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憫笑而不語。
不過秋渃卻不寒而栗,當曾經死去的室友突然有一天變成鬼回來了,活著的人卻希望她再也不要出現。
其中的隱情,一定埋藏著巨大的秘密。
可是秘密究竟是什么,沒人知道,但是,秋渃猜測,真相一定非常殘酷。
“總而言之,硬碰的話,我們肯定是碰不過的,只能從其他地方下手了。”夏憫想了一會,決定還是暫時不要去招惹出租屋里的靈。
不管怎么說,秋渃和自己也就見了兩次,算不上值得信任,自己的秘密肯定還是不要過多的暴露為好,能用其他方式解決,就不要太過簡單粗暴。
“從哪方面下手?”秋渃還沉浸在深思中,下意識地問道。
“她不是說了嗎,她是安城大學的,我們干脆就去一趟安城大學,直接找到那靈跳樓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發現。”
夏憫提議。
秋渃并沒有立馬回應夏憫,臉色倒變得有些古怪。
“怎么了?你有其他想法?”夏憫以為秋渃有更好的提議。
“那倒不是,相反的,我覺得這個辦法確實算是目前我們最好的選擇,而且…我覺得如果是我的話,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的信息。”
夏憫摸摸腦袋:“這么自信?你很勇嘛。”
“主要是…我就在安城大學念書。”秋渃掏出自己的學生卡,指了指上面的校徽。
“那你超勇的好不好。”夏憫很驚喜,能有個地頭蛇帶著,就不至于到了地方無從下手了。
本來他還挺擔心會不會進不去什么的,甚至已經想好怎么翻墻了,這下好了,有秋渃帶著,這些問題都迎刃而解了,不僅如此,甚至還可以通過秋渃大學里的交際圈打探更多的一些傳言。
盡管有時候傳言可能與事實背道而馳,但是循著蛛絲馬跡,就能找到傳言的源頭,或許就有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安城大學。
“好懷念啊。”夏憫感嘆。
“你也在這里上過學?”秋渃見夏憫這模樣,好奇地問。
夏憫微微搖搖頭:“你可能不知道,你們學校每年都會死那么兩三個學生,然后還都會送到我們那去,看見你們學校的校徽,比我自己上的學校都親。”
“呃…”秋渃語塞。
“對了,認識這么久了,我還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呢。”秋渃突然想起,認識夏憫以后,好像還沒問過他的工作。
“死了的學生會送到你那里去,難道你是警察嗎?”
“唉。”夏憫嘆了口氣。
“警察只能幫活人,但是我,卻專門幫死人,人死后會投胎,前世死去時的模樣會刻入靈魂,如果死去的時候沒有全尸,滿身瘡痍,來世再轉世的時候,這些殘缺都會留下它的痕跡,輕則變成胎記,重則變成先天殘疾,醫生可以救治這些先天不足的可憐人,但是我卻能讓這些人避免先天殘疾。”
“可以說,醫生救當世人,而我,救來世人。”
聽夏憫說得牛逼哄哄,秋渃心里暗想,難道夏憫是個隱世高人,能幫人逆天改命?
這么說來協會如此看重夏憫也不會顯得如此突兀了。
“那你究竟…”秋渃目光熠熠地看著夏憫,仿若看著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我也不瞞你了,其實我就是本市萬里挑一的造化師。”
夏憫故作深沉。
“造化師…那是干什么的?”
秋渃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感覺很新穎。
“簡單來說,就是人死后幫他們投胎轉世后完整無缺的人,這是大功德,也只有我這樣十世好人才有機會修成正果。”
“那具體是做什么的?”
“具體…具體就是給死人整整容然后火化,不要小看這門工作哦,畢竟也是門技術活,吃國家飯的。”
秋渃表情一凝,感情說了這么多,就是在火葬場上班唄?
“唉…早就知道你肯定蹦不出什么好話,走吧,跟著我進去就行了。”秋渃輕輕搖了搖頭。
“唉,講道理啊,這怎么就不是好話了,我覺得我這活整得挺好的。”
“嗯,活整得挺好,就是有點爛。”
兩人就這么一邊互懟一邊往學校里走去,安城大學的管理不是很嚴,晚上還有老頭老太太進學校操場打打羽毛球什么的,更別說現在秋渃還拿著學生卡,一路上更是暢通無阻。
除了女生宿舍,夏憫覺得自己去哪估計都沒人過問。
但是問題來了,兩人要去調查的現場…好像就是女生宿舍?
但是此時的夏憫左看看右望望,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問你件事兒,大學真有人會在宿舍樓下表白嗎,我一直覺得網上這種人挺沙口的,人回應還好,不理他不就社死了?”
夏憫沒上過本科大學,看什么都覺得挺新鮮,殯葬學在很多本科院校都沒有開設,夏憫就讀的只是一個職業技術學院,心里一對比,確實感覺和本科學校的氛圍是截然不同的。
倒是說不上孰好孰壞,只是安城大學里青春的氣息確實要蓬勃些,也要悠閑愜意些。
夏憫只是隨口一問,可沒想到秋渃的表情頓時變得不是這么好看。
當然,夏憫只顧著看遠處的情侶牽小手,也壓根沒注意到秋渃的表情變了。
“唉,秋渃,你去哪里了,怎么打你電話也不接啊?”
突然,兩人身后傳來一道有些急切的聲音。
夏憫一回頭,發現是一個戴著眼鏡的馬尾女孩,正沖著秋渃小跑過來,身后還跟著另外兩名同樣清純可愛的女孩。
“大學呀~”夏憫不由自主地發出感嘆。
“怎么了?”秋渃有些疑惑:“剛剛一直在走路,沒注意手機響了。”
“你快找個地方躲躲吧,寧陽好像又準備給你什么驚喜,剛剛已經去宿舍樓下找過你了,我們把他打發走了,但是他還在找你。”
馬尾女孩語速很快,一臉焦急,好像她口中的寧陽是什么洪水猛獸。
夏憫有些驚訝:“臥槽還真有沙口,主角竟在我身邊!”
夏憫沒想到剛提到表白,就有人找秋渃表白了,所謂的驚喜,一定是什么直男的小套路吧,比如高情商一句話暖她一整天什么的。
“這位是…?”
馬尾女孩只顧著跟秋渃說話,沒有注意到夏憫,但是她身后的兩個女孩卻注意到了他。
雖然夏憫經常不修邊幅,出口成臟,但是他的父母還算對他夠意思,留了一副好看的皮囊給他,不然他也不一定能順利活到今天。
“我是秋渃的朋友。”夏憫羞澀地笑了笑。
這笑容落在秋渃的朋友眼里,是滿滿的少年感,而在秋渃的眼里,卻是滿滿的油膩。
兩名女孩目光來回在秋渃和夏憫身上打量,眼神中有種難言的意味,而馬尾女孩卻更著急了。
“秋渃,你快帶你男朋友避一避吧,被寧陽看見了,說不定又會鬧出什么幺蛾子呢。”
本來秋渃還想解釋夏憫不是她男朋友,但是聽到馬尾女孩后半句話,臉色變得更冷了。
“我有沒有男朋友,關他什么事,他是我的什么人,難道我干什么都得避著他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馬尾女孩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想要解釋,但就在這時,幾個男生簇擁著一個捧著花的男生走了過來。
那被簇擁的男生見到了秋渃,臉都要笑成一朵菊花了。
“秋渃,你在這里啊,我在你們寢室樓下等了好久,秦衣姐她們說你不在,我還以為今天見不到你了呢,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我還是遇到你了,這可能就是緣分吧。”
男生開口,一臉的諂媚。
夏憫猜測,這就是那什么寧陽吧,都這年代了還說這種油膩得想讓人yue出來的話,活該追不到女孩還被人家討厭。
“我說了很多次,我很感謝你的喜歡,但是我們不合適,希望你和我保持距離。”秋渃的回應很冷淡。
“哎呀,秋渃,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在說氣話啊?你看,這是我送你的花,好看嗎?”
“我不喜歡,請你拿走。”
“你撒謊,我知道,女孩子說不喜歡其實就是很喜歡。”
“你怎么不說話了?是不是害羞啦?也是,女孩子收到這樣的禮物,一定都會害羞的,每個女孩子都有一顆公主心,一定都希望能遇到我這樣的王子的。”
臥槽!How
誘!夏憫在心里咆哮,現在這些男生跟誰學的,不僅油膩,而且還這么自信,夏憫一個男的都聽的頭皮發麻,尬得腳趾頭要在鞋子里扣出一個白宮里面還有在打拜登。
最離譜的是,寧陽身邊的男生竟然都是一臉崇拜和贊許,甚至夏憫還聽到有人在小聲感嘆:
“不愧是寧陽,輕易做到了我們做不到的事。”
秋渃身邊的女孩這都是一臉尷尬,可想而知,這對當事人秋渃而言又是一種怎么樣的折磨和精神暴擊。
很快,周圍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甚至還有不明所以的人在起哄,答應他答應他什么的。
不行啊,這么搞下去,會耽誤正事兒的啊,得快點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晚上回家看春決才是硬道理啊。
想到這里,夏憫心下有些著急,如果不是晚上有比賽,他倒是也想看看熱鬧,但是現在時間緊迫,看秋渃的樣子,好像也挺惡心這寧陽的,沒看秋渃嘴唇都要咬破了嗎?
夏憫想到這兒,一狠心,一咬牙,決定自我犧牲一下。
他湊近秋渃,用很小但是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清的聲音說道:
“姐姐,這個哥哥好像很喜歡你,如果他知道你今天中午去我家找我玩,他會不會生氣啊?”
聲音充滿著無辜和怯懦。
秋渃猛地一扭頭,一臉震驚地看著夏憫,仿佛沒想到夏憫會說這種話。
而更震驚的則是寧陽:“秋渃,這…這是誰?”
他一開始也沒注意到夏憫,這會仔細一看,這廝不僅比自己好看,還比自己高,而且秋渃都去他家里找他了,自己完全沒有核心競爭力啊。
“難道這是…這是你的?”寧陽想到了一個很可怕的可能性,但他不敢說出來。
“他是誰,我有必要跟你解釋嗎?”秋渃淡淡地看著寧陽,不屑解釋。
“好啊…你竟然…沒想到你看上去干干凈凈的,背地里居然找這種不三不四的人當男朋友,你真可恥!”
臥槽?這么不要臉,這就開始亂咬人了?夏憫眉毛一挑,沒想到這人不僅油膩且自信,居然還這么不要臉,隨便潑臟水。
自己怎么就不三不四了,明明是火葬場一枝花啊。
“跟我裝綠茶圣母白蓮花是吧,牛批。”
夏憫冷笑,當即又擺出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哎呀,姐姐,這個哥哥好兇哦,他要是知道我們回來的時候車太擠了你坐我腿上,他還不得打我啊,天吶,好可怕。”
夏憫往秋渃背后縮了縮:
“姐姐你的朋友好嚇人,不像我,我只會心疼jieejiee~”
玩尬的是吧,看誰更綠茶嘛,來嘛!
秋渃的朋友目瞪口呆,剛剛那個陽光大男孩呢?怎么一下子變得這么晦氣了?
寧陽的朋友也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從哪冒出來這么一個妖艷賤貨。
夏憫挑釁似的看著寧陽,這讓后者更加惱羞成怒。
“你…你不要臉!坐男人腿上!”
寧陽指著秋渃破口大罵。
就這?有用?我想嘯啊!
夏憫心里非常滿意。
秋渃無奈的瞥了一眼夏憫,又冷厲地對寧陽說道:“我有男朋友了,希望你以后離我遠點,別纏著我。”
“我追你這么久都不答應我,到頭來找了這么個不知道從哪來的人,你給我等著!”
寧陽放下狠話就要離開,這么多人看著,他算是丟臉丟到家了。
“等著,等著你又能怎么樣?”
就在他轉頭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人握住了,他想要掙脫,但是對方的手好像一道鋼鐵鑄成的枷鎖,牢牢地附在他的手腕上,怎么擺脫都無濟于事。
不知道什么時候,夏憫已經站到了他身邊,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冷冷地說道:
“什么狗欖子玩意兒也跟我這找存在感,有什么不服氣的現在就說出來,不然以后就離秋渃遠一點。”
夏憫輕輕捏了捏寧陽的脖子:“小伙子,天涯何處無芳草,趁現在你還有機會,去找別的女孩子吧,現在的女孩子可挑剔了,別等到身上少零件了再去找,那時候可就來不及了。”
“懂嗎?”
寧陽哪經歷過這些,冷汗瞬間就下來了,他身邊的朋友還以為夏憫要動手,立馬就要來給寧陽出頭。
夏憫見狀松開了手,兩只手張開,慢慢向后退:“想好了哦,這對你來說可以人生重要的十字路口哦。”
說罷轉身牽起秋渃的手,揚長而去。
留下秋渃的朋友面面相覷,寧陽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兩人在鵝卵石路上走了許久,秋渃終于聲若蚊吶地開口:“剛才…謝謝你…”
“嗯,沒事,他以后應該不會再糾纏你了,我已經幫你教育過他了。”
夏憫其實想得很簡單,反正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之后的事情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只要把眼前這麻煩應付過去就行了。
至于會不會被反應過來的寧陽報復?
他又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去哪找自己呢,就算找到自己了,實在不行就裝鬼嚇他!
嚴格來說都不能叫裝鬼,直接搖鬼,叫醫生趁他睡覺的時候把他包皮給噶了,他有辦法嗎,一點辦法都沒有!
甚至發生這種靈異事件,肯定都不好意思往外說。
“但是有個問題,這件事情肯定會人盡皆知,以后在學校肯定都沒有帥哥加我微信了怎么辦。”秋渃故作苦悶,無奈地笑著看著夏憫。
夏憫看著秋渃,溫柔地笑了笑:“關我錘子事。”
秋渃笑容一滯,搖了搖頭。
“對了,有個問題,我們要去女生宿舍調查,但是我是男生,進不去啊。”
終于,夏憫想到了這個關鍵問題。
秋渃也是愣了愣,她也沒想到這個問題。
她皺著眉頭思考這對策,夏憫則已經開始準備打道回府提前下班了。
突然,秋渃的目光停留在夏憫的臉上,靈光一閃:
“我有辦法了!”
“…你的表情不像是有辦法了,你為什么笑得這么邪惡…”
沒來由的,夏憫有些害怕。
二十分鐘后,安城大學某男廁所。
一個男生生無可戀地坐在洗手池底下抽著悶煙,手中拿著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終于接通了。
“咋了?”
“我…我不自信了…”
“咋的,你終于意識到自己不是假面騎士了嗎?”
“你放屁,我就是!”
“行行行,你是假面騎士,那你怎么又不自信了?”
“我剛剛在尿尿,突然有個女孩從里邊隔間走出來了。”
“臥槽,你難道進女廁所了?”
“是男廁所。”
“那哪來的女孩?”
“這不是重點。”
“臥槽這還不是重點,那重點是什么?”
“她看到我的二弟了。”
“這么勁爆,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輕蔑地笑了笑,就出去了。”
“就那種,很不屑地冷笑了一聲,還看了眼我的臉搖了搖頭…”
“你明白嗎?”
“別說了,我懂…”
“唉……”
“唉……”
“晚上出去喝酒嗎?”
“喝,對了順便問一下,那女孩漂亮嗎?”
“嗯…很漂亮,極品,我沒在學校里見過…”
“唉…晚上不醉不歸。”
“嗯…”
男生放下手機,雙手抱著雙腿坐在地上,腦袋埋在腿上。
不一會,廁所里傳出輕輕的抽泣聲…