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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五章 永壽宮彩衣娛親,吳侯府四柱清冊

  戴康飛聽著嘉靖皇帝那番掏心窩子的話,略微感動,不免就說“旁人都說皇帝是天子,是龍,是權力動物,是要吃人的……可宮里面十幾萬閹割過的,尤其黃錦,白白胖胖,瞧著就口滑,也沒見皇帝就把黃錦拿來蘸醬吃了……可見都是那起子混賬污蔑您,要我說,干爸爸你是好人……”

  嘉靖一陣猛烈地咳嗽,差一點把肺都咳出來,一張臉漲得通紅,黃錦可心疼死了,趕緊在皇帝背后一陣給他撫背。

  好不容易把氣順了,嘉靖一手掐著脖子吞咽了幾口口水,結果康飛一臉正經說“哎!干爸爸,你這個動作我懂,叫飲刀圭……”

  實在看不得他,嘉靖覺得自己怕是活不到二十年,能把今天撐下來,都算是撿著了,“憊懶小兒,胡言亂語,朕不想看見你,快滾……”

  康飛那臉皮,全然不當一回事,反倒嬉皮笑臉,“那我可真滾了。”說著,真就一個前滾翻,從嘉靖御座跟前滾到門口去了,隨后拔腿就出了殿門,“我可家去了,黃錦,別送了,給我干爸爸好好捶捶……”

  “這個混賬,這個混賬……”嘉靖就沒見過這樣的,即便都說太監諂媚無恥,也沒見那個太監真就在地上打個滾的,何況堂堂吳侯,卻做此小兒無賴行徑。

  黃錦一邊給嘉靖捶背,一邊就安慰皇帝,“主子,奴婢看干殿下,也是真心心疼主子,每天被外朝那些臣子氣得上火,故此彩衣娛親……”

  正說著,殿門外康飛一探頭,喊了一嗓子,“奧大雙,快,把這五個箱子,都抬走,我干爸爸他不喜歡……這個牦牛尾拂塵挺好,干爸爸,我拿回去給你干孫子趕蒼蠅蚊子去啦!”

  隨著康飛擺手,奧萊河邊的大雙子趕緊跟那些佛郎機傭兵把箱子一抬就跟著康飛跑了,天朝大皇帝跟前,壓力太大,再下去都要尿了。

  嘴上說仙禮,結果又抬走了,還順走朕最喜歡的牦牛尾拂塵……嘉靖本來該氣得吐血,想著黃錦說彩衣娛親那話,明知道黃錦這是把話往好里說,可對著康飛那些舉動,著實生氣不起來。

  這孩子真要是個壞種,哪兒就能壞得這么正大光明?外面那些臣子,恨不得把忠臣孝子四個字寫在自己臉上,可干的俱都是些不忠不孝的事情,比照那些外臣,再看這孩子,可見是個純孝的,只是頑皮了些,再則說了,如何就不是黃錦說的那般,彩衣娛親呢……

  想到這兒,嘉靖無奈搖頭,恨只恨,不是自己的親兒子。

  這年月,皇帝的孩子也未必立的住,長不到成年是一件太正常的事情,有一種陰謀論,是說后宮齷蹉,其實是爭寵的犧牲品……

  這個,兩可之間,但最大原因恐怕還是醫療不發達。

  嘉靖不是個傻皇帝,他看了康飛寫的赤腳醫生手冊……俗話說醫武不分家,醫道又何嘗分家,嘉靖對此略懂,故此曉得這是一樁利國利民的事情,便要派出自己最貼心的大太監呂芳去主持此事。

  這么能干的孩子……莫非朕德薄?

  嘉靖生出這種念頭實在正常,即便五百年后,還有大把大把的父母看著別人家孩子要么是學霸要么有文體特長,再看看自家玩手機的傻兒子,都要感嘆一下,我怎么就生不出那樣的好孩子……

  而康飛家去后,先就叫來毛半仙,對他就說,我卞二哥你也是認識的,這幾天辛苦你,入個帳……對了,毛半仙,俗話說的好,宰相門前七品官,你也該漲工資了,咱們皇明七品官俸祿……

  毛半仙趕緊搖手,“小老爺要說這話,我便要羞煞了。”皇明七品官年俸九十石米,按照如今京師物價一石米一兩半到二兩之間,也不過一百多兩銀子一年,而他月餉二十四兩,只這個,便比七品官多了,此外,年節還有奉供,時不時來個一筐橘子一簍螃蟹什么的,比起七品官的收入,只多不少。

  再則說,七品官碰到上司要磕頭,毛半仙在給康飛打理身邊事物的時候,康飛介紹他就是這是我在江湖上結交的老友,蒙他看重,幫我處理些庶務,這話,極體面,見著知府總督,哪怕人家不給毛半仙面子,也要給康飛面子不是。

  毛半仙是要臉的,哪里好意思漲工資。

  康飛就笑了,“哎!能者多勞,可多勞也要多得啊!這么著,你就先拿個年俸五百年,可行了。”

  苦笑了兩聲,毛半仙未免說“幸好我當初在揚州府跟西商學過些龍門賬注古代記賬方法,相當于五百年后的復式記賬法。的,若不然,哪里敢就拿小老爺這錢……”

  康飛故意咦了一聲,就說“我要不要湊趣來一句,我得先生,如先主得遇孔明……”

  毛半仙飄零江湖二十年,那也是個不要臉的,自然要配合一下自家小老爺,當下干咳了一聲,“亮遇主公,放才一遂胸中抱負……”兩人未免哈哈大笑。

  回了自己院子,康奶奶在哺乳,田姬拿了支筆不知道在寫什么,康飛裝著沒看見康奶奶胸前雪白,墊著腳徑直走到田姬身后,低頭去看,卻原來她是在記賬,只是,他是文科生,看見那些照數收貯照數支給的數字,未免雙眼發暈,這時候未免想起來,木家那個建寧首富,正是在田姬做木家大奶奶的時候發展起來的,這么說起來,田姬其實是個商場女強人?

  康奶奶這時候才紅著臉假模假式說了一句“侯爺家來了。”起身去掩蓋胸前雪白,田姬聞言趕緊起身,腦袋一下就撞在康飛的下巴上,一下咬著舌頭,磕得眼淚水都下來了,駭得田姬臉都白了,扔下筆來趕緊扶著康飛坐下,一邊摸著康飛臉頰就去瞧,還鼓著香腮吹噓了好些下……

  “不妨事……不妨事……”他縮著舌頭說話,口水都下來了,田姬趕緊伸手問旁邊康奶奶要手帕子,康奶奶一怔,下意識把手上帕子給塞過去。

  田姬給康飛擦拭了下巴上口水,瞧見出了些血,眼淚水便斷線珠子一般流了下來,“都怪妾……”

  康飛拿手捂著下巴,含含糊糊說道“怪你做什么,是我不好,不該鬼鬼祟祟的……哎呦臥槽,好疼……”

  幸好,舌頭上俗稱活肉,疼痛感來得快去得也快,他自己卷著舌尖舔舐了一下,應該是舌尖右邊被上下犬齒給斗了一下,破的不大,大約不礙事,只是舌頭感覺敏銳,疼得厲害了些。

  “沒事沒事,破了點皮而已……”說著,他拿手上帕子擦拭了幾下眼淚,“叫田姬姐姐和康姐姐瞧見我流眼淚了……這丟人丟大了。”

  聽他說這話,田姬未免忍不住噗嗤一笑,隨后便嗔怪,“老爺如今也是個侯爺了,怎么走路還墊著腳尖……”

  “是我不好是我不是……”康飛一邊擦臉頰一邊道歉,正說著,微微皺眉,手上動作停頓,隨后,又把帕子拿到鼻下仔細嗅了兩下。

  咻咻!嗯?一股子奶腥味……

  他疑惑轉臉,正好和康奶奶眼神一撞,康奶奶當即臉頰燒紅,只覺得耳根子都發熱,嚶嚀一聲,抱著孩子起身就躲避到西廂房里面去了。

  這時候他再反應不過來自己手上的帕子是誰的豈不是傻了,未免也有些尷尬,干咳了一聲,隨后裝著若無其事就把帕子往懷里面一揣,臉上也正色,“田姬姐姐,我看這些賬目繁瑣……實在是辛苦你啦!”

  田姬看他動作,也有些難為情,未免暗暗啐了一口,老爺這個動作未免太也不老成了,若被人瞧見,指不定編排成什么樣子。

  她當年嫁去木家,剛過門木家大少爺就掛了,那些年也不知道多少流言蜚語,幸好她是土司家的女兒,又有三百土兵在手,以兵法行家法,這才攏住了人心。

  正因為失去幸福,才格外知道幸福之來之不易,她又比康飛年長,綜合加起來,她對康飛的愛,實在愛得有些卑微,有些縱容。

  只是,聽到康飛這么一說,她未免心中也是一酸,隨后,便格外甜蜜老爺也是曉得我的苦楚的。

  康飛也不是傻子,在大學時候也談過幾個女朋友,跟五套房的師姐,那也是打過許多場友誼賽的,大抵女人心思,雖然不敢說勸懂,到底還是略懂的。

  “辛苦娘子。”康飛站起身來,伸臂就把田姬抱在懷里面。

  田姬默默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良久,康飛這才低頭對田姬說,“田姬姐姐若有暇,不如教我怎么看這個賬本唄!”

  “老爺取笑妾了。”

  “取笑什么,我家老頭子也不過是個秀才,我雖然識字,大約也就勉強比草包強那么一點兒……”

  田姬未免噗嗤一聲笑,隨后,便給他細細講那收支,一邊講一邊還惋惜,“奴在田家洞做姑娘的那會子,父親給我們請的老師,也是個秀才,做過幾年師爺,故此學了些四腳賬從唐時四柱清冊衍化出來的記賬法的手段,只是,老師說,如今揚州那邊已經有龍門帳,比之四腳賬更精妙,可惜他也不大會……”

  康飛未免嬉笑,什么揚州的龍門帳,我這個揚州人倒是有個三腳賬要請田姬姐姐你算一算,說著,就拽著她柔荑往下……

  田姬臉上燒紅,手如觸電一般,未免白了他一眼,低聲說“這光天化日的……”

  康飛笑嘻嘻就說“綿延子嗣乃是孝之首,那還管甚么光天化日……”說著便拽她進東廂房,田姬只能半推半就,跟他進了東廂。

  教了田姬一場三腳賬,康飛未免神清氣爽,田姬累得渾身懶得動彈,有心要叫丫鬟進來服侍,只是,康飛一直不肯……

  穿著短衣出了東廂,康飛在外面炕塌上坐下,這時候月已高起,天井上漏下一束月光,清冷邀遠。

  康飛點了個大紅蠟燭,他極少在蠟燭下看書的經歷,未免吐槽蠟燭光不夠,想著,電燈夠懸,煤氣油燈自己怎么就不能搞出來呢?

  想著,便把之前田姬記賬的紙筆挪過來,把毛筆舔了舔,先畫個煤油燈的模樣,再把煤油燈各個細節部位畫一根橫線從旁標注,仔細思量了一番,覺得應該也不算是什么大問題。

  這未免讓他有些高興,就好像玩游戲抽了一張英雄卡一樣,再一盤算,自己在大明,前后已經做出了不少成績了。

  把前世今生比較一下,儼然孩子都有了,換了五百年后,他才不去考慮生孩子的事情呢!

  就康飛打全甲那會子,大家都不肯生,為什么?都講996福報,只講奉獻不講錢……

  少生或者不生,都是默默的反抗,他家拆兩套房,他也不樂意生,哪怕只生一個,按照他所在省份,從小到大光是教育資源起碼就得掏出來一套房,生不起,除非,跟有五套房的師姐結婚……

  此外,上學接送,補課接送,算你補兩門,每天就得接送六回,孩子要是有一兩個愛好,什么樂器繪畫舞蹈之類的,那得送八回,重要的事情重復三遍,八回,八回,八回……

  想想都怕人,那他還打不打全甲了?

  別說什么孩子是親生的,他爹也就在他上中學那會子打球斷了腿接送了個把月,難道他是他爹撿回來的?

  生不起,愛誰誰。

  要不是有胖迪這個外掛,他就是個普通人,愛好特殊一點的普通人。

  月光清冷,紅燭微暖,他坐在那兒不禁陷入思緒了。

  s隨風的大明小學生養的蠻肥了,昨天開殺,耽擱了我碼字,實在要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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