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奇怪。”徐來搖頭。
他這十萬年內見過無數人,有人立誓要做璀璨的驕陽,照耀山河萬里,成為那獨一無二的存在。
也有人想成為天空中無數星辰中的一顆,不需要太明亮或顯眼,只需要曾經存在過,那便足夠。
再好比那些傳承數十紀元的道統、圣地的圣子神女。
他們天賦卓絕,地位尊崇高高在上,被無數光環籠罩,是仙域年輕一代的追趕目標。
但沒人知曉。
這群未來注定飛黃騰達的天驕們壓力巨大,他們其中很多人厭倦爾虞我詐的修煉界。
卻因肩上扛著宗門上上下下無數條性命,只能在修煉這條沒有退路的路奮力前進。
只是其中絕大多數人都將成為背景,因為仙域妖孽千千萬,能成帝的也只有那一人。
這些天驕都不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所活,如提線木偶,被師門或師尊操控著。
只不過等位高權重時,他們不再將是任人擺布的木偶,而是提線者。
若是能夠選擇。
這些在普通修士眼中無比耀眼的圣子神女,至少有三分之一想要成為普通人。
尋一位心上人,過完平平無奇的一生。
所以阮棠不愿意修煉,徐來雖然遺憾,卻會尊重老婆大人。
聽到徐來的回答,阮棠溫柔一笑:
“我從小就喜歡安安靜靜,倒是阮嵐一直想當個行俠仗義人人尊敬的女俠,所以去學了跆拳道。”
“當女俠多累啊。”
徐來坐到阮棠身邊,道:“做個普通人挺好的。”
阮棠靠在徐來身上,低聲道:“但我也知道,完全不修煉不可能,我也想多陪陪依依,多陪陪你。”
“再等幾年,等我們再過些平淡日子,我再修煉,好嗎?”阮棠聲音很輕很柔。
“聽你的。”
徐來給阮棠的儲物戒指之中,除了有帝器清風劍外,還有各種丹藥與陣法及靈珍。
其中有一枚九轉仙丹,吃下后立地仙尊境,享十萬載壽元。
徐來也僅有這一枚,給阮棠再合適不過,加上其他延壽的丹藥、靈株。
未來十五萬年,只要徐來不死,阮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當然。
這些徐來都沒說,他不想給阮棠太大壓力,有些事情,自己一個人知道就足夠了。
“老公。”阮棠突然喊道。
“嗯。”
“老公”
“……怎么突然這么肉麻?”徐來激靈靈一個哆嗦。
前一句老公還挺正常,后面這句嬌媚的簡直酥到骨子里。
“最近我一直在做很奇怪的夢,夢到你離我而去,我使勁追啊趕啊,卻始終追不上你。”
阮棠說到這里頓住,目光直直看著徐來。
“傻女人。”
徐來認真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拋棄你跟依依,除非是你們不要我了。”
“那我萬一不要你了,你怎么辦?”
“不論你在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追回來。”
徐來霸氣無比:“你是我徐來的老婆,這輩子是,下輩子也要是,我不準你離開我!”
“行,那就這么說定了。”
阮棠伸出手,捏了捏徐來的鼻子,唇角彎彎笑著:“男人,千萬別把我弄丟了哦。”
“女人,你讓我餓了。”
“餓了就吃飯。”
“我不想吃飯,我只想吃草莓。”
阮棠懂徐來的畫外音,紅著臉碎了一口:“不行,我餓了,我想吃飯。”
“那咱倆開個會,討論吃什么。”
山頂的風兒有些喧囂,吹的本該無比堅實的帳篷,有些搖搖晃晃起來。
風中還有黃鸝鳥的嬌吟,動聽婉轉。
另一邊的海廟島。
晚上八點,島嶼附近停滿了船只,全都是武者,人頭攢動不斷向島上看。
但除了極少數幾位九品大武宗,以及那五位神門境強者,其他武者的神念并不足以看到島嶼正中的那位傳奇劍客。
自然。
也看不到那柄引動天劫的魔劍!
只能看到島嶼上空的劫云閃爍,不斷有天雷滾滾而落。
許萬刀在這時終于趕到了。
他不像其他武者那般停在船上,而是踏海而行到了島上。
島嶼正中心的不少建筑被天雷轟成廢墟。
隔著百米遠。
許萬刀睚眥欲裂:“鄧逍遙,你今日攜魔劍來,究竟想要做什么!”
始終閉目的鄧逍遙睜開了眼睛,他嘶啞著聲音道:“殺一人。”
“你孫子鄧樹之死,與徐來前輩沒有任何關系!”
“我知道,是徐來女兒殺了我孫子,也知道這一切都是我孫子咎由自取。”
鄧逍遙佝僂著腰,道:“修煉界就是這般殘忍,要殺人,就要做好死亡的準備,我不怪徐來婦女。”
“那你今日還來!”許萬刀大聲質問。
“我知道,但不代表我不替孫子復仇,這是兩回事。”
鄧逍遙平靜道:“許萬刀,我敬你祖上是許燕陽前輩才與你廢這幾句話,莫要再勸了,否則休怪我劍下無情。”
許萬刀咬牙切齒,窩火的不行,剛要說些什么,就被島外的幾位神門境強者給勸了回來。
“小許,回來回來。”
一位滿頭的白發老嫗站在虛空之中。
她叫做王芳,一個很普通很常見的名字,但手上卻沾染了無數月人鮮血。
王芳雖不是打更人,但實力卻極為恐怖,在長安城中聲名赫赫,但武道界知道她的人很少,是華國的隱形守護者。
“見過各位前輩。”
許萬刀憋屈無比的飛到五位神門境強者身前,行了個武道禮。
天空中有一位十幾歲的小姑娘,臉上長著點雀斑,笑瞇瞇向許萬刀打招呼:“徐叔叔好。”
許萬刀正色道:“武道達者為師,張前輩喊我小許就可以了。”
張蘇子很無奈。
她一個妙齡少女,喊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小許?許萬刀不嫌差輩,她還嫌自己老呢。
張蘇子認真道:“沒事,咱倆各論各的,你喊我前輩,我喊你叔叔,不沖突。”
許萬刀:“……”
“蘇子,別胡鬧。”
一位目盲老先生沉聲道。
張蘇子吐吐舌頭,不再說話。
這對爺孫二人,便是午時張恨水,未時張蘇子。
也是雨花巷角落那家茶樓的收銀員小姑娘,以及說書人。
“各位前輩,我等聯手有機會控制住鄧逍遙嗎?”許萬刀問道。
“難。”
神門境王芳搖頭道。
“鄧逍遙時隔七十年出世,恐怕早已踏過神門境的門檻,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張恨水也十分遺憾。
他雖目盲,黝黑的眼眶卻豁然看向許萬刀:“小許,徐來……會來應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