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說什么?”
劉倩本就坐如針氈,在聽到夏憫的敘述后臉色更是越來越難看。
“什么鬧洞房,沒有那種事情。”
夏憫好笑地聳聳肩:“都說了是傳言嘛,傳言!傳言肯定有真有假嘛,就把這個當做故事來聽一聽嘛。”
“其實也不能叫鬧洞房了,這種低俗的鬧法,應該叫婚鬧呀,對不對,婚鬧。”
夏憫對于自己能找到這個詞顯得十分滿意。
“劉女士上網嗎?”
劉倩此刻雙唇緊閉,緩緩地搖了搖頭。
“那真是遺憾呢。”
夏憫嘆了口氣,不過很快又掛起了孩子似的微笑:“不過無關緊要,我來跟你講講吧。”
“是這樣的,新聞報道里說,陽光公寓過去的房東一家人,也姓劉,很巧。”
“然后呢,這個房東家的小孩啊,長到了三十多歲,還沒有女朋友。”
“他爸媽,也就是當時房子的戶主,唉喲著急啊,急得頭發都要掉了,說怎么辦呢?兒子都一把年紀了,連個媳婦都沒有,老劉家的香火怎么辦呢?”
夏憫說得繪聲繪色:“其實剛剛的心里想法是我編的,不過大概八九不離十吧。”
“然后呢,有一天,這個兒子突然回家告訴他的父母,說老爹老媽啊,我可能遇到愛情了。”
“你說你要是他媽是不是挺高興?這種時候了,對這種比較傳統的家庭來說,只要是個女的,不管是愛情還是其他什么情,是不是都是好事啊?”
“不過嘛,就算是陽光公寓這種筒子樓的房東,雖然比起其他的窮了點,不過好歹也是收租的包租婆包租公,家里還是有些錢的,那肯定還是得調查調查這女的是什么樣的人吧,別是個騙錢的,這就不好了是不是?”
“然后他父母一看,唉喲,挺好啊,這小姑娘外地來這里打工,父母雙亡,看著也挺老實的,行了就她吧。”
“而且還有一點,她也姓…”
“…哈哈,劉女士,你猜猜她姓什么?”
看著一臉玩味的夏憫,劉倩僵硬地從嘴里擠出一個字:“…劉?”
“對對對。”
夏憫忍不住拍了拍手:
“這也太巧了你說是不是?”
“這房東二老身體不好,怎么辦呢,就尋思早點給兒子把事情辦了,免得兒子太木訥,萬一沒等到結婚爹媽過世了太多事情他辦不好。”
“得了,那就張羅結婚唄,這姑娘也挺現實的,聽說有個這種家庭想讓自己去當兒媳婦,合計了一下也就去了。”
“當然,可能是打工了好幾年也沒混出什么名堂,心灰意冷也說不定。”
“然后重點來了啊。”
夏憫頓了頓,神秘地笑著:“就在結婚的前幾天,這姑娘見未婚夫一整天心神不寧,欲言又止,就感覺挺好奇,就問他,說你這一副擔憂的樣子是怎么回事?”
“她未婚夫是有苦說不出啊,說媳婦兒啊,你不知道,我們這里有種習俗,要鬧洞房的。”
“這姑娘一開始還挺不以為意,鬧洞房嗎,這不正常嗎,沖喜氣嘛。”
“這男人就說,哎呀,你不知道啊,我們這邊鬧洞房玩得可花了,唉喲我去參加別人婚禮的時候也跟著去鬧了,你都不知道,對著那新娘就是上下其手啊,還要在人前玩那些游戲,當時是挺爽,可是一想到馬上就要輪到我了,我這心里隔應啊。”
“這姑娘一聽也是嚇了一跳,說我這么害羞,哪能讓其他人這么碰我看我啊,不行不行,得想個辦法。”
“兩人合計一晚上,這姑娘靈光一閃,說,唉,我有個同鄉一起來打工的朋友,長得還挺水靈,和我關系也挺好的,我讓她來當伴娘,你給你那些朋友說說,到時候要鬧就鬧她,頂多事后給點補償,你看怎么樣?”
“她未婚夫一聽,好主意啊,這叫啥,李代桃僵啊,不錯不錯,是個損人利己的好辦法,就這么整。”
不知什么時候,劉倩已經低下了頭,額前的頭發擋住了半張臉,而夏憫不以為意,繼續著自己的故事:
“畢竟是同鄉的姐妹,也不懷疑人家會騙自己,更何況是叫自己去當伴娘,這可是好事情啊,這姑娘的同鄉沒多想就答應了。”
“結果這就是她噩夢的開始。”
“她沒想到,在婚禮宴席上一個個友善的大哥大叔,在宴席后卻非要鬧什么洞房,她更想不到,在某一瞬間,所有人鬧洞房的對象都變成了自己。”
說到這里,夏憫依舊保持著微笑,只不過牙齒已經緊緊咬在了一起:
“這種事情,無論聽到多少次,每次聽說還是會令人火大啊。”
“當天晚上人走得差不多了,女孩的同鄉好姐妹跟她說,沒想到這些人喝了酒把持不住,見色起意,實在抱歉,想要給點補償。”
“而衣衫不整的女孩呆呆地抬起頭,喃喃說:‘昨天我還是個處女…’”
“說完以后,她就在同鄉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走到了窗戶邊上,留下一句‘我也想過干干凈凈地嫁人’,然后就這么倒了下去。”
“還沒等到救護車過來,這女孩就咽了氣。”
“劉女士,這個故事,你熟悉嗎?”
劉倩深吸一口氣,破罐子破摔似的抬起頭:
“沒錯,我就是她那個同鄉,她來當伴娘也是我決定的,可我確實沒有想到最后的結果會是這樣,當時這件事警察也介入了,你現在說這件事想要表達什么,嗯?你知不知道我這些年每次想到那件事情就會不寒而栗,就會愧疚,就會后怕!你根本不懂得我的感受!”
面對著劉倩怒視自己的雙目,夏憫意興闌珊地笑了笑。
“不,你才不會。”
“劉倩早就死了。”
“雖然我很可憐你,但這并不是你害死這么多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