯嗎,怎么會和顧磊接上頭?
“怎么會出賣你?”林躍微笑說道:“多數情況下,一個人只要足夠努力,辦法總比困難多。”
顧昕不說話了,眼珠子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躍繼續說道:“雖然我不在愛蒙了,不過要告你盜竊商業機密的話,我想皮特杜還是會很配合的,剛剛好,你跟施源,一個堂弟一個姐夫,可以組團進監獄打卡了。”
“你……”
“我什么?”林躍輕輕地撫摸著葛玥的手背:“所以我現在給你出一個選擇題,是配合我送你爸媽一件終身難忘的禮物,還是進去和你的姐夫……不對,是前姐夫作伴?”
說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哦,你們不是成雙入對,你們是三人行,馮曉琴的弟弟馮大年也進去了,這事兒你知道吧?”
“馮大年被抓的事……你干的?”
“賓果。”
顧昕快把牙齒咬碎了,五官扭曲到幾乎沒有人樣。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別激動哦,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什么的不適合你,更重要的是你打不過我。”林躍沒有理他,看了看腕表:“你有一分鐘思考時間。”
50秒后,顧昕敗下陣來,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你想讓我怎么做?”
林躍慢條斯理地說了一段話。
顧昕聽完久久無語,但是從他緊握的雙手和微微抖動的身體可以看出,他的內心并不平靜。
不,應該說翻江倒海。
“做完這件事你就解脫了,不是么,而且大伯父和大伯母也不會怪罪你。”林躍一臉平靜地道。
顧昕是假平靜,他是真平靜。
“哼。”
在內心衡量一番得失,顧昕冷哼一聲,走了。
為了孫琦,這份羞辱,忍了!
彭……
聽著沉重的關門聲,葛玥張張嘴,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
“他就這么答應了?”
她很不理解,還以為顧磊提出這么苛刻的條件,顧昕肯定會經過一段時間的思想斗爭才會妥協,沒想到這么干脆,情緒也沒有剛才進屋時激動。
林躍說道:“我早就跟你講過,顧昕和他爸是一類人,在他眼里,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父母親人什么的,都是可以犧牲的對象。”
關于這點,電視劇里其實也有表現,以前蘇望娣拉著顧士海吃食堂打包回來的剩菜剩飯,將牛奶,肉餅什么留給顧昕,辛辛苦苦把兒子養大,供他念完大學,回頭被酒后吐真言,講很多東西有得挑,唯獨父母沒得挑,簡而言之,嫌他父母沒能耐。
葛玥說道:“也不是吧,我感覺他對孫琦就看得很重要。”
林躍說道:“如果他把孫琦看得很重要,當初也不會為了前途和你結婚了,時至今日,他之所以對孫琦念念不忘,主要是心魔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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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葛玥聽不懂。
“沒錯,心魔。在他看來,這倒霉的一切都是從他和孫琦分手開始,他現在的所作所為,與其說愛她,不如講是在和命運抗爭,就像當初他被阿姐刺激,拼命學習考大學一樣。”
他這么一講,葛玥明白了。
林躍看看茶幾下面放的煙灰缸,伸手拿起果盤里一拳大小的紅富士蘋果咬了一口,又走到陽臺前面,望著右前方越去越遠的背影說道:“不知道你媽那邊進行得怎么樣了。”
葛玥起身向前,嗔怪地看著他。
“虧你想得出來,也不知道你給我媽灌了什么迷魂湯,她竟然這么聽你的。”
“哪有什么迷魂湯,我是為你好啊,她也是為你好,那當然要勁兒往一處使了。”
“我一直以為你很會騙女孩子。”葛玥說道:“你知道我最擔心什么嗎?萬一馮茜茜和孫琦為了你做出什么傻事,我真是……唉……”
林躍伸出手去,摟住她的腰:“孫琦不會,茜茜嘛,你如果于心不忍,可以讓她做小,反正之前有馮曉琴在,她已經習慣了二房的人設。”
“還二房?!你想什么呢,”葛玥伸出手去擰了他一把:“怪不得網上那么多人罵你渣男!”
“那你解釋得一定很累吧。”林躍說道:“沒聽過一句話嗎?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渣男得人心。當初如果不是我,你對顧昕應該會像他對孫琦一般。”
葛玥低頭看了一眼隆起的小腹,沒有反駁。
雖然不應該,但這就是事實,容易得到的不珍惜,越得不到的越想要。
“渣男!”
林躍劃動手機屏幕,給葛玥看她在網上反懟罵他渣男的留言:“糯米兔是你吧?”
葛玥說道:“我罵你可以,別人不行。”
他啞然失笑。
大約同一時間。
顧士蓮家門口。
“不用送了,留步。”穿著一件大紅色外套的鄧芳面帶微笑客套一句,轉身走進電梯。
“慢點。”
顧士蓮目送客人離開,沖高暢使個眼色,夫妻二人隨手關門,回到客廳坐下。
“幸虧媽去公園遛彎了,不然知道這件事又會跟著著急。”顧士蓮嘆了口氣,想想顧磊,搖搖頭,想想顧昕,又搖搖頭,這一個堂兄一個堂弟,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
高暢說道:“身為局長夫人,為了女兒的事找上門來,也難為她了。”
顧士蓮聽說,斜睨著自己的老公。
“你這么看我干什么?”高暢抻了抻白襯衣的衣領,感覺有點熱。
顧士蓮說道:“當初顧昕婚禮的時候,我記得你說過,她氣質不錯,有官太太的樣子。”
呃……
他想了想,當初確實這樣講過鄧芳,沒想到她記得清清楚楚,這時候拿出來說事兒。
“那是以前,現如今她 可不是局長夫人了。”
顧士蓮不說話,就用怪怪的眼神看著他。
“你的關注點不要放在這里好不好。”高暢很無語,女人嘛,你根本無法理解她們的腦回路,有時候啥也不做都能激怒她們,尤其是更年期的女人,相處起來那叫一個累:“這么棘手的事情,你不說考慮考慮,居然一口答應下來,我們接媽過來住的初衷是什么?還有,之前我怎么跟你說的?不要去介入老大和二哥家的事,不要去介入老大和二哥家的事,你倒好,葛玥媽媽幾句軟話就把你搞定了。”
顧士蓮說道:“你不是女人,不懂那種為人母的感受。”
高暢心說你又沒生過孩子,扯什么為人母啊。
當然,這話也就在心里想一想,讓他說出來是不敢的。
“唉。”顧士蓮擺弄著手機說道:“我理解二哥的心思,這件事他想幫也幫不上忙,而且顧磊那一堆事兒還沒搞定。我聽說馮曉琴的父母也來上海了,就在二哥家里住著呢。”
高暢說道:“沒錯,馮曉琴的父母來了,馮大年不是被抓起來,要判刑嘛。不過如果我是他們,一定不會這個時候來。”
“為什么?”
“感情的事吧,姐妹倆的矛盾就讓她們自己解決,這父母一插手,八成不會有好結果,得不到的一方必然記恨他們一輩子。”
“你挺懂啊,要不要發揮余熱,去開個情感咨詢頻道什么的?我看你最近看了不少這方面的視頻。”
高暢在她的話里琢磨出一股子醋味。
如果說剛才是心熱,那現在就是頭疼了,他很想問問醫生,這女人到了更年期,是不是看什么都不順眼?
“我那是奔朵朵去的,她不是嫌我們煩嗎?你說……她是不是談男朋友了?”
“這……她出去才幾個月?太快了吧?送她出國前不是告訴她把精力都用在學習上,不要急著談戀愛嗎?”
“哦,在家里被你管著,這也不讓,那也不行,現在好容易逃離你的束縛,那還不過點自己想過的生活?鳥兒翅膀硬了,總是要飛的。”
顧士蓮瞪了他一眼,低頭不語。
高暢以為她為女兒的自立傷感,從生活學習的各種管教到突然不被需要,說寂寞也好,失落也罷,總之是大多數母親都會經歷的一幕。
幾個呼吸后,她忽然拿起手機,翻找電話簿。
“你干什么?這個點兒朵朵還在睡覺呢。”
高暢一邊說一邊伸手阻攔。
“我不給朵朵打,我給大哥和大嫂打,鄧芳說的話……總要告訴他們的吧?”
從女兒的問題突然跳到蘇望娣和顧士海身上,這思維太跳脫,高暢大呼吃不消:“別打,別打,別打!”
“為什么?”
“還記得前兩天大嫂在家庭群里發的消息嗎?”
“什么消息?”
“家庭聚會啊,正好,這件事拿到飯桌上說。”
顧士蓮一臉不解地看著他,搞不懂這是什么騷操作。
高暢笑呵呵地道:“老大家兩口子不是沒安好心,要看二哥的笑話嗎?那我們就給他們這個機會。”
她盯著老公的臉看了一陣,懂了。
前幾天蘇望娣在家庭群發完消息,見老太太不吭聲,又給她打電話,讓她去勸老太太同意。
只要老太太同意聚餐,那顧士宏這個當兒子的還能拒絕不成?吃飯的時候把話題往顧磊勾引小姨子這件事上一引,顧士宏的臉能好看嗎?反正作為大嫂,人設就是有啥說啥,口不擇言的農村婦女,別人能怪罪嗎?
而高暢提議將計就計,怕是要用鄧芳的話反擊老大兩口子,只要他們好心勸說顧磊為小老虎著想,跟馮曉琴繼續湊合,那他就能讓大哥大嫂拿出態度,在侄子面前做一個好榜樣,既報復了蘇望娣拿他們當槍使,看老大家兩口子吃癟,還能完成她對鄧芳的承諾,可以說是一石二鳥之計。
顧士蓮沒再說話,起身往外走。
高暢打了個愣,皺眉問道:“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媽啊,問問她聚會想吃什么?上海菜還是淮揚菜。”顧士蓮提著黑色水桶包,推開房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