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步亦趨地跟著西蒙小跑，拉里·埃里森順著他剛剛的話道：“西蒙，既然你看好甲骨文，不如和微軟一樣，把維斯特洛公司持股的投票權交給我怎么樣？”
西蒙不客氣道：“拉里，我看好甲骨文，并不意味著我看好你。如果甲骨文的股價繼續下跌，我覺得換一個負責人還是很有必要的。”
拉里·埃里森想要順桿子往上爬，卻沒料到給自己挖了個坑，干笑兩聲，道：“西蒙，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對吧？”
兩人一起又拐了個彎，前面就是西蒙的山間豪宅。
西蒙可沒有邀請埃里森一起吃早餐的意思，停下慢跑，道：“拉里，既然維斯特洛公司開始買進，這對于甲骨文應該是一個很大的利好。而且，從幾年前維斯特洛公司第一次買進甲骨文到現在，我從來沒有干涉過甲骨文的運營，你應該明白我的態度。既然你今天出現在這里，還開始擔心自己對甲骨文的控制權。那么，你可以告訴我，甲骨文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拉里·埃里森沒想到西蒙一語中的，一時間訥訥地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西蒙見埃里森不說話，問了一個更具體的問題：“第三季度的財報下個月就要出爐，甲骨文的虧損數字是多少？”
“大概，3000萬美元，”拉里·埃里森遲疑了下，才給出了一個模糊的數字，說完就立刻補充道：“西蒙，這只是暫時的，這個季度甲骨文的單季營收能夠突破2億美元，環比增長26，按照這樣的增長速度，這個財年甲骨文的營收可以突破10億美元。”
西蒙沒有聽埃里森后面的辯解，忍不住確認道：“一個季度，虧損3000萬美元？”
甲骨文過去幾年的營收連續呈現翻倍式增長，今年更是開始將業務向拉美和歐洲拓展，發展速度非常強勁，這也是它去年能夠沖到36億美元市值的原因。
不過，甲骨文去年全年的凈利潤也才4100多萬美元，現在一個季度就虧損了3000萬，在沒有重大投資并購項目的前提下，突然出現的巨額虧損，只能意味著甲骨文內部出現了非常嚴重的問題。
西蒙雖然不干涉甲骨文的運營，對于這家公司卻也不是全無了解。
從今年上半年開始，就不斷有媒體質疑甲骨文的財務數據存在夸大虛報成分，甲骨文今年前兩個季度的利潤也不斷縮水，因此引發股價的持續下挫。沒想到第三季度，突然就出現了3000萬美元的巨虧。
拉里·埃里森被西蒙凌厲的眼神盯著，只得再次點頭。
西蒙干脆停下腳步，問道：“所以呢？”
拉里·埃里森知道西蒙是什么意思，不再隱瞞，道：“西蒙，這只是一次策略失誤。一些銷售人員為了獲得更多獎金，把只是簽署了軟件采購意向的客戶都算在了自己的業績里，結果這些客戶后來沒有采用甲骨文的軟件，我最近幾個月一直都在處理這個問題……”
拉里·埃里森說到這里沒有再繼續，西蒙卻明白過來。
處理到現在，還是沒處理完。
新一季度的財報馬上就要發布了，嚴重的銷售策略失誤、虛夸的營收數字以及3000萬美元的巨額虧損，足夠憤怒的股東把拉里·埃里森趕下臺。這家伙今天跑來堵截西蒙，應該是想要讓他幫忙背書。
且不說西蒙短短幾年創造了財富奇跡的個人聲望，只是維斯特洛公司手中15的甲骨文持股，再加上埃里森自己的33，基本上就可以確保對甲骨文的絕對控制。
早期的蘋果、微軟、甲骨文等科技公司，都沒有保證創始人控制權的多重股權結構。
如果西蒙和其他股東一起想要把埃里森趕下臺，哪怕他是持有甲骨文33股份的第一大股東，大概也只能收拾東西走人，喬布斯當年就是被這么趕出了蘋果公司。
考慮片刻，西蒙道：“你和吉姆聯系一下，先把這件事的詳細情況和后續處理方案寫一份報告給我。”
拉里·埃里森可不想再在詹姆斯·雷布爾德那里繞一圈，道：“西蒙，要不我們一起去吃個早餐，我的車就在那邊。或者，你上午抽空來甲骨文總部，我們仔細談談。”
“早餐就算了，而且，我馬上就要去紐約，”西蒙拒絕，雖然心里并沒有撤換拉里·埃里森的想法，他卻不打算讓自己顯得太好說話，因此道：“暫時就這樣，你回去吧，盡快和吉姆聯系，我不希望甲骨文再對我們大股東有所隱瞞。”
這么說完，不再理會埃里森，西蒙向自己的山間豪宅門口走去。
早餐之后離開伍德賽德，私人飛機起飛后，西蒙聯系詹姆斯·雷布爾德討論了一下甲骨文的事情。
詹姆斯近期同樣在關注甲骨文的動態，如果甲骨文不是維斯特洛公司當初許諾三年不減持的公司之一，他已經要提議西蒙賣出甲骨文的股票，而不是繼續買進。
甲骨文的問題應該比拉里·埃里森向西蒙描述的嚴重很多，過度擴張導致現金流緊張，股價暴跌引發融資困難，甚至還可能因為此前的虛夸業績面臨股東的集體訴訟。如果邁不過這個坎，這家公司即使不會破產，也可能從此一蹶不振。
互聯網時代的到來會大幅提升數據庫軟件的市場需求，西蒙并沒有詹姆斯那么悲觀，只是要求維斯特洛公司趁著甲骨文股價低迷繼續增持，直到持股比例達到20。
雖然不清楚原時空中甲骨文是不是經歷過這么一劫，但即使這筆生意真的全部虧掉，西蒙現在也完全承受得起。
東西海岸之間有四個小時航程。
掛掉與詹姆斯的電話，西蒙坐在前艙客廳靠窗的位置上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研究南希前幾天交給他的《沙丘》電子游戲。
不知道過了多久，空氣中淡淡的香味傳來、西蒙抬頭，A女郎艾莉森·諾瑞斯出現在他旁邊，還換了一套天藍色的空姐制服，越發顯得身姿窈窕，因為頭發挽起，精致的脖頸顯得白皙而修長。
不得不說，珍妮特挑選的這四只花瓶，個個都能打80分以上。
見西蒙抬頭，艾莉森才道：“老板，我來問一下你要不要在飛機上吃一些午餐？”
這么說著，女郎還忍不住瞟了眼西蒙筆記本屏幕上的電子游戲，心里生出淡淡的挫敗感，自己和貝琪的吸引力難道連電子游戲都不如嗎？
西蒙抬腕看了下手表，時間是上午十一點鐘，這是西海岸時間，東海岸應該已經是下午兩點，就算到了紐約，也只能等待和珍妮特一起吃晚餐，于是道：“隨便準備一些吧，我等下去餐廳。”
艾莉森點點頭，卻沒有立刻離開，沿著旋轉樓梯來到下層的衣帽間，打開衣帽間里的保險柜，挑出一盒腕表再次來到客廳，躬身遞到西蒙面前，道：“老板，你要換一款手表嗎，這些都是調好了東海岸時間的。”
女郎正對著西蒙彎腰，解開了一粒紐扣的領口露出一片膩人的雪白。
兩人之間距離拉進，誘人的女體香味也更加濃郁。
西蒙挑了一款銀色的勞力士，把手上的百達翡麗取下來遞給艾莉森，微笑道：“好了，去準備午餐吧，不要在這里勾引我了。”
心思被點破，艾莉森臉色微紅，目光卻是更加大膽地望著西蒙，站在原地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
直到西蒙把注意力重新轉向電腦屏幕，明顯不打算理會她，艾莉森才不得不放棄，重新把那盒總價值超過百萬美金的腕表放回保險柜，離開前艙去幫西蒙準備午餐。
美人在前，西蒙當然不會無動于衷，他只是有著自己的自制力。
而且，到了西蒙現在的地位，因為太容易得到，女人對他來說確實也沒有太特別的吸引力。
比如說好萊塢，好色之徒很多，但據西蒙所知，最頂尖的那一批制片廠大佬，反而都不太在意女色。
私下聊天時羅伯特·雷德福就和他說過一個段子，八十年代初的一位制片廠掌門人，興之所至地想要召開一次泳裝派對。
制片廠大佬的派對絕對比任何一個好萊塢明星的聚會都更能吸引千方百計想要上位的男男女女。
當火辣的比基尼女郎填滿豪宅泳池，那位大佬臨時收到一部很重要的劇本，看得興起，不知不覺沉浸其中。劇本看完之后察覺夜深了，就隨口吩咐管家派對結束，拿起電話繼續與編劇討論起劇本修改的事情，自始至終都沒有太在意那一池香艷。
抵達紐約已經是周四下午。
第二天，西蒙就召集維斯特洛公司總裁詹姆斯·雷布爾德、瑟曦資本旗下阿波羅管理公司總裁利昂·布萊克等人正式討論收購貝爾大西洋的事情。
詹姆斯·雷布爾德、利昂·布萊克以及艾米·帕斯卡爾等人為了MCA收購案已經籌備了幾個月時間，對于西蒙突然提出的雙線操作以及收購貝爾大西洋的事情都感到非常意外，而且普遍不看好西蒙的這一決定。
1984年的ATT拆分案之后，聯邦政府是非常鼓勵電信行業競爭的，因此這些年整個美國大概有幾百家大大小小的電信公司，說起來，美國在線其實都可以算是這其中的一家。
因此，想要收購貝爾大西洋，法律方面的障礙并不大，關鍵還是資金。
西蒙計劃中的兩起收購案，丹妮莉絲娛樂收購MCA，維斯特洛公司收購貝爾大西洋，分別需要準備70億美元和80億美元資金，加在一起就是150億美元。
然而，瑟曦基金管理公司年底結算返還后，西蒙能夠從海外轉回的資金，除去28的資本利得稅，大概就只有60億美元。也就是說，西蒙想要完成這兩起收購案，至少還需要再籌集90億美元現金。
90億美元，如果全靠貸款的話，按照10年期的還款周期，整個維斯特洛體系每年需要承擔的債務本息償還金額就要超過10億美元。這個年代，哪怕是世界五百強前列的企業巨無霸，也不敢保證每年都能賺到10億美元。
如此沉重的債務負擔，稍不注意，西蒙這些年來構建的商業帝國就可能分崩離析。
而且，就收購目標而言，八十年代依托德崇證券在杠桿收購行業風生水起的利昂·布萊克也認為西蒙選擇收購一家區域性電信運營商實在不是一個太好的選擇。
收購MCA，丹妮莉絲娛樂不但可以進一步鞏固自身在好萊塢的根基，還能夠獲得在音樂、電視、院線和主題公園等方面的全方位互補。
收購貝爾大西洋，這對于西蒙來說不僅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行業，而且完成對這家企業的收購之后，貝爾大西洋的發展空間實在有限。
要知道，從貝爾電話電報公司在1887年成立開始，美國的電信產業已經經歷了長達百年的發展，在電話業務方面，貝爾體系已經發展到了極致。
八十年代杠桿收購最繁榮的時期，都沒有哪家公司將目標對準從ATT剝離出來的七小貝爾，原因大致就是如此。
標準的杠桿收購，兼并完成后會通過拆分出售的方式迅速降低自身債務，但經歷了1984年ATT拆分案的區域性電信公司想方設法地就是要保存市場份額，避免被后來居上的無數小型電信公司吞噬自身領地。一旦拆分出售，這些電信公司的價值就會直線下跌，受到電信管制影響，他們又無法通過繼續擴張加強規模效應。
西蒙收購貝爾大西洋的目標是為了經營，不打算采取杠桿收購那一套，因此更加無法通過拆分出售降低負債。
而且，即使如同西蒙設想那樣，聯邦政府在未來一些年可能會重新放開電信行業管制，允許區域性電信公司重新通過兼并擴大市場份額，并涉足短途電話之外的長途電話、有線電視等領域，但這也需要時間。
在此之前，如果貝爾大西洋無法消化維斯特洛公司收購過程中的巨額債務，待到電信管制開放，這家企業很難投入太多資本用于其他領域的擴張，反而更可能成為其他電信巨頭的吞并目標。
西蒙知道詹姆斯·雷布爾德、利昂·布萊克等人的意見都算是金玉良言，他也清楚，計劃中對貝爾大西洋的這起收購案，以及收購案完成之后的擴張，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現在的七小貝爾，在很多年后，就只剩下由貝爾大西洋進化而來的美國第二大電信公司Verizon，其他六家區域性電信公司都消失在新世紀前后的兼并浪潮中。
不過，挑戰背后同樣存在著巨大的機遇。
要知道，九十年代，不只是傳統的電話業務以及重新對電信公司開放的有線電視業務，電信領域還會有移動通信和互聯網兩大產業迅速崛起，正是這些新崛起的領域，才會造就Verizon這樣市值千億的綜合性電信產業巨無霸。
維斯特洛體系關于同時啟動兩起收購案的討論持續了整個周末。
新的一周，討論還在繼續，《福布斯》雜志新一年度的美國400富豪榜發布，瞬間又吸引了無數人的眼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