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時差的緣故,又或許是其他原因,西莉亞昨晚一夜都沒能睡好。
清晨七點鐘不到就在別墅二樓一間臥室里醒來。
昨夜凌晨之后的一番開誠布公,西莉亞勉強認認可將會與艾米麗相互合作的事實,主要是她現在確實一個人忙不過來,與其讓自家老板意識到這件事后剝離她的職權給其他人,還不如自己主動找一個盟友。
不過,只和艾米麗聊了十多分鐘,女郎身上就響起了滴滴的聲音。
這是西蒙身邊團隊臨時配備的召喚器,類似于bp機的模樣,前些日子在俄亥俄州,西莉亞見a女郎用過一次。
當時看著艾米麗離開,西莉亞就有些酸酸的,還很有些惡意地想像她被喚去樓上會做什么。
然后,一個人繼續呆坐在起居室里直到一點多鐘,才發現一件事,別墅里的房間都是艾米麗負責安排的,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臥室在哪。
紐約的八月份還是炎夏,烏克蘭北方,夜晚氣溫已經不到十攝氏度,隨便湊合很可能會感冒。
沒有得到某個小男人的允許,三樓她沒敢上去,摸索著在二樓找尋片刻,在一間臥室里發現自己的行李,這才休息下來。
洗漱之后離開臥室,看了下腕表,七點十分。
別墅里很安靜。
就像昨晚,她在床上偷偷側耳傾聽,只可惜這棟別墅隔音很好,周遭一片寧謐。
下樓之后才發現,該起床的都已經起床。
艾米麗正在廚房里忙碌。
西莉亞知道自家老板對食物的要求并不高,只是不習慣陌生人為他準備餐食。
假裝沒有注意到艾米麗明顯還帶著某種紅潤的臉蛋,西莉亞上前幫著準備早餐,故作無意地問起,得知男人外出跑步。
哼……昨晚肯定沒堅持幾分鐘,要不然哪還有精力外出跑步。
這么想著,也知道自己這是自欺欺人。
處在總能接觸到這個世界金字塔最頂層的位置,西莉亞最深刻的一點感受就是大部分上位者都有著非常旺盛的精力,無論是她曾經待過的國防部,還是現在的維斯特洛體系,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的家伙比比皆是。
西莉亞強忍著好奇不去問起,艾米麗也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
不過,直到男人跑步回來,三人一起吃過簡單的早餐,昨晚的六個女孩都沒有出現。
顯然還在樓上臥室休息。
早餐之后,這次隨行負責西蒙安保的肯·迪克遜帶著另外兩個隨從進入別墅,手里還拎著一個特制密碼箱,西莉亞同樣見過,知道箱子只有西蒙一個人能夠打開。
西蒙和迪克遜進入一樓一間書房,門外還守著兩個保鏢。
西莉亞識趣地來到二樓,梳理自家老板接下來的日程。
西蒙還要在烏克蘭待兩天時間,昨天已經去過umfs的軍事基地,今明兩天還會親自過一遍維斯特洛體系在羅夫諾州的各種布局,包括umfs正在籌建的家屬社區、科莫羅夫收購的一些工廠以及一些重要的會面日程。
相對于龐大的維斯特洛體系,這邊的很多產業其實都微不足道。
西蒙會在這邊停留三天時間,因此也可見他對維斯特洛體系軍事領域布局的重視。
正在翻看umfs家屬社區的規劃方案,艾米麗端著一壺咖啡走進了起居室,待她倒好兩杯咖啡后在旁邊坐下,西莉亞把科莫羅夫負責的奧爾德克公司旗下幾家工廠的資料遞給艾米麗,說道:“這些你先看看,下午就由你負責給老板講解吧。”
艾米麗答應著接過,知道自己這位上司開始履行昨晚兩人達成的默契。
把資料放在膝蓋上翻開,察覺到西莉亞從她身上一掃而過的審視目光,艾米麗嘴角露出微笑,抬起手臂,一手五指張開,另外一只手豎起兩根手指。
這是,七?
西莉亞微微愣了下,隨即明白,丟了一個白眼過去:“看來你很喜歡這樣。”
艾米麗收回手勢,翻開資料,語氣里明顯故意帶著些小得意:“老板想要,我可拒絕不了呢。”
西莉亞還是沒忍住,下意識道:“六個還不夠?”
艾米麗纖細的腰身在沙發上輕輕擺動幾下,動作似乎無意,卻帶著淡淡的風情,說道:“都是些小雛兒,什么都不會,只能我來教了。”
西莉亞揶揄道:“我記得你有男朋友。”
艾米麗抬頭望過來,笑意更盛:“已經是前男友了。”
西莉亞話語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
無論如何,艾米麗到底還是單身,而她,表面上的家庭狀況可是相當美滿。
好在,西莉亞不是那種臉皮很薄的女人,直接忽略了自己剛剛的話語,也不再探究自家老板昨晚的荒唐,話題轉向正事,間或生出一些好奇,不知道樓下的年輕男人此時正在做什么。
西蒙正在翻看斯特凡諾家族的詳細資料。
這些日子,通過維斯特洛家族情報團隊的資料收集,西蒙已經對意大利南部卡拉布里亞大區的黑手黨組織‘光榮會’有著更深的了解。
相比西西里的‘我們的事業’和坎帕尼亞大區的‘卡莫拉’,現階段的光榮會與幾大頂級黑手黨還有很大差距,而且結構組織松散,內部紛爭不斷。
不過,這也只是現在。
根據腦海中的一些瑣碎信息,因為‘我們的事業’和‘卡莫拉’這些出頭椽子連續多年被意大利政府重點打擊,此消彼長,新世紀之后,光榮會逐漸與西西里和坎帕尼亞黑手黨并列,而且將觸角延伸到全世界。
這是后話。
而且,這一次,隨著維斯特洛體系的干涉,光榮會是否還能依照原本的時間線崛起,還要看西蒙的態度。
西蒙之所以并沒有多少猶豫地決定發動這次震懾,也是因為光榮會現在實力不濟。如果是依舊強勢的‘我們的事業’和‘卡莫拉’,他不會冒然出手。
兩年前埋下一噸炸藥將意大利著名反黑法官喬瓦尼·法爾科炸上天的那起刺殺案,就是西西里的‘我們的事業’所為。
不過,那件事之后,因為媒體和公眾輿論的強烈反彈,意大利政府至今已經逮捕了包括我們的事業現任教父在內的數千名幫派分子,法爾科刺殺因此也成為西西里黑手黨由盛而衰的轉折點。
其實由此也可以看出,黑幫在政府意志面前,終究不堪一擊。
高調就是找死。
至于卡拉布里亞大區的斯特凡諾家族,在現階段在光榮會掌權的六 大家族中實力只能算中等,而且,雖然三年前在其他黑手黨勢力的調停下,光榮會第二次內戰結束,但其內部涇渭分明的兩大派系并沒有真正和解。
這些都是西蒙可以利用的元素。
斯特凡諾家族七十年代通過倒賣香煙發跡,最初打天下的六兄弟現在只剩下四人,另外兩個都是死于黑幫仇殺。
現階段,如果不考慮已經被維斯特洛家族情報團隊悄悄挖出來的情婦和私生子,整個斯特凡諾家族一共27人,起家六兄弟中剩余四個,最大的喬吉奧·斯特凡諾59歲,最年輕的迪米特利·斯特凡諾35歲,現任教父是排行老三的霍勒斯·斯特凡諾,今年46歲。
既然斯特凡諾家族把子彈送到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家里,西蒙的決定,就是直接讓整個斯特凡諾家族人間蒸發。
其實意大利黑手黨也有著禍不及家人的律條。
只不過,不提這些年無所不用其極的黑手黨內斗,只是公開報道中某個被活生生丟進硫酸桶的8歲男孩,所謂的禍不及家人,在西蒙看來就是個笑話。
因此,對付這些人,西蒙的底線是,沒有底線。
別墅一樓的書房內,西蒙和肯·迪克遜討論著這位貼身保鏢權限內的各種事項,還根據信息反饋,通過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直接向意大利各地的情報小組發出了一系列加密電子郵件,最后打發走迪克遜,還與索菲亞進行了一次視頻通話。
里夫尼市并沒有接通互聯網,不過,西蒙的安保團隊在莊園內架設了專門的衛星通信系統。
潛藏在伊格瑞特龐大電子郵件系統中的匿名電子郵箱,因為內容加密,注冊隨機,即使被發覺,即使因為內鬼背叛導致內容被破譯,也不會有任何證據證明指令發送者是西蒙,包括情報小組都不清楚到底是誰在向他們發出指示。
這次震懾,并不會是直接粗暴地讓整個斯特凡諾家族人間蒸發了事,實際上,為了這次行動,維斯特洛體系在意大利政界、媒體乃至黑幫內部都會有所布局,以便最大程度確保整件事不會產生預料之外的后遺癥。
不同的布局,自然也由不同的團隊負責。
總而言之,所有細節都會嚴格遵循西蒙的‘拆分執行’策略。
九點鐘,處理完意大利那邊的事情,謝爾蓋·科莫羅夫已經趕到,大家離開市中心的這處莊園,一起趕往里夫尼市西部,規劃中的ufms家屬社區就在那邊。
昨晚回到里夫尼市,天色已經落暮,并沒有看清城市周圍的境況。
這一次,黑色奔馳轎車穿梭在里夫尼寬闊的馬路上,放眼望去,一片蕭條。
奔馳轎車后座,西莉亞坐在西蒙身邊,注意到男人的目光,主動道:“蘇聯解體之前,里夫尼市人口大概是29萬,不過,根據最近的統計,這個城市已經只剩下22萬人,其中大部分都搬去了鄉下,還有少數通過波蘭逃往西歐。”
西蒙微微點頭。
不需要西莉亞更多解釋,他也清楚為何如此。
烏克蘭最近幾年的gdp暴跌超過30,完全崩潰的國內經濟導致物質嚴重匱乏,很多城市居民為了避免挨餓,只能搬去鄉下成為農民以便自給自足。
生活在和平富足國家的普通人總是很難想像,一個現代文明國家,為什么還會出現挨餓這種似乎很不該發生的事情?
特別是烏克蘭這樣的歐洲糧倉,當年不但供給整個蘇聯,還通過農產品出口,為前蘇聯創造了大量外匯。
這樣一個國家,土地里隨便種一下糧食,好像都不應該出現物質匱乏民眾挨餓的現象。
隔壁占據了全世界最大領土的俄羅斯,同樣不該如此。
那么,到底為什么?
答案很簡單。
正是大家潛意識里作為某種依仗的‘現代文明’,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
就農業而言。
現代農業,已經遠不是封建時代落后低效自給自足的農業文明,而是與整個國家的經濟體系緊密聯系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因為現代農業生產,不同于古時的原始耕種,而是需要大量的化肥、農藥、機械等物質。
國家崩潰,嚴重的通貨膨脹首先會沖擊工業體系,導致生產化肥、農藥、機械等農業物質的工廠因為貨幣貶值等原因陷入嚴重虧損而紛紛倒閉,無法再供應整個國家的農業生產需求。
另一方面,同樣是因為經濟崩潰,農業生產實際上也不再需要那么多物質。
因為農民已經支付不起。
這就造成了一種惡性循環。
買不起化肥、農藥等生產物資,農耕過程中的電力、燃油等資源也陷入匱乏,不僅會導致單位面積的農田產量大幅減產,而且,哪怕減產后耕種出來的農產品也因為貨幣貶值賣不到好價錢。
于是,農民必然大幅減少生產投入,或許一個農場原本有10公頃土地,因為各方面原因,農場主只會開墾其中的十之一二,甚至縮減到只能自給自足完全沒有多余產出的程度。
當這種現象擴散到整個國家,也就可以想見會發生什么樣的災難性后果。
現階段,烏克蘭的gdp只是暴跌了30,但因為工業金融體系的全方位崩潰傳導至抗風險能力最弱的農業體系,烏克蘭的糧食產量相比前蘇聯時期實際上已經暴跌了50以上。
這種情況下,出現物質匱乏民眾挨餓的現象,也就理所當然。
西蒙的記憶中,直到二十多年后,因為整個國家一直都沒有從根本上平穩下來,烏克蘭始終都沒能再恢復自身歐洲糧倉的地位,大量城市居民為了確保基礎的物質需求,依舊需要分出很多時間打理自己在郊外的配給農田。
現階段的俄羅斯與烏克蘭,境遇完全一模一樣。
很多人總是調侃那句‘給我20年’的目標沒能達成,但與二十多年后依舊政治動蕩、經濟凋敝、民困國乏、寡頭林立甚至陷入內戰的烏克蘭對比,俄羅斯民眾能夠遇到一個真正在為自己國家民族殫精竭慮的領導人,絕對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
西蒙當然沒有幫助烏克蘭改變現狀的意思。
西蒙堅信某個堪稱冷酷的道理,當雪崩發生,沒有一片雪花是真正無辜。
而且,這個國家越是動蕩,對于維斯特洛體系的布局也就越有利。
就比如這一次。
因為經濟崩潰,大量居民逃離城市,維斯特洛體系才能輕易在里夫尼市西側劃出大量土地建造ufms家屬社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