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的樓層顯示上已經完全熄掉了,夏憫只能感覺到電梯正不斷地下行。
“釋靈協會又叫做鼴鼠協會,他們喜歡把工作場所建立在黑暗的地穴中,越深越好,他們的選址常見于寫字樓地下,煤礦深處以及海底…”
“你他媽能不能少說兩句,你好歹也加入了我們,能不能不要那么埋汰?”王明亮忍不住惡龍咆哮。
“抱歉。”夏憫站得筆直,眼睛盯著電梯門目不轉睛:“我有點緊張…你知道,我緊張以后可能話會有點多…”
終于,電梯門開了,但是夏憫卻一動不動。
王明亮皺著眉頭催促道:“走啊,愣在這干嘛?”
“主任啊…”夏憫表情嚴肅。
“干啥?”
“我先邁左腳還是先邁右腳?”
“……有區別嗎?”
“我怕你們有規定,如果邁錯了會有人一槍把我崩了。”
王明亮一臉無語:“你上哪看的那么多沙雕影片,腦子里才這么多奇怪的劇情。”
“算了。”王明亮搖搖頭:“你跟著我吧。”
說罷,王明亮便先走出電梯,夏憫確定沒有危險后也跟著走了出去,一邊跟在王明亮身后一邊打量著周圍。
電梯出來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頂部每隔十米就有一盞盛放數十根蠟燭的吊燈。
走廊約三米寬,腳下是黑色的大理石磚,兩側每隔十米便有一根石柱,石柱上有著奇異獸首裝飾的燈盞,并且有著華美的雕花。
而石柱間的墻壁上,一幅幅壁畫,畫得是美艷絕倫,不過夏憫是一副都看不懂。
“這畫的什么吉爾,奇奇怪怪的,這么抽象的嗎,你看這副畫,主任,這個是帶把的女孩兒嗎?”
夏憫指著其中一幅畫,轉頭詢問著已經處在爆發邊緣的王明亮。
王明亮再次沒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你說話能不能有點水平!你真的上過大學?這是什么帶把的女孩,這就是畫的神巫一人面對獵魔人千軍萬馬,那是她的坐騎獨角獸!”
夏憫還是有些不服:“那是獨角獸?獨角我看見了,那獸呢?”
王明亮沒有再跟夏憫多說,而是深吸了一口氣,眼皮都不由自主地顫了顫:“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多說話,你再多說一句廢話,馬上安排你洗腦!”
夏憫見王明亮動了真怒,這才訕訕道:“知道了,你這個人,嗨呀,怎么玩不起嘛。”
接下來,夏憫的確是沒有再多說話,而是掃視著兩邊的每幅壁畫。
他發現除了王明亮所說的那些大事件,還有很多不同的場景,里邊出現的人不一定一樣,但是毫無例外的,人類的對面是一種黑色的扭曲物體,或許這就是釋靈協會對惡靈的一種抽象表達。
一個企業,一個學校,它的每一幅照片都記錄著一個成就,都記錄著一個故事,古時候沒有相機,便是用文章或者壁畫來記錄。
光是看這條不到百米的走廊便有如此多的壁畫,根本無法想到在歷史長河中,釋靈協會到底有多少豐功偉績,而且這只是中國的總部,如果世界上沒個地方的總部都是這些壁畫還好,如果沒個總部里記錄下的事件都不同…
“看來釋靈協會的歷史,比我想象的要復雜得多啊…”夏憫在心里默默地想,同時心里也第一次產生了一種沒底的情緒。
他并沒有想到,被他一開始視作可以利用的釋靈協會,竟是如此的龐然大物,他能不能利用暫且不說,現在反而是要小心被釋靈協會利用。
光是不經意間透露出的一星半點力量,已經足以讓夏憫感到膽戰心驚,如果有一天自己的秘密暴露了,世界上所有釋靈協會的人都起了歹意,那自己豈不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嗎?
“感覺這波…好像不賺啊…”夏憫權衡利弊一番,甚至覺得有點小虧。
“到了。”王明亮的聲音傳來。
百米的走廊,一分多鐘也就差不多走完,夏憫抬頭,發現走廊的盡頭是一間空曠的大殿。
大殿是圓柱形的模樣,直徑約五十米,高度大約十五米。
大殿內沒有燈光,而是由四周五個幾乎頂到了大殿頂部的巨大藍色光門,發出幽藍色的光。
整個大殿內都是黑色的無論是屋頂還是地板或是墻壁,都覆蓋了黑色的大理石,不過與走廊里平整光滑的大理石地磚不同,這里的大理石更像是未經雕琢打磨一般,整個空間都像是從一個巨型大理石中間挖出來的。
而大殿中間有一張孤零零的西式書桌,一名穿著紫色長袍,戴著眼鏡的微胖白發老人,正低頭在紙上寫著什么。
一個無比空曠的巨大空間,和一個不到兩米寬的書桌相比,就像是獅子的山洞里住進了一只螞蟻。
不過,這并沒有讓夏憫感覺那老人的渺小,相反的,一切都讓夏憫感到無比的自然,老人坐在那好像理所當然,他一個人就足矣填滿整個大殿。
緊接著,夏憫的目光被那五扇大門所吸引,大門中覆蓋了一層光膜,看不見門那邊的模樣,但是光膜上偶爾泛起的一絲漣漪,都在吸引這夏憫的心神。
王明亮帶著夏憫走向老人,在老人面前,王明亮行了一個夏憫看不太明白的禮,兩只手的指尖相碰,小臂朝兩邊叉開,手掌放到心臟前,微微鞠躬。
“去哪里?”
老人頭也沒抬。
王明亮恭敬地說:“長老會。”
老人點點頭,遞給了王明亮一個牌子,揮了揮手。
王明亮退后兩步,這才招呼夏憫跟上,走向其中一扇門。
在走向光門的路上,夏憫忍不住碰碰王明亮的手肘:“這位…誰啊?”
王明亮沒有跟夏憫嬉皮笑臉,而是一臉的認真和恭敬:“前任會長。”
天空中下起了雷雨,天色漸暗。
馮老在落地窗前,一手托著茶托,一手端著茶,輕輕抿了一口。
“真嗣啊,下雨了,你看這天色,不太好哦。”
趙真嗣站在老人身邊,看著站起來已經沒有過去挺拔,好像一座高山,反而顯露出暮年疲態的馮老,恭敬地說:
“會長,您現在身體沒有過去那么好了,醫生也說建議您多休息。”
馮老樂呵呵地道:“醫生說得對啊,是該好好休息了。”
趙真嗣總是板著的國字臉上閃過一絲喜色,頓了頓,繼續說:“會長,奕臻哥走了以后,我跟你這么多年,也學了不少,以后這些不大的事情就干脆交給我來做吧。”
馮老不置可否,反而爽朗地笑著:“前會長比我大二十歲,如今近九十歲高齡,看著比我還要年輕,人家都老當益壯,我又怎么能輕易服老呢?”
趙真嗣低下頭,附和道:“會長心氣不減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