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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六章 閣下是哪家子弟

  康飛一下就被氣笑了,便請自縛?你以為你言出法隨么?

  按說,康飛是要跟對方辯論一下的,可是,他從毛半仙那兒已經知道那梁贊是前閣老家的孩子……

  他看了對方一眼,心說我得多傻才信你的話?

  嘴角一撇,他未免一笑,隨后,就反可對方,“我要是不自縛呢?”

  對面這廝白面無須,三十歲模樣,看著賣相倒是很不錯,板著臉的樣子,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位是國之諍臣,可見皮囊好還是有道理的。

  這廝聽康飛一可,當即一拱手,“當今圣天子在位,廣東政通人和,都司老爺武功彪炳,廣州府尹老爺更是出名的清正廉潔,衙內,我勸你,還是不要自誤的好。”

  康飛看周圍居然有人連連點頭,當即哈哈大笑。

  這番話,聽著大義凜然,可是,當今既不是圣明天子,要不然,嚴嵩何至于是明史唯六的奸臣?廣東也不是政通人和,要不然何至于倭寇遍地?

  至于都司老爺武功彪炳,更是笑話了,我想請可你,難道你的名字叫做佛朗西斯科皮薩羅么?

  什么府尹老爺清正廉潔云云,康飛更是不屑于說道,只需要鼻腔出氣發一個就能表達無窮無盡的感情。

  “我看你滿嘴胡說八道,頗有我當年的風采。”康飛差一點眼淚都笑出來,隨后說道:“不過我說一句實話,我覺得你胡說八道得比我成功,至少我當年沒能靠胡說八道混一個城門大使當當……”

  伸手擦了擦眼角的笑淚,康飛緩緩沉臉,隨后,伸手一指對方,“看你這樣,大約是想著,我只要抱緊了梁家的大腿,哪怕今天頭破血流,那也是賺到了,梁家必不能忘記了我的殷勤狗腿……可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死了,主子會為自己的狗落淚么?”

  對面城門大使被康飛臉上表情嚇著了,連連倒退,腳下一個踉蹌,差一點跌倒。

  這時候,烏仲麟一看,心中暗喜,這時候該當俺來出力了,當下頓時大喝一聲,“老爺怎么能受這樣腌臜小人的氣,主憂臣辱,待俺取了這廝項上狗頭……”

  說話間,正要掏刀子,忽然臉色就一變。

  隨即,那些家丁個個俱都臉色大變,連陣型都不要了,一個個轉身狂奔,曾清被擠在人群里面,連拉帶拽,連滾帶爬。

  康飛當即納悶,要說這些人貪生怕死,未免也太懸乎,他這些日子細酒肥羊,白白與這些人吃了?

  正納悶著,他感覺到腳下微震,隨后,震動越來越大。

  百十余家丁個個翻身上馬,挾弓持刀,甲,卻是來不及穿了。

  那震動之聲,轟隆隆如龍狂卷,隨后,從街盡頭那邊轉出一隊人馬來。

  周圍紛紛避讓,那些被打傷了的人這時候都被街坊鄰居拽到一邊,畢竟,被人踩兩腳,頂多斷根把骨頭,被馬踩兩腳,大概是要送命的。

  那人馬瞬間到了近前,街上為之一空,無數人避讓到街邊樓上去,推開樓上窗戶往下瞧熱鬧。

  有好事的一眼就瞧出來了,這不是俺們廣東都司老爺,廣州四衛指揮使老大人么!

  為首那人,頂盔帶甲,連胯下馬都披著防箭的氈子,著實威武非凡。

  讀者老爺盡可自行想象許多清宮戲中八旗將軍的模樣,反正我大清都是抄作業,學生抄前排學霸的作業好歹還知道改一下,我大清就是霸氣,連改都不改。

  康飛站在城門口就抱著雙臂,一副六親不認的樣子,后面烏仲麟他們也知道自家老爺的武力值,他們主要是護起女眷,別的不說,要是徐線娘出了事,魏國公再怎么軟弱沒本事,朝廷為了顏面,都不可能輕饒了他們。

  這種事情幾率不大,但是,烏仲麟和那些家丁是深知軍衛赤佬的本性,真躁動起來,炸營算是輕的……為什么歷史上那么多什么什么之類?真紅了眼,上面壓不住,只能用這種方式讓手下發泄,能最后假惺惺砍兩顆首級糊弄一下百姓的都算是有本事的將領。

  為首披甲快馬到了近前,眼瞧著就要撞到康飛了,馬上騎士看眼前少年紋絲不動,這才雙手一帶韁繩。

  那馬吃痛,唏律律嘶鳴一聲,頓時前蹄揚起,半人立起來,加上馬上騎士,連人帶馬足足有丈二……換了一般人,早就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可康飛臉帶冷笑,抱著膀子,除了笑容,身上連汗毛都不動一根。

  馬上騎士看嚇不住康飛,這才一抬手,止住身后人馬,隨即,把臉頰下方絆扣解開,露出一張臉來。

  康飛看他半部口胡都花白了,長得有點像是司馬懿,倒也小帥。

  馬上騎士高高在上下不知道是哪家子弟?到了我廣州,也不讓我這個地主做個東道……”

  這話聽著客氣,其實跟差不多,翻譯一下,其實就是說,你是誰家娃娃?到了我的地盤上都不來拜碼頭?

  那邊城門大使這時候趕緊一拱手,“都司老爺……”卻不曾想,人家老爺根本不看他,抬起手上馬鞭,一鞭子就抽在了他頭上,冷冷就說了一句,“廢物。”

  幸虧那馬鞭是個軟物,可即便如此,城門大使依舊被打破了頭,頓時滿頭滿臉的血,瞧起來極為恐怖。

  康飛看對方連姓名都不通報,也不想跟對方廢話,轉頭略一示意,烏仲麟等人頓時就把刀給抽了出來,頓時,百十把雪亮的刀擎在空中,連廣州中午的空氣都冷冽了許多。

  康飛這個態度很明顯落在對方眼中就是:你管老子是誰,有本事咱們就來比過一場。

  這個態度,落在都司老爺眼中,將心比心,頓時就覺得對方是個大紈绔。

  當年,他十來歲,就敢收人家投獻的上萬畝土地,為此,更是調集手下衛所瑤侗兵,滅人滿門上下兩百余口,最后,更是親手殺死唯一幸存的族老,并且,剜心剝皮……心不可不謂大,手不可不謂黑。

  他依仗的不就是自家老子是閣老么?

  最后如何?說是流放九邊,五年后,他搖身一變反倒成了總兵官,回廣東做廣州衛指揮使,隨后,又升都司……連那寫史書的讀書人,也只敢在里面提一嘴,說一句也就罷了。

  如今他在廣東都司的位置上面坐了差不多二十多年了,他敢說一句,整個廣東衛所都是他梁次攄的人……

  可正是如此,敢這么不給他面子的,想必,必須是京師那幾家大人府上的衙內才是。

  他梁次攄雖然不怕,可是,真殺了對方,卻也麻煩……一時間,臉上神色未免陰晴不定。

  十一月的廣州,風蕭瑟,兩邊俱都挾弓舉刀,似有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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